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雲璃晃了神:“回家……”
“對,跟我走,我馬上就可以帶你回家。”黑月嘴角一抹詭異的笑。他要帶官雲璃去一個白鈺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輪迴道里千千萬萬條錯綜複雜的時空隧道,只要官雲璃一進去,誰能找得到?
但失神也僅僅是一瞬間,很快官雲璃就回過神來,她直愣愣地看着黑月,似要看透他心思,問:“你究竟是誰?憑什麼我要相信你?”
黑月眼裡的笑意越來越冷:“就憑這個。”他一說完,四周忽然就起了一陣風,黑色的風吹得官雲璃眼睛朦朧,她用衣袖遮住了臉。
待一切平息之後,官雲璃放下衣袖,猛然看見面前正站着一頭威武冷峻的黑色豹子!她不自覺地往後退,那豹子的眼神深含犀利和殘忍。
其實官雲璃也沒多大詫異。
只見豹子一步一步逼近她,可她卻忽然笑了:“黑月,果然你也是怪物。既然這樣,我便不跟你回家了,比起你來,顯然白鈺要可靠得多。”
豹子一聽,頓時低嘯了一聲,周身散發出凜冽的氣勢。官雲璃細細挪着腳步,她知道它被自己給惹怒了,現在得找機會逃走纔是。
然而,官雲璃還沒來得及逃走,豹子突然抖聳了一下頭,兩隻眼睛像鑲嵌的黑寶石,冷得發光、發亮。它倏地猛力朝官雲璃撲了過來!
對,若不能誘騙了官雲璃,那她只有死。從這一刻起,黑月再也不想坐以待斃。
可是,化作豹子的黑月還沒撲得上去,忽然一抹雪白的影子躥出,死死擋住了黑月!
官雲璃驀然睜大了雙眼,顫抖着身子說不出話來。
只見她的身前,正肅穆站着一隻雪白毛髮的大白狼!一隻擁有如藍水晶一樣透亮眼睛的大白狼!
大白狼對月輕嘯了一聲,然後猛然向黑豹子撲去!
官雲璃聽得出,它在生氣。風把沙子吹進她的眼睛裡,花了她的視線,酸了她的鼻尖。
大白狼和豹子黑月在空曠的地上相互撕咬的起來,時不時發出低沉的嘶鳴。豹子向來以速度取勝,這種速度在黑月身上更是體現得淋漓盡致;相比之下,大白狼的動作就顯得有些遲緩了。
只見黑月動作敏捷地在大白狼四周躥來躥去,試圖擾亂白狼的視線。可是白狼的動作雖有些遲緩,但它的氣勢比豹子更加凌厲,它所散發的氣息比豹子更加迫人。
黑月以牆借跳,,來回在白狼身上週旋。隨着時間的流失,豹子的速度卻絲毫未減,反而有加快的趨勢;白狼的氣息也分毫未亂。但是他們身上均留下深深淺淺的傷痕,抓痕,咬痕。
官雲璃靠着牆壁,身體緩緩下滑,癱坐在地上。她愣愣地看着大白狼的純白毛髮逐漸染上了血色,越來越深,眼淚就一顆一顆往下掉。
她聳抖着肩膀,將臉埋進雙手裡,大喊:“黑月!黑月我求你!你現在就帶我回家,不要跟他打了!”
黑月微緩了些動作,看着官雲璃。
這時,白狼低吼一聲,趁機猛撲向黑月,將黑月摁倒在地,然後露出森森的獠牙對着黑月的脖子,張嘴就咬了下去!
