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_分節閱讀_3

,神色不見任何異樣。

“昨晚玩得好嗎?”我一邊動手做早餐,一邊隨口問她。

“啊?”維維擡起頭,臉上有點可疑的紅暈,顯然方纔是在神遊天外,根本沒有聽見我說什麼。

“我說,你昨晚玩得好嗎?”

“就那樣,有什麼好不好的?”她伸個懶腰,頗有點意興闌珊的味道。

我狐疑地看看她,不再說什麼,懷疑昨晚聽到的動靜,也許是自己的夢境。

六天後,彭維維把護照扔還給我。

我撲過去,看到新的簽證,猶如劫後餘生,簡直是感激涕零,“費用多少?”

“一百刀。”(刀:黑話,指美金)

我愣了一下,這個價錢相對於這種案例,便宜得有些過分。

“這樣不太合適吧?”我猶豫着問。

“朋友說,原打算免費,但不能開這個先例,所以只收一點兒,算個意思。”

我立刻明白了,伸手颳着她的臉取笑。“這朋友挺夠意思,也是你的紅粉軍團吧?”

“趙玫,”她不接我的話茬,只是細細凝視着我,“原來你真長得挺好看的。”

“你想幹嗎?”

“沒事。”維維捅捅我的腰,“起來,收拾收拾,跟我去見見人家。”

“什麼?”我跳起來叫,“彭維維,你居然賣友求榮你!”

“小樣兒!”她把靠墊砸過來罵我,“能賣我早賣了,留你到今天?別人替你辦事,你總要說聲謝謝吧?”

我明天要交的功課還沒有完成,但實在禁不住她的攛掇,只好磨磨蹭蹭換了衣服,跟着她出門。

我們去的地方,是海港附近著名的奧德薩飯店。餐廳內帷幔低垂,溫度清涼,到處瀰漫着一種華麗奢靡的氣息,大提琴幽怨的聲音在四壁流淌,讓人浮躁的心情立刻沉寂下來。

身穿燕尾服的侍者,帶着彭維維和我繞過幾張餐桌,走近廊柱後的落地長窗,向我們做了個“請”的手勢。長窗外就是碧波萬頃的海面,窗下坐着個前額略微禿頂的中年男人,見到我倆立刻站了起來。

彭維維楞住了,從我的臂彎中抽回手,聲音裡是掩不住的驚訝,“老錢?就你一個人?嘉遇呢?”

那被稱作老錢的中年男人,白白胖胖一張圓臉,五官異常緊湊,給人的第一眼印象,簡直就象個發麪包子。

他笑着上前,親自替維維拉開椅子,待她落座,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摩挲着說:“維維,你不能一入洞房就把媒人丟過牆吧!”

維維一把打掉他的手,幾乎是怒目相向:“你他媽少趁亂佔我便宜!”

老錢笑笑,似乎並不以爲忤,訕訕地坐下,眼光轉到我臉上,“這是……?”

“我同學。”彭維維硬梆梆地回答,看上去並不願和他多說。

我只好衝他笑一笑自我介紹:“我叫趙玫,這回簽證的事兒,太謝謝您了。”

一旁維維挑起眉毛斜眼看着我,表情十分古怪。我沒有反應過來她什麼意思,依然順着說下去:“以後還請您多照應。”

老錢笑容可掬地回答:“哦,好說,好說,維維的同學嘛……”

“行了老錢,甭看見個長得漂亮的就巴巴地往前湊。”維維打斷他,不屑地扁扁嘴,“簽證靠的還不是孫嘉遇的面子,你有那本事嗎?”

我這才意識到錯把馮京當作馬涼,鬧了個烏龍,雖然有點不好意思,還是忍不住笑起來。老錢的臉上閃過兩團很淡的紅色,他到底掛不住了,連連搖頭,“維維你這張嘴啊……”

我也替他尷尬,覺得維維有點兒過分,於是向她頻頻使眼色。維維卻根本不看我,一直扭頭望着窗外,臉色很不好看,像在跟什麼人賭氣。過一會兒她開口問老錢:“孫嘉遇這小子跑哪兒去了?他竟敢放我鴿子!”

“清關出了問題,小孫還在港口耗着,今兒個晚上是回不來了。”

“哎喲,奧德薩還有他孫嘉遇擺不平的場子?當我傻子呢,騙我也找個像樣的理由,別又是被哪個小姑娘給纏上了吧?”

