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負婉水青的猥瑣男人逃走了,官雲璃本想把他揪回來好好修理一番,卻不料被賭場的打手團團圍住了。這時安靜的大廳裡響起了一陣清脆的算盤打響的聲音,官雲璃循聲望去,只見二樓緩緩走下一位青衣男子,低垂着眼簾,一手託着算盤,一手修長的五指繞轉,撥弄着算盤的珠子。
官雲璃怔愣了一瞬間,好儒雅的男人!他的氣質和這賭場還有這些俗氣的漢子完全格格不入。她扶起地上的婉水青仔細檢查她的傷勢,還好沒出血,只是暈過去了;要是真出什麼閃失,那她就罪過大了。
官雲璃對着那青衣男子沒好氣地問:“是剛剛那些人卑鄙下流出老千,欺負新來的,你爲什麼要放跑了他們?”
青衣男子手裡不停忙活,頭也不擡地說:“他們不是被你教訓地夠嗆麼?哪還用得着我們出手?”
官雲璃對他的態度有些火大,她近身上前,說:“那你這什麼意思?憑什麼堵住了我不讓我去追?”
那男子擡起狹長的眸子瞥了官雲璃一眼,手指着大堂說:“你去追了,那這些誰來賠?”
“哈?”官雲璃沒反應過來,她順着他的手看過去,“這這…這怎麼回事?怎麼才一轉眼就成這模樣了!”只見整個大堂一片狼藉,亂得不成樣子。能斷的、能折的、能破的、能碎的,一點完好的也沒留下。
“你問我?”青衣男子挑眉。
官雲璃翻白眼,沒好氣地說:“我不是問你那問誰?看你長得斯斯文文的,腦子卻不好使,果然吶,上天都是公平的!”
“上天的確是公平的,賜給了你一顆豬腦袋。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爲什麼會這樣?”
官雲璃瞬間卡殼了,一會兒才反應了過來,不確定地問:“這些…是我弄的?”
“除了你還有誰那麼大本事?”
“哈哈…我沒那麼厲害啦”,官雲璃不好意思了起來,可她明顯地看見了那青衣男人的臉色黑了下來,她忙解釋道:“呃…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說…那個…我哪有那麼大本事,這些也不全是我弄壞的,還有剛剛跑掉的那夥人…”
“還好逮住你了,不然連本錢都賠不回來。”
“不…不是…你怎麼…”官雲璃真是百口莫辯了,她也頭痛,怎麼就砸了人家那麼多東西!她認命地說:“說吧,多少錢,今兒算我倒黴!”
“一共五百兩。”
“什麼!”官雲璃幾乎驚得跳起來了,“就這些破爛玩意兒值五百兩?!你坑人呢!”
青衣男子繼續敲着算盤,說:“檀木桌椅一百兩,茶杯瓷器五十兩,骰盅、骰子五十兩,還有今天的純收入三百兩,一共加起來五百兩。”
官雲璃眉角狂跳,她尷尬地說:“這這這…這也太貴了一點…而且,我都說了不全是我損壞的,還有剛剛跑掉的那羣傢伙也有份!這樣吧,算便宜一點兒怎麼樣?”
“便宜多少?”
“我只有…五十兩。”
“果然逮住你也是連本錢都賠不回來。”青衣男子從懷裡掏出兩張字據,遞給官雲璃,說:“這個可以讓你們還錢。”
官雲璃看得下巴脫臼了:“賣身契!這什麼東西!”
噼噼啪啪的算盤聲音再次響起。他邊算邊說:“讓你們在這裡做工,一個月月錢五兩,包吃住,直到還清債爲止。”
“那要還多久?”
“算上利息,十年。”
“媽的,你擺明了欺負人!”官雲璃一把揪住青衣男子胸前的衣服,罵道:“憑什麼要小爺我在這裡做工十年!你們仗勢欺人!”
青衣男子拉開官雲璃的手,面色平靜地說:“這麼說你是想吃牢飯了?你們就把他倆送官府吧!”說着他就上樓了,轉身時眼裡閃過一絲狹促。
官雲璃急了,拍着額頭叫住了他:“等等!只要錢還完了就行,不用籤十年的契約吧!”
“可以。”
官雲璃咬咬牙下定決心,指着地上的婉水青說:“那成,我和她從今天起就在這裡做工了,要包吃包住,一天勞動不能超過四個時辰。”
“可以。”
“我們要住一間獨立的院子。”
“可以。”
“每做工五天要休息兩天。”
“可以。”
……
官雲璃的無理要求都提盡了,想不到那人居然全同意了,這樣的工作上哪兒找去?關鍵是找了個有的吃住的地方,她覺得也不吃虧。只是委屈了婉水青,要是她醒來知道自己把她給賣了,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青衣男子站在二樓的走廊上,對官雲璃說:“有什麼不懂的儘管問我。”見官雲璃提出一大堆要求,他還真有些吃驚,明明是她自己理虧,居然還有膽說。不過算了,他只負責把她留下就成,老闆也沒說要不要虧本留她。他打着算盤,在她身上的損失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補得回來?
“那先說說你叫什麼?”官雲璃不客氣地對着他挑釁。不知道爲什麼,官雲璃見着他那副處變不驚的模樣就火大,她更想看看其他的表情。總覺得有些蹊蹺,他到底在打什麼算盤,要是別的老闆聽官雲璃的一大堆條件早就翻臉了,可他卻同意了。
“蕭然,以後叫我蕭先生。”
“蕭然!”官雲璃一知道他的名字就叫他,“你給我下來!”
“哦?”
