尹陌打開車門，請她上車。
顧煙偏着頭，想了想，坐進車裡。
一路沉默，汽車停在一家酒吧門口。
不等他替她打開車門，她自己下車。
他打趣她，“你都懂得自己打開車門下車，不給男人表現紳士的機會，”玩味地看了她一眼，“你也可以不喜歡紳士男人。”
顧煙笑，跟尹陌一起走進酒吧。她在酒吧撞見過沈瑜跟周音，也見過沈瑜跟尹陌，這次，卻是她跟尹陌。
酒吧的喧譁撲面而來，尹陌一走進去就倚在吧檯要了一杯酒，給她點了一杯蜜桃少女心。
調酒師看了顧煙一眼，轉過頭給她調酒。
顧煙喝着那杯酒，沒好氣地瞅了尹陌一眼。這種蜜桃味的氣泡酒，是在哄小女生嗎？
喝完她又叫着，“雞尾酒，墨西哥雞尾酒。”
“喂，你會喝醉。”他敲敲桌面。
顧煙看他一眼，無聊。
她到酒吧難道是爲了聽舞臺上別人在唱歌嗎，那個看不清臉孔的男生拿着吉它沉醉地唱着情歌，在酒吧這暖味地方，氣氛又詭譎的熱情，不停地唱着，“我可以愛你嗎，我可以愛你嗎？”
臺下有女人在尖叫，鼓掌，有的跑上去吻着他的臉頰。男人也沒有擡起頭，低着頭唱着，任那女朗嘻嘻笑着吻他。
顧煙啜了一口酒，手肘抵着吧檯，偏着頭看臺上那個男人。
他是個歌手還是隻是一個客人？
他一直在唱我可以愛你嗎？顧煙的耳朵一直飄蕩着這句歌詞。
顧煙感到悵惘。
起先她並不是想得到沈瑜，她只是單純的喜歡他，然而現在，如果他在面前，她想勾着他的脖子，給他一個吻。
他一定會推開她，拒絕，也許會板着臉，冷冷斥責她。
她會笑着告訴他，“別介意，這只是一個吻，看，酒吧的人都在親吻，只不過是一個吻，親吻也可以陌生人跟陌生人。”
酒吧沒有人賣花，也許是女朗訂的花，捧着一大束花跑到舞臺，一手拿着花一手吻着男人。男人低着頭唱歌，她吻着男的頭髮，眼晴閃爍着光彩。親他的頭髮，然後把花遞給他。
男人還是低着頭唱歌，女朗把花放在他的旁邊，那麼一大束花，吧檯也能聞到花的香味。
唱一支歌，就能領到那麼多女生的親吻。
他這麼隨意，而她們這麼隨便。可這些隨便的女生看起來並不討厭，她們嘻笑吻男人，深情吻男人，眼晴帶着光亮。
只有愛一個人，眼晴纔會柔情，纔會散發着光彩。
那麼多女生愛着這個男人。她們纔不介意是不是等會就不喜歡這個男人，現在她們喜歡他，喜歡聽他唱情歌，那首我可以愛你嗎，像民謠，男人一直低着頭低聲傾訴。
顧煙捧着酒，搖晃着走到舞吧，低頭親吻男人的頭髮。
然後，她偏過頭，貼着耳朵說，“可以愛他嗎？愛一個人需要條件嗎？”
又說，“這是我的初吻。”
說完又吻着男人的頭髮，走到臺下。
她仍沒有看清男人的臉，他留着披肩的長髮，但隱約感覺到他是帥氣的。燈光並沒有寵他，不像那些明星燈光都會追隨着身影，頭頂的燈故意昏黃，閒閒地把燈光打灑飄在四周。
顧煙走到臺下，尹陌驚訝問她，“你親了那個男人？”
顧煙點頭，對尹陌揚起杯。
來酒吧，就是玩樂。
“你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嗎？”尹陌問。
他的語氣吃驚詫異，也許他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但顧煙無所謂。她說，“他只是一個唱歌的男人。”
“你吻了他？”尹陌揚聲叫着。
顧煙擡頭看他一眼，神情平靜，“是的，我吻了他。”又喝了一口酒。
他搖搖頭，一直說，“我不該帶你到這裡。”
她微笑，“我已經成年。”
他瞪她，“你怎麼胡亂把吻給別人。”
“是不是失望，覺得我是一個隨便的女人？”她笑問，雞尾酒裡放有石榴糖槳，酒裡有着微甜。
