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南街,沈初剛到的時候,就已經停着一輛黑色的賓利了。
她剛下出租車,賓利的車門就被人從裡面推開,孫旭從車上下來,在看到沈初的時候,神色還是有些複雜。
“沈小姐請。”
孫旭指着車子的方向看着沈初開口,沈初沒有任何猶豫的上了車,儘管她甚至不知道接下來的目的地會是哪兒。
她一上車就被孫旭帶上了眼罩和耳塞,爲了防止她辨別出接下來的路線。最後不知道繞了多久,車子才終於停了下來。
孫旭攙扶着帶上眼罩的她下了車,沈初很明顯的聽到了巨大的聲音,是在飛機場纔會聽到的獨特聲音。
“幫我把眼罩摘下來!”沈初冷着聲音突然對着旁邊的孫旭開口。
她的手腳都被綁了起來,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
原本以爲孫旭不會把她所說的話當一回事,可萬萬沒想到孫旭竟然真的按照她的吩咐,將她的眼罩取了下來。
由於外界的光線太強,沈初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還來不及適應。
她伸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好一會兒才確認,自己的的確確是在停機坪上。
孫旭就站在登機口,而她周圍也沒有人繼續壓制着她。
“沈小姐,你還有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少爺說,您可以選擇不上飛機。”孫旭畢恭畢敬的站在登機口的方向,看着沈初開口。
沈初很清楚她如果不上飛機,會有怎樣的後果,所以……
最終,沈初步伐沒有片刻猶豫的轉身上了飛機。
“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兒?”飛機上,沈初看着孫旭問道。
孫旭沒回應。
“現在我都被你們五花大綁了,難道你還擔心我能跳機嗎?”沈初動了動自己被綁住的雙手,一雙美眸怒瞪着孫旭。
孫旭卻依舊坐得筆直,一句話也沒說。
“那至少告訴我我的孩子在哪兒?我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是黑土所在的地方嗎?”沈初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
孫旭卻只是回眸看了沈初一眼,然後繼續沉默着。
沈初也沉默了下來。
好幾分鐘之後,沈初才突然扭頭看着孫旭說:“我會跳機的,真的。舒慕染不希望你帶一具屍體回去吧?”
沈初語氣決絕的看着孫旭說:“孫旭,我沒什麼好失去的了,季黎現在躺在醫院裡生死未卜,黑土又下落不明。女人是感性的動物,你覺得我還能承受多大的壓力?”
沈初歇斯底里的一段話,最終換來孫旭淡然的一句:“沈小姐,你是我見過最理智的女人,你不會死。”
“……”沈初失去了一段記憶,一段和舒慕染有關的記憶,那自然也是和孫旭有關的記憶,所以孫旭是瞭解她的,她當然不會去死。看樣子這樣的激將法是沒用的。
沈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剛剛煩躁的氣息全都壓了下去,然後,閉上了眼睛,沉靜的問了孫旭一句:“那你總能告訴我還有多久到目的地吧?如果時間長,我想睡一覺。”
孫旭旁邊剛剛壓着沈初的保鏢,險些就驚掉了下巴,這都什麼節骨眼兒上了,這女人老公在醫院生死未卜,兒子下落不明,她竟然還有心思睡覺!
果然孫旭所說的最理智的女人,不是隨便叫叫而已……
這次,孫旭很明確的回答了沈初的問題:“沈小姐放心睡吧,到了我自然會通知您。”
儘管心亂如麻,但沈初還是閉上了眼睛開始養神。
她比誰都清楚,接下來要打的,是一場硬仗,在季黎醒來之前,在她見到安然無恙的黑土之前,她不能先把自己累垮了,身體纔是革命的本錢,沒有身體,怎麼革命?