官雲璃指着婉水青說:“你揹着她帶我們去住的地方。”
蕭然面無表情地拒絕:“這裡人手夠。”
官雲璃狡黠地一笑,邊迅速上樓邊說:“我這不是怕他們粗枝大葉的嘛,你應該比較細心。”說着她趁蕭然不注意,竟一把奪走了蕭然手裡的算盤,還拿在手裡在蕭然面前炫耀地晃晃!
她是早就看準了,那蕭然最珍惜的東西大概就是他手裡的算盤了。
“怎麼樣?帶我們去吧?”
“你……”蕭然微微惱火,真是一個無禮的傢伙!
傍晚,婉水青服了活血清神的藥後才醒過來,害得官雲璃擔心了老半天。
“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官雲璃緊張地拉着婉水青東瞧瞧西問問,“你的後背還痛不痛?”
婉水青皺着眉頭坐起來,朝官雲璃遞了一個安心的笑,說:“太好了,你沒事就太好了!我一點也不痛的!”但是從她那掩飾不住的蒼白和緊皺的眉頭可以看出,水青在極力忍受。
官雲璃心裡五味陳雜,抱着婉水青的肩說:“爲什麼要奮不顧身地爲我啊?”她看得出來婉水青盡力掩飾的神情,一定很痛;明明一個弱女子,卻願意爲她擋住危險。
“因爲是你雲璃啊,你救過我,所以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
“真是傻瓜。”官雲璃心裡微慟,之前她說着什麼照顧婉水青之類的話,現在看來都太不負責了;雖然她還沒怎麼學會如何對一個女孩子好,但她隱隱覺得,自己要保護婉水青,一定要保護她才行!能對自己付出一點兒好的人,官雲璃發誓要加倍地對她更好!
這時蕭然拿着字據進屋裡來,說:“好了,籤吧。”
婉水青疑惑地看着官雲璃問:“籤什麼?”
官雲璃有些內疚,她道歉說:“那個…水青,真對不起哈,我只顧着打架呢,結果砸壞了人家的東西……現在得在這裡做工還債了…不過要是你不想的話你就不用籤契約啦,我在這裡還就好啦…哈哈……”
水青眉頭皺得更深:“那…就是說我們砸了人家的場,被賣進這裡了?”
官雲璃哽住了,說不出話來。
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水青換了臉色:“沒事,我跟你一起。我知道,你是爲了保護我纔跟人打架的,是我連累了你纔是…”
“抱歉…”官雲璃除了這一句,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
半響,蕭然接過官雲璃簽了字、摁了手印的契約,看到上面的名字,念道:“官雲?”
“嗯。”
可是水青正要往上面簽字、摁手印,官雲璃卻忽然搶過了水青手上的字據,然後從容的撕掉了!
水青愕然:“雲……”
官雲璃指着水青對蕭然說:“她不用簽了,我一個就好。她和我呆一起,你不能限制她,她想走的時候隨時可以離開,你準還是不準?”
蕭然心裡多少有些驚異,面前這個人憑什麼有這麼大口氣說出這些話?難道他不知道現在處在誰的屋檐下嗎?但最終蕭然還是妥協了,無論如何他都得把官雲留下來,不然該走人的就是他自己了。
蕭然說:“沒問題,額外債務多加五百兩,算是他的花銷。”
“可以。”
水青不知什麼時候,眼裡已經蓄滿淚花,她拉着官雲璃的手臂不停地抖晃:“雲…是水青做錯了什麼對不對?你不要水青了對不對?我…我哪裡做得不好,你可以說,打我也好,罵我也好……就是不要趕水青走……因爲除了跟着你,水青再也無路可去了……”
官雲璃安慰道:“水青,我沒有不要你啊,你想在這裡多久都可以。我只是想讓你自由些,懂嗎?”
水青露出楚楚動人的表情:“這是真的嗎?”
蕭然別有深意地看了眼水青,說:“那好,從今天起官雲你就是賭場裡的人了。你好自爲之吧。”說着蕭然走出了房門,“今天先休息,明早正式上工。”
“正式上工?”官雲璃及時叫住了他,問:“喂,你都不用說說我應該幹什麼嗎?”
“你?”蕭然看了官雲璃一眼,說:“你明天開始去大堂…”
官雲璃終於有點提起精神了:“去大堂?!太好了,以後賭場的秩序就由我來維護,賭場的賭風就由我來樹立!嗯嗯…這個主意不錯……”
“打雜。”蕭然及時而又狂暴地潑了官雲璃一盆冷水。
“哈?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打雜。”
官雲璃又鄢了,她本來想大展身手的,這裡的賭風實在太差勁了。於是她抗議:“像我這樣的人才,打雜實在太浪費了,您再考慮考慮?
蕭然拿着字據走開了,懶得理她。敢搶他算盤的人,他非得好好修理修理,這種時候就是要濫用職權,修理她!
官雲璃看到蕭然離去的背影,一陣惡寒。這個男人,性格絕對扭曲又陰暗!他是在公報私仇!她低着鼻孔嘲笑他!
蕭然走後,水青弱弱地叫了下官雲璃:“雲…這樣沒問題嗎?我覺得剛剛那人太不講情面了,怎麼能讓雲去打雜呢…”
“就是就是。”
水青還是不放心:“打雜應該很累吧,而且裡面都是男人……要是雲覺得累了或者應付不過來的話,你就叫水青來替你。” WWW¸ ttКan¸ ¢〇
官雲璃展顏一笑,柔和地說:“沒事沒事,這點問題對我來說不是問題!”
“哦,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