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水青!”官雲璃打着呵欠,走到賭坊後院見婉水青正撈着衣袖,搓洗着一大盆骰子,旁邊還堆滿了骰盅和茶具之類的。
“早上好,小云!”水青面帶笑意,柔聲地打招呼。
可是官雲璃剛走出幾步又倒了回來:“水青,你在幹嘛!”
水青揚起面笑:“我當然是在洗東西了,小云看不出來嗎?”
“我說了,你什麼都不用做,你怎麼還去弄這麼多東西要洗?”官雲璃的語氣帶些責備,但更多的是心疼吧。
婉水青有些委屈:“就是因爲沒事做,閒得發慌了…所以…所以才…我真的不忍心看着雲一個人忙前忙後地替人打工,而我卻在這裡享福……我的清閒都是雲的血汗賺來的,我不想這樣,真的不想……”
官雲璃聽得心頭一暖:“水青,你真的這樣想嗎?”
“是啊,水青想什麼都會對雲說什麼。”
“好,那我跟你一起洗!”官雲璃捲起袖子,要大幹一場的樣子。
“不用不用,蕭先生不是安排你在大堂幹活麼,你還不快去?”婉水青阻止官雲璃伸手進水裡,說道。
官雲璃卻說:“反正大堂也沒什麼事幹,我也就混混日子,少我一個也不少。”她想得太單純了,以爲讓水青過自在日子就是爲水青好,但她卻忽略了水青是怎麼想的。這樣想着,她還得要對水青更好才行,要更好。
“你快去吧,不然一會兒又要被蕭先生說你偷懶了哦!”
官雲璃拗不過婉水青,只得將一篩子的骰子洗乾淨、只留下少許茶具就罷手,說:“好啦好啦,我就去。”
臨走的時候,官雲璃還特別囑咐了水青:“水青,累了你就放着,不洗了,等我回來洗。”
“我知道啦,你就放心吧!”水青看着官雲璃遠去的背影,嘴角揚起一個深意的弧度。
這時,院子里路過一幫子兄弟,個個身形魁梧,張揚跋扈。
水青低下頭忙活,不去理會。可是忽然她頭頂上方出現了一大片陰影。她擡頭一看,剛剛路過的那些男人圍着她,正不懷好意地笑!
婉水青絲毫不慌,她慢條斯理地將手上的水擦乾,然後起身問:“請問有什麼事嗎?”
“喲,真是不守規矩的小傢伙呢!就不知道叫聲‘大哥’來討好一下我們嗎?”對方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
“大哥?”水青笑了起來,那笑簡直嬌媚得讓人骨頭都酥了。
好些個大男人見她那模樣,忽然止住了笑,心裡反而“咚咚“跳個不停,估計都能聽見自己喉嚨滑動的聲音了。他們盯着水青的眼神變得火辣起來:“娘娘腔,你笑什麼?”
水青修長的手指掩着嘴,眼睛眯成好看的弧度:“我笑,你們要我叫大哥,還不夠格。”
那些大塊頭一下被嗆住了,想不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一個小白臉,嘴巴還很逞強。於是帶頭的一個男人說:“聽說你叫水青,你們就是靠這樣的娘娘腔和水靈的模樣惹得蕭先生的垂憐吧!也不知是出賣了什麼才換來比我們都好的待遇呢!那官雲,比我們都還要耀武揚威呢!也不看看誰纔是老大!”
“誰是老大?怎麼也不會是你吧。”水青不驕不躁地說,可說出來的話卻像帶了刺兒一樣,“官雲耀武揚威關我什麼事,你們不去找她,卻把賬算我身上,也只有是骯髒鼠輩才幹得出來的事。”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些男人更上前一步,將水青圍得更緊,“現在求饒還來得及,一會兒把哥兒幾個伺候好了說不定可以饒了你!嘖嘖……這柔弱的模樣果真比女人還夠味呢!”
水青更媚:“是男人也沒關係?”
眼前的明明是一個白嫩小哥,可是他一笑,居然在場的兄弟們都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因爲那小白臉徹底激起了他們征服的慾望。
水青見他們個個露出如狼似虎的眼神,就柔聲說:“要不你們試試……”她捏緊了手指,眼裡閃過陰狠的光。但她眼角閃過一抹倉皇而逃的身影,她生生將怒氣給逼了回去。
帶頭的男人一手鉗住了水青的下巴,他火一樣的眼神在水青身上來回打量,連呼吸也變得混濁厚重起來。
賭場裡一如既往的熱火朝天,剛開始官雲璃還比較興奮有幹勁,但現在已經慢慢習慣了,因爲她只能看不能賭。每天都往這個地方鑽,早晚有一天估計她耳朵會聾掉的,太吵了。
官雲璃沒精打采地倚在大門口,閉目養神。一遇見有賭客進門,她就懶懶地說句:“歡迎光臨,歡迎光臨。祝兄弟今天好手氣啊。”
剛開始有些賭客還真被她嚇了一跳,甚至有一兩個不老實的賭客還小聲啐罵說:“大清早的碰上個瘟神,晦氣!”
別看官雲璃提不起精神,但遇到有人罵她,她就是一順風耳!官雲璃眯着一隻眼,漫不經心地問:“兄弟,罵誰呢?爹孃沒教過你早上要說早安嗎?”