這也就是孫旭所說的,理智。
飛機行駛的過程中,沈初還不忘讓孫旭準備了一份營養午餐。
沈初默默地記下了飛行時間,約莫五個多小時的飛行時間,讓沈初無法確定到底降落的地方是哪裡。
在飛機降落之後,沈初又第一時間被戴上了眼罩。她身上所有的武器都被孫旭安排過來的人給搜了個一乾二淨,以及藏在靴子裡的那把路熙然之前給她的槍。
看來舒慕染是真的瞭解她。
沈初最後坐了約莫一個半小時的車,然後纔到了所謂的目的地。
孫旭這纔將沈初眼罩摘了下來。
映入沈初眼簾的,是一扇鑲金色的復古大門,隨着車子的駛入,大門智能感應似的緩緩打開。
大門兩邊是清一色的參天大樹,好似椰夢長廊一般將整條路籠罩起來。平整的泊油路面上,看不到一絲雜質。
大樹兩邊的草坪裡,許多穿着深藍色制服的園藝工人,正拿着剪刀進行修剪。
不遠處的高爾夫球場,蜿蜒而壯闊的映入眼簾,順價開闊了沈初的視野。
繞過巨大的高爾夫球場後,一棟純白色的建築物瞬間印入她的眼簾。建築物周圍圍繞着各色鮮豔又罕見的鮮花品種。整個空氣裡都瀰漫着一股青草花香。
最遠處的畜牧場裡,偶爾還能傳來一些小動物遙遠的叫聲。
隨着汽車的駛入,頭頂的樹林裡瞬間驚起一羣飛鳥。
有幾隻落在了白色建築物二樓的陽臺上,下車的沈初,順着飛鳥的方向望過去。
只見二樓的窗臺上,舒慕染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針織衫,端着一個雪白的杯子。他欣長的身子,隨意的倚在陽臺,亞麻色的短髮在太陽光下顯得光彩熠熠,將男人原本就白皙的肌膚,映襯得越發精緻起來。
整個人都像是籠罩在一層柔光裡,他微微低頭,狹長的眸子鎖定了樓下的沈初,脣角微揚,帶着一股文藝又慵懶的午後氣息。
沈初顧不得身後的孫旭,也顧不得自己被綁住的手,更顧不得欣賞舒慕染的驚鴻一瞥。而是怒氣沖天的跑上樓去,憑着直覺,直奔舒慕染所在的房間。
也不知道是女人的第六感太強,還是因爲沈初曾經來過這個地方,總而言之,她最後準確的找到了舒慕染所在的房間。
看着放在茶几上的水果刀,沈初幾乎沒有片刻猶豫,直接上前用自己那綁着的雙手,執起了那把水果刀。
與此同時,舒慕染淡定轉身,看了一眼沈初手中的武器,眉頭輕蹙。
然後,靜靜地朝着沈初的方向靠近。
“別過來!黑土呢?”沈初拿着刀,目光篤定的看着舒慕染。
面對情緒激動的沈初,舒慕染卻顯得格外淡定。他不過淡定的繼續逼近沈初。
沈初怒氣衝衝的後退一步:“別過來,再過來我動手了!”
“好了,素素,別鬧。”舒慕染上前,語氣很平靜的想要奪過沈初手中的刀。
沈初情緒有些激動,沒料想到舒慕染這麼堅持,所以當舒慕染靠近她的時候,她握着水果刀的雙手,瞬間失控的揮舞了兩下。
舒慕染後退了,只是卻抵不過沈初的速度,所以最後,他的手臂瞬間劃開一道口子,滲出鮮紅的血液。瞬間染紅了舒慕染雪白的針織衫。
目光平靜的舒慕染,只是站在那裡,沈初的表情,卻不由之主的染上了心虛。
當孫旭趕上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舒慕染鮮血淋漓的畫面。
而傷到的地方,正好是手腕的位置。要知道作爲一個鋼琴家,手腕的重要性是超過生命的。
孫旭暮色一凝,立刻掏出手機撥通了家庭醫生周巖的電話,然後命人將激動的沈初拉住,這才趕緊讓人從樓下取來了醫藥箱。
沈初其實沒想過會傷到舒慕染,但是事已至此,她也沒有要示弱的意思,儘管被孫旭的人拉住了雙臂,幾乎被人架起來,但沈初還是不屈不撓的瞪着眼前的舒慕染。
舒慕染面無表情的抽走孫旭手中的止血帶,聲音清冷的應了一句:“我自己來。”
看着舒慕染自己眉頭也未曾皺一下的給他自己處理傷口,沈初驟然陷入了一陣沉默。對於一個冷血到連疼痛都可以漠視的男人,沈初深知自己的一哭二鬧三上吊沒有半分用處。
突然安靜下來的沈初,眼看着周巖提着醫藥箱走進房間。
周巖此時此刻正穿着一件簡單的白襯衣,身上帶着點儒雅的氣質。恨鐵不成鋼的看着手上的舒慕染,一句埋汰還來不及說出口,就看到了被孫旭的人壓在牆上的沈初。
然後,周巖又看了看舒慕染剛止住血的手腕。
他看着沈初的表情,滿是震驚,震驚之後,這才目光蕭冷的衝着沈初說了一句:“江素璃,你他媽命怎麼這麼大?”
說完,一把扯過舒慕染的手臂,也不管他痛不痛,就咬着牙對他說:“你遲早死在她身上,到時候別想老子給你擡棺材。”
周巖拿了麻藥正欲給舒慕染注射,卻被舒慕染拒絕:“就這樣縫吧!”
沈初目光灼灼的望着舒慕染,水果刀太鋒利,舒慕染受的傷,不輕。
“孫旭。”舒慕染突然開口叫了孫旭的名字。
孫旭上前一步走到舒慕染面前。
舒慕染擡頭望了一眼孫旭,吩咐:“把孩子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