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煙捧着咖啡站到家窗前，銀白色的月亮掛在天空，映得整個夜空一片柔和。
顧煙嘆口氣。
電話又響。
她走過去聽，那邊說，“我想約你出來。”
顧煙不耐煩。“我明天還要上班。”
他笑，“看不出你是事業女人。”
顧煙也冷笑，“如果我以前是事業女人，也就能償還對你的債務，也就不用跟你訂婚償還債務是不是？”心情煩躁，說話不經過考慮。
被她一頓搶白跟諷刺，沈瑜沉默。
半響，他說，“對不起。”就要掛上電話。
她又說，“現在我不欠你，所以我有自由決定跟不跟你結婚。”
他不出聲，顧煙心冷，她說，“也有自由決定跟不跟你出去喝酒。”
過了一會，顧煙聽見他那邊掛了電話。
顧煙掩着臉，坐到沙發。
她不想跟他吵，但他掛上了電話。他對她失望了吧。
伏在沙發，斷斷續續睡着，半夜口渴，看了看牆上的鐘，午夜十二點。
小姨還沒有回來。
她起身去洗澡，呆呆倚着牆壁，彷彿剛纔是一個夢，沈瑜沒有找過她。
找不到白玉做專訪，這期的專題要開天窗。尹陌也不是把所有心力放在這間雜誌社，靠雜誌社賺錢，對她們要求不是很嚴肅，不過她不能懶，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而且也想獨立，希望以此獲得力量離開沈瑜。
埋頭工作一會，心情略爲輕鬆。程雅回來，先是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大口，轉頭問顧煙，“還沒有睡？”
顧煙伸着腰，“睡了一覺。”
程雅看着牆上的鐘，“現在才十二點。”
顧煙點頭，又笑，“睡了幾個鍾。”
“有心事？”她深意地看她一眼。
顧煙覺得好笑。她說，“去約會回來就用目光品評我？哪裡有心事？”笑得平靜。
程雅點點頭，踢掉鞋子，一隻手倚着牆壁解裙子。
顧煙吸口氣。三十幾歲的小姨仍有讓人豔羨的苗條身材。
“有沒有哪個合心意的男人？”她問。
程雅瞅她一眼。
顧煙說，“我不介意你跟哪個男人一起，只要他對你好。”
程雅感慨，“現在還期望男人對自己好？能照顧自己，男人才會接近你。”
顧煙一怔，隨即笑起來。“是的，現在的男人要工作要買房，哪裡有精力去理會另一個女人，”停了一停，對程雅眨眨眨眼晴，“除非這個女人懂事，可以幫助男人。”
程雅側着頭打量她一會，半響她說，“你比以前懂事了。”
“我以前很幼稚？”她笑。
程雅搖頭，一邊走回房間。走到門口，她轉過頭對顧煙說，“以前你是個小姑娘。”
顧煙點頭，“是的，只想依靠別人。”當時見到沈瑜，就想住在他那裡，找不到工作想着給他做飯也可以。她一心想從沈瑜那裡得到好處。
程雅到浴間泡澡，電話響了，顧煙不由的臉孔漲紅，以爲是沈瑜。
她接電話，悶悶地說，“連你也懂得這樣騷擾女人？”
電話那邊沒有聲音。
過一會，那邊說，“對不起，我找程雅。”
是一個陌生人的聲音。
顧煙像是被人看到她的尷尬，她不好意思地連聲道歉，“是，程雅是我小姨，請問你找她？”
陌生人笑了，“這麼晚打擾了。”
顧煙又急忙說沒有，等小姨從浴室出來，把電話聽筒遞給她。
程雅回房間接電話，顧煙呆怔半響，泡了杯咖啡回到房間繼續工作。
天矇矇亮，打了個盹，洗臉又泡杯咖啡，準備去上班。
“沒有睡覺？”程雅從房間出來，見到顧煙這個模樣，有些詫異。
顧煙摸摸面孔，“在工作。”
“這麼忙？”側着頭打量她。
顧煙別轉臉，指了指桌上。“我煮了咖啡，還有面包。”
“一副黑眼圈，臉色憔悴，這算什麼，想告訴你們老闆你下班仍工作努力？”程雅沒好氣對她絮絮叨叨。
小姨瀟灑不羈，但說起顧煙，仍然把顧煙當做小妹一樣，訓得有模有樣。
顧煙朝她嘻笑。“怎麼，交到男朋友也不讓我見？”邊拿起手袋跟文件。
程雅瞪她，又笑，“哪裡的男朋友？”
顧煙走過去，俯在程雅耳邊打趣她說，“昨天是誰打電話你情我情，夠恩愛？”笑她。
程雅伸手作勢要打她，顧煙跳開，哈哈笑着推門出去。
才二十幾歲，工作一個晚上就倦態畢露k，到雜誌社，顧煙又被周靜上下打量。一邊問她，“昨天跟男人去了哪裡？臉上再多胭脂也遮不住眼圈。”