“你…”罵人的那賭客想不到區區一個賭場的下手會那麼大脾氣,但他又沒膽惹是麻煩,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眼看着官雲璃把上門的生意給堵回去了,看門的兩位大哥不得不佩服她的脾氣。他們打趣地說:“嘖嘖……今天官雲好脾氣啊!”
“少羅嗦!你們去休息會兒,讓我來幫你們守一下!孃的,世道日下,連賭風也越來越差了;那些沒有教養的傢伙,看我今天不好好休整休整!”
“呃……哈哈…還是不用了,官雲兄弟去休息吧,我們不累……”兩人一陣惡寒,要是被老闆知道他們兄弟倆壞了生意,非得被炒了不可。
官雲正在賭場門口替前去上茅房的大哥值守呢,可那大哥忽然折回來衝官雲璃大吼道:“官雲!官雲!不好了!”
“什麼事值得你這麼吵吵嚷嚷的!真是,你就不能淡定點兒麼?你看客人都被你給嚇跑了!”
那大哥忙喘着粗氣,上氣不接下氣地解釋說:“不…不是的,真的大事不好了!我剛剛路過後院的時候,看見你家水青正被人圍着欺負呢!他們還……”
話還沒說完,官雲璃立馬衝向了後院。水青被欺負了…水青…她的腦子裡只嗡嗡迴盪着這幾個字。
官雲璃跑到後院,見婉水青正被一羣人圍在牆角,其中一個正手鉗着她下巴湊上他那骯髒的嘴!頓時官雲璃怒火直竄腦門兒,她飛速跑過去,一把揪住那男人的後領,使勁兒一拉,然後狠狠一拳揮在他臉上!
“唔…”那男人被打得眼冒金星。
衆人看是官雲璃,一下散開一些距離。
“小云…”婉水青的眼淚再也憋不住,一顆顆滾落了下來。
官雲璃走過去,輕柔地替她擦乾,哄道:“哭什麼呢,我不是還沒死呢嘛!”
那男人回過氣來了,指着官雲璃暴吼:“媽的官雲,你竟敢打我!”
官雲璃眯着眼走進他,迅速擡手又給了他一耳光,差點兒把他扇趴在地上!她指着婉水青說:“你,敢動她試試!”
那人示意兄弟一起上,他狂妄地說:“別以爲我不敢把你怎麼樣!官雲,我早想收拾你了!”
“有什麼不爽的就直接衝我來,我隨時奉陪着!”說着官雲璃就迅速挪動步子,揮着拳頭和他們打了起來。
婉水青在一旁安靜地看,只見官雲璃將那些個大塊頭男人摔在地上,明明她自己是那麼的瘦小,估計有些吃力。那些大塊頭男人也不是吃素的,他們平日裡就是賭場裡的打手,自然有些身手,官雲璃一點兒也沒討到便宜,反而身體多處掛彩。
“別…別打了!別打了!”婉水青忽然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忍不住哽咽着大叫。有人正好過這裡來。
官雲璃愣了一下,但對方卻趁着空檔,揮手給了她一拳!官雲璃被打得有些踉蹌,勉強支撐着,然後又狠狠“回報”對方。
“你們在幹什麼!”忽然一個嚴肅而冷漠的聲音響起,僵硬了大夥的動作,可官雲璃卻不管不顧,快速全部把他們放倒在地。
蕭然聽說賭場裡平日就趾高氣昂的幾個人今天欺負到水青頭上了,他急急趕過來,卻看到了這樣的場面。
官雲璃回過神來,只見蕭然手拎着算盤,正看着這裡!她抹了抹流出來的鼻血,對着那羣人冰冷而疏遠地說道:“我警告你們,再有下一次,我絕不饒你們!最好給我長記性了!”
“沒有下一次了!”蕭然脫口而出。他聽見官雲璃冰冷的語氣,看見她認真的表情,還有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狼狽樣,心裡多的是震撼。他對着地上的那羣人說:“滾吧,賭場已經不需要你們這樣的雜碎。”
“蕭先生…我們…我們知錯了!”聽蕭然那麼一說,那些男人頓時慌了,既悔恨又懊惱。
“同樣的話,別再讓我說第二次,趁我還給你們留有餘地之前!”蕭然話一說,那羣人就灰頭土臉地跑了。
官雲璃微微一怔,蕭然,他在生氣?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嚴肅的神情。可又不是打在他身上,痛的又不是他,他瞎氣個什麼勁兒呢!
明明是水青被欺負,可水青一點傷勢也沒有,官雲卻被打成了豬頭。蕭然在心裡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他看官雲根本就是豬頭!
婉水青忙跑過去,拉起官雲璃的手,眼裡包着眼淚緊張地問:“小云,要緊嗎?很痛對不對?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不好,眼看着小云被那麼多人欺負我卻一點忙也幫不上,我真是太沒用了,還老是給小云添麻煩……”說着婉水青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官雲璃呲牙咧嘴地對婉水青笑說:“這點小傷,不礙事!你不用自責,應該是我連累了你纔是,他們是想報復我才衝着你來的。”
“纔沒有那回事!沒有人會看不慣小云的!”婉水青認真地辯解,眼角淚跡未乾,看起來很是討人喜。
“好,好!沒那回事!”官雲璃有些寵溺地溫柔了神色,她說過,會保護她的。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羈絆,她想拼盡努力來珍惜和維護。
水青若有若無地盯着地上的血漬,眼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