龍舌蘭跟菠蘿汁勾兌的雞尾酒，顏色淺紅，就像一個少女的心事，然而沒有人傾訴，那抹羞澀的淺紅色也跟着黯淡，比不上熾熱的豔紅，勇氣熱烈地去追逐，被男人拒絕也不會失意，只會更加熱情去愛他，讓他知道她愛他。
而沈瑜？她搖頭。
他越是不愛她，越是不能主動貼上去。既然得不到他的愛，她不想連驕傲也沒有。
臺上的男人過來請顧煙喝酒，他把一杯酒遞給顧煙。他說，“這叫自由古巴。”
自由？顧煙喜歡，她朝他眨眨眼，接過他手裡那杯酒，與他碰杯。
她今晚的活潑讓尹陌皺眉。
顧煙擡眼看那個男人，他把披肩頭髮捋在腦後，臉卻是清秀。她以爲他是不羈，帥氣，但卻是溫和清秀的一張臉。
顧煙對他揚着酒杯，“謝謝。”
尹陌對他沒有好感，也沒有看他們，獨自喝酒。
男人會意，對顧煙聳聳肩，一副你的男朋友在生氣的模樣。
顧煙解釋，“他是我的老闆。”
“不是男朋友？”他笑，有着好看的牙齒。
顧煙也笑，“不是。”
尹陌轉頭掃他們一眼，“不要談論別人閒話。”
“是，是，對不起。”顧煙急忙道歉，卻也沒有道歉的意思，又笑着跟男人碰杯。
對面有人在叫男人，他對她說，“我的朋友。”
“我明白。”她點頭，一臉會意。
他轉身走了，隨即卻又停下腳步，朝她走過來，低着頭在她耳邊輕聲說，“你的初吻。”
想不到他會過來跟她說話，顧煙聽了，臉有點紅。這看在尹陌眼裡，簡直是跟男人在打情罵俏。
男人走回朋友那裡，他諷刺她，“看不出你也有勾引男人的本領。”
她笑，好心情地不去搭理尹陌。
他要生氣隨他生氣，總之她跟男人不是他想的那樣。
尹陌背對着她悶悶喝酒，過了一會，不禁回頭問她，“你看上那個男人？”
顧煙搖頭，她笑，“不是。”
“可是你吻了他！”仍在生氣。
顧煙笑，指着對面那些在沙發親吻的男女。“你覺得他們是情侶，剛纔那個女生你也看到了，她跟另一個男人過來，現在卻跑到另一桌去哪那個男人。”她聳聳肩。
他的臉登時沉下，冷着臉打斷她，“你不是那種女人！”
“是嗎？”她輕笑，淡淡地反問。她是哪一種女人？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今天晚上她很悵惘，她想喝點酒，希望能人能哄她開心。而臺上唱歌的男人做到了。
把初吻給那個男人，她不覺得苦惱。
她高興沒有了初吻，不再見到沈瑜就想着初吻要不要給他，要不要親吻他。
現在，她的初吻給了了別人，她沒有感到苦惱。
她不會再想着初吻要不要給沈瑜這個事情。
音樂很大聲，有人在跳舞，衣服飛到臺下。
尹陌在抽菸，生氣地看着舞臺。
顧煙沒有吃晚飯，有點酒意。
有男人趨上前跟她搭訕。她淡淡一笑。
看，只要她的眼晴帶着飄渺恍惚，男人都以爲她失意，她想要得到他們的安慰。
尹陌吃驚地瞪着她。“你如果寂寞我可以陪你，吻？牀上？你說！”他氣不過，用話嘲諷她，把她貶低像一個小姐。
顧煙的手撐着頭，眼角溜尹陌一眼。她笑，“我跟你是朋友，跟你上牀還能做朋友嗎？”
他咬牙，按熄香菸。“誰稀罕跟你做朋友！”回嗆她。
她不生氣，反正，她不用見到沈瑜就想着要不要把初吻給他這個事情。
她眉眼彎彎，微笑着問他，“這裡有不少漂亮女朗，今晚你可以帶一個回去。”
他一愣，轉頭盯着她。
她怎麼說話這麼可鄙，原來那個說話斯文的女人呢？
他緊緊盯着她，顧煙知道他在打量她，她不介意，他吃驚她這個模樣，就讓她以爲他喝醉了。
初吻可以不給沈瑜了，不會再擾着她的心，她要想想，要不要跟沈瑜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