顧煙拿着鏡子看了看，眼晴旁邊是黑色，又帶着青，雖然化了妝，仍能看出臉色蒼白。她又補了妝，周靜在旁邊說，“胭脂用得太厚，一層層粉，像什麼？像上臺表演？”
顧煙笑她，這麼年輕語氣就這麼刻薄。
“要不要看紹興戲？”她笑周靜，“臺上那些濃妝豔抹，可是唱着最讓人心動的戲曲。”
“你是說林黛玉？我不喜歡聽。”周靜撇撇嘴，“我不如去看舞臺劇。”
她說，“有沒有覺得，戲典總是悽婉美麗，唱得讓人動心，可現實沒有這樣的愛情。”
不等顧煙說話，她繼續說下去，“杜十娘，西廂記，這些我都不喜歡聽。”
顧煙笑。
她說，“不是男人負心，就是女人癡情，不然就是男人癡情，女人卻因別的原因不能嫁與他，例如染山伯與祝英臺。”
一大早就跟周靜在談論男人與女人，顧煙笑着搖頭，把口紅放進手袋。
漸漸也有人過來應聘，不過顧煙跟周靜熟悉，也因爲周靜會過來跟她說話。薪水是提成，同事幾乎不在辦公室，出去找新聞。
顧煙越發覺得自己懶。她固執地想採訪白玉，跟她的助理聯繫，也找她的經紀人，一概被拒絕。“對不起，你是哪家雜誌？h？抱歉，白玉不接受採訪。”聽到她說雜誌的名字，答案都是拒絕。h雜誌有過一陣名氣，那時候是因爲她跟沈瑜還有尹陌的新聞，現在雜誌也沒有什麼像樣的新聞，漸漸被讀者忘記。讀者的目光是挑剔的，不要以爲別人好哄，別人買一份雜誌當然也想得到開心或八卦。
h雜誌都一些社會新聞，跟小藝人。雜誌的封面，也是一些不出名的模特。女模特像一朵花，男模特也像一朵花。顧煙搖頭，女模特可以像一朵漂亮的花，但男模特是不是應該有一些男人的氣質，男人的魅力，但他們溫柔柔和的氣質卻更像女人。
“他們是美麗的。”周靜說。
顧煙點頭，誰說不是。
她跟周靜在工作室看攝影師拍封面照片，造型師想讓男人看起來更帥氣，就像電影明星寥凡，容貌長得不算英俊，但英俊跟帥氣有時候不搭邊，深沉的氣質更有男人魅力。他演的白日烈焰，顧煙覺得像是一個瘋子，但是很有魅力。
想想看，還有哪部電影電視的男主角更像一個魅力男人？現在許多劇的男人氣質比女人更溫柔，長得比女人更漂亮，睫毛閃爍，比女人嫵媚，漂亮是漂，但像是女人的男人版。
造型師感慨，“想塑造一個有男人味道的男人。”
顧煙跟周靜相視一笑，打趣造型師，“讓尹陌去找。”
尹陌走過來，冷聲道，“現在模特圈，轉眼望過去，都是這樣清秀的小鮮肉，不然就是嫵媚的小鮮肉。”
“你妒忌？”顧煙笑他。
周靜打量尹陌，半響，對尹陌笑說，“老闆，不如你拍封面照。”說這話的時候她低着頭，臉有點紅。
顧煙聽了，也擡頭打量尹陌，頎長身影，氣質痞氣玩世不恭，如果沉着臉，目光陰沉，比那些小鮮肉好看。顧煙也說，“不如你拍封面照片。”
尹陌看她一眼，“你見過有人做了老闆，還賣臉嗎？”
“老闆，這證明你有魅力，只要你拍成封面，一定會有女粉絲。”周靜擡起頭，羞赧地看了尹陌一眼。
顧煙打趣他，拉過周靜說，“是的，周靜也會是你的粉絲。”
“說什麼呢？”周靜嗔顧煙，紅着臉走開了。
顧煙一怔，望着周靜，難道她喜歡尹陌？
如果是別人，也許會打趣周靜，藉此取笑她。不過顧煙不想觸別人的心事，她望着周靜背影，轉過頭對尹陌笑了笑。她說，“如果你拍雜誌封面照，說不定會有哪個富婆看上你。”
“你是想讓我做情人？”他看着她。
顧煙說，“不是，是投資我們的雜誌。”
他倚着門口，斜眉冷眼睨向她，半響，他勾脣微微一笑。“你這麼在乎雜誌，下午去見客戶談廣告，你要不要一起去？”
她問，“這不是營業部的事情嗎？”
他說，“你沒有興趣？今天的客房是秦羽。”
秦羽？
顧煙一怔。
尹陌深意地說，“是周音叫他過來在我們雜誌登廣告，還是他覺得我們雜誌有前景，所以選了我們雜誌。”
顧煙仍然發愣。
他說，“秦氏企業如果在這裡投放廣告，那是我們雜誌開業最大的客戶，每家雜誌都想爭取秦氏企業。”
顧煙忽然想起，秦羽約她中午見面。
她看了看手錶，轉身走出工作室。
“中午一起吃飯？”尹陌跟在她的後面。
“我約了人。”她說。
“沈瑜？”他停了停，忽然問她。
顧煙轉過頭，感到無奈。她問他，“學長，除了沈瑜你以爲我沒有別的生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