“你瞧你,說實話吧你從來不肯相信。”老錢慢騰騰地回答,“我不騙你,這會兒小孫真在港口。”

“他怎麼回事兒?得罪人了?”

“不幹小孫的事兒,是海關內部自己擺不平,分贓不均引起內訌,如今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第一次進這種檔次的餐館,我異常侷促,手腳幾乎不知如何擺放纔算得體。方纔落坐前,習慣性地自己動手去脫大衣,侍者早已在我身後伸出兩臂等着,一聲輕柔的“女士”,他沒什麼,我的臉卻刷地紅了,自覺這樣的情形落在別人的眼裡,一定笨拙得可笑。

彭維維和老錢的談話,我似懂非懂,心裡莫名其妙有點喘不過氣的鬱悶,想起家裡桌子上空白的作業本,非常後悔來這一趟。

分手時老錢遞給彭維維一個盒子,“這是你要的新款諾基亞,剛從國內帶來的,小孫讓我交給你。”

她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順手接在手裡,毫無誠意地說:“替我謝謝他。”

維維是真沒當回事我知道,家裡至少扔着三部舊手機,加上我手裡這部摩托羅拉,都是她玩厭了換下來的。

回去的路上,彭維維陰沉着臉,一句話不說,不停地撥打着手機,揚聲器裡傳出的,永遠是那個呆板的女聲。我聽不懂烏克蘭語,但也能猜到,一定是“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之類的。

第二天一整天的時間,彭維維的脾氣喜怒不定,我小心翼翼地躲着她,竭力避免成爲擦槍走火的導火索。直到下午,她接了一個電話,開始還聲色俱厲,那邊不知說些什麼,她“噗嗤”笑出聲,臉色終於多雲轉晴,聲音頓時也明快起來。

晚飯我做了雞蛋炒米和火腿圓白菜湯,維維彷彿忘掉了她的減肥大計,吃了很多,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吃完她良心發現,捧着我的手指一臉惋惜,“未來鋼琴家的手,糟蹋在廚房裡,實在是暴殄天物,罪過罪過……”

我託着腮幫看着她笑,對那個叫孫嘉遇的人,充滿了好奇。彭維維此刻仍維持着掛名學生的身份,是學院內的名人,裙下之臣要以打計算,我也有幸目睹過幾場癡情郎君薄情女的鬧劇。如果能讓以涼薄著名的彭維維牽心扯肺惦記着,這人得有多高的段數?

飯後有電話不停地進來找她,我只好暫時充作接線生。她在一邊擠眉弄眼地比劃,我哼哼哈哈地應付着電話那頭,“維維啊,她不在……去哪兒了?不知道……”

直到九點以後,電話鈴聲才漸漸消停。我回房去複習功課,維維跟進來,倒了杯伏特加坐我身邊,半天沒有說話。她剛從浴室出來,一頭濡溼的黑亮長髮,直披到腰際,鉛華未施的臉上,有股罕見的稚氣。

我等了半天不見她開口,不禁詫異,“維維,你想說什麼?”

“親愛的,”她終於說,“哪天我玩得掉了底,記得替我把骨灰帶回中國。”

“維維!”我震驚過度,看着她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嚇着你了?“她把杯中的殘酒一飲而盡,腮邊兩個酒窩若隱若現,又恢復了一臉燦爛的笑靨,“趙玫,你丫真他媽的純潔,純潔得讓人嫉妒。”

活這麼大感情依然白紙一張,這點一直被她拿來嘲笑,老說我白活了二十二年。

我有點頹喪,低下頭嘀咕:“這能怪我嗎?我喜歡的人一直沒有出現。”

“小白花兒,”維維放下酒杯,“你的心上人是什麼樣的,說出來聽聽,我也幫你留意着。”

我扔開書本,側頭想了想說:“首先,他要英俊……嗯,然後,他要優秀,智商怎麼也得超過一百二。”

“嗯,還有呢?”維維咬着嘴脣忍笑。

“哦,他要癡情專一,弱水三千他只愛我這一瓢,整個世界放他眼前,都沒有我重要……”

“哎呀……”維維立刻爆笑。

“還有還有,”我一本正經再加一條,“他還要有充滿磁性的性感聲音,會用十五種不同語言說‘我愛你’。”

維維捶着桌子,笑得幾乎說不出話,“真寒……真噁心……”

我不幹了,扯着她衣袖問:“彭維維,我都交心了,你呢?你想找個什麼樣的人?”

“我?”她漸漸收起笑意,低頭撥弄中指上一枚戒指,沉默不語。

那是一枚三色素戒,從我來烏克蘭,就看她一直形影不離地戴在手上。維維說,是卡地亞今年春季的最新款。我對這些沒有研究,只覺得光禿禿的沒什麼特別之處,想不通爲什麼會賣那麼高的價錢。

“這個……”我指着她的戒指,小心翼翼地問,“會是你的真命天子嗎?”

“他?誰知道呢?”維維把手指伸到眼前,打量着燈光下玫瑰金和鉑金交織出的柔和光芒,嘴角微微挑起,笑意有點嘲諷,“我對他沒什麼要求,只要他對我真心,什麼時候都不要騙我。”

我想起她的前男友,不覺惻然,言不由衷地胡亂安慰她:“你長這麼漂亮,誰捨得騙你?”

“哼!”她冷笑,“你不懂,這和長得漂亮不漂亮沒關係,只和運氣有關。男人沒什麼好東西,每天就會惦記着一件事。”

“什麼事?”

她拉長聲音:“做——愛——。”

我登時石化。

維維推門出去,留下我一個人對着滿桌的俄文課本,再也看不進一個字。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十月底。

萬聖節的下午,彭維維帶回兩套女吸血鬼的衣服,除了維多利亞時代風格的黑色披風,還有足能以假亂真的獠牙。

我把兩顆尖利的獠牙套在牙齒上,望着鏡中白森森的齒尖,忍不住哈哈大笑。

彭維維把一頭漆黑的長髮染成金黃,用大卷做出繁複的波浪。《夜訪吸血鬼》曾是我倆的最愛,她熱愛布拉德皮特,我癡迷湯姆克魯斯。這個造型,一眼就知道是那個暗戀路易斯,永遠長不大的小女孩克羅迪婭。.

“你的路易斯呢?他會來接你嗎?”我提着吹風機幫她做出造型。

她正在畫眼線的手停下,表情忽然之間複雜起來,陰晴不定,但是她依然在微笑,“克羅迪婭怎麼死的你還記得吧?吸血鬼是見不得光的,一旦暴露在陽光下,他只能化塵化土。所以克羅迪婭是絕對不能有真情的。”

“哎呀哎呀,把人酸得牙都倒了,您老若認煽情第二,瓊奶奶也不敢認第一。”我一邊笑一邊嘀咕,“我還知道,西南苗寨有一種情蠱,沾上它一輩子不能動情,您要不要試試?”

“這是誰家的段子?衛斯理?”她茫然地擡起頭,漂亮的眼睛裡有絲陰鬱,“情蠱?真有這種東西?”

我閉上嘴不再說話,傻子也能看出來,他們之間肯定出了什麼問題。屋內只有吹風機嗚嗚的聲音在空洞地迴響。

臨到出發的時候,她換了衣服,化妝整齊,一張標緻的面孔塗得雪白,粉藍的眼蓋,鮮紅的嘴脣,右眼角被我特意用藍色的眼線筆,畫了一顆心型的淚滴,並不覺詭異,只有一種濃郁的華麗。

我由衷地稱讚:“真美!”

她卻抓住我問,“你爲什麼不化妝?”

我攤開手無奈地回答,“你看看我的衣服,除了牛仔褲還是牛仔褲,甭出去丟人了。”

維維從牀上掀起白牀單披我身上,吃吃笑道:“那就扮貞子得了。”

我嚇得倒退兩步,“別別,我對貞子有心理障礙。”當年看完《午夜兇鈴》,我一個多月不敢看電視,總怕看着看着電視機裡爬出一什麼東西來。

最後我還是換上維維的蕾絲襯衣和絲絨長褲,素着一張臉跟她出門,臨時在路邊買了一張面具充數。

萬聖節的派對在一所海邊別墅裡舉行。今晚這裡彙集了當地華商中的大部分精英,還有無數不同種族卻同樣身份曖昧的淘金女人。

舞會現場至少有一打黑披風吸血鬼,十個八個白衣貞子,維維很沮喪,因爲吸引眼球的創意完全失敗。

到了後半夜,人們完全玩瘋了,四處瀰漫着一種末日狂歡的氣氛。維維索性褪去披風,一件鮮紅的絲絨短裙出盡風頭。她正跳得興奮,身邊舞伴換了一個又一個,香汗淋漓脂粉退卻,肌膚卻愈見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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