血濺上了白狼的毛髮。
黑月擡起後退,奮力踢向白狼的背脊!白狼吃痛地放開了黑月。
最終黑月負傷而逃。
白狼眯了眯湛藍的眼睛,看着天邊的月亮。它一步步往前走了去。
“小白……”身後,官雲璃輕聲呼喚。
白狼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小白是你對不對……”官雲璃快步上前,手圈住了白狼的脖子,看着它傷痕累累的身子,說,“是小白對不對……小白流血了,小白不痛……”官雲璃頭蹭着白狼那散發着些微血腥味的毛髮,溼了一片。
可是白狼低嗷一聲,卻丟開了官雲璃,繼續往前邁着步子。官雲璃懂它的孤寂。
“小白,我想你……”官雲璃在它身後哽咽着說。
白狼的身體頓了頓,依然沒停下。只是它不再昂首挺胸,不再展露王者的氣勢和風範;此時的他更像敗寇殘軍。自他剛剛聽到官雲璃口口聲聲說要跟黑月回去的時候,便沒有了驕傲。
“小白!”
白狼不聽官雲璃的呼喊,最終離去了。
“小白你要去哪兒……還在怪我當初扔下你對麼?”官雲璃從地上爬起來,胡亂地抹抹臉上的淚痕,跟着白狼消失的方向跑去了。
小白全身是血,她好痛,痛得全身發抖。她憑着直覺一路往前跑,不知什麼方向,不知什麼時辰。
出了古家大大的朱門,出了凰城寬闊的城門,一直往前。
郊外,叢生的雜草和堅硬的枯枝劃破了她的裙襬,刮疼了她的皮膚。她只知道往小白消失的方向倔強地跑。
小白流血了,她好痛。原來分別後的第一次見面,她就已經如此想念。
跑過了原野,跑遍了樹林。當她喘着氣站在山頂時,朝陽正緩緩升起,萬丈曙光。
前面,一白衣纖塵的男子站在山巔。他衣袂翻飛,黑髮飛揚,正背對着她;朝陽的光暈一圈圈在他身上暈開,將背影雕刻得更加傾城。
剎那間,官雲璃恍惚了雙眼。
她突然想起某個夜晚,有人對她這樣說:“這是狼族確定結髮妻子的儀式。”
官雲璃踉蹌着腳步,無聲地笑了起來,她真傻。早該發覺的,早該發覺他就是小白的,他和小白一樣的耀眼,一樣擁有一雙湛藍色舉世無雙的眼眸。
原來他一直在身邊,是真的想保護她,陪着她。而她呢,到如今都幹了什麼?僅僅只是看着他那孤傲的背影,官雲璃的心就止不住疼如刀割了。
幾經平復自己的情緒,官雲璃將從靈魂裡散發出來的直想讓人掉眼淚的酸澀反反覆覆地壓了下去。越是壓抑,卻越是癲狂。
官雲璃擡眼望着天邊,眼淚噼噼啪啪地掉落。上天待她真的不薄。最終,她緩緩走了過去,從後面輕輕抱住了他的腰。
感受到他的身體猛地一震,官雲璃閉上眼,嘴角含笑,卻淚如泉涌:“小白,小白……對不起,我再也不逃了。”
“再也不逃了?”
“嗯,再也不逃了。”
白鈺倏地轉身,緊緊抱住了官雲璃。他低下頭去,含住了官雲璃的雙脣,霸道而不失溫柔地吮吸。
溫暖的陽光照亮的山巔,畫了一幅優美的畫卷。
官雲璃手圈住白鈺的脖子,踮起腳尖,身體緊緊貼着白鈺。她張開小嘴,伸出舌頭,慢慢滑進白鈺的嘴裡。
白鈺一愣,眯了眯狹長的眸子。
舌尖瘋狂地跳舞,脣齒緊密相依。靈魂,不知不覺中,已然契合。
風凌亂了髮絲。白鈺捧着官雲璃的臉,誓要將她愛入心扉、深入骨髓,不罷休。
良久,官雲璃和白鈺坐在一塊光滑的大石邊緣,垂着雙腿。涼秋清爽的晨風揚起他們的衣裳,衣襬相糾纏;垂順的髮絲也隨風而舞,絲絲相纏繞。
“爲什麼你不早告訴我你就是小白呢?”
“我在等你用心發覺。”
官雲璃小心翼翼地撥開白鈺脖頸間的衣領,看到他的脖子下,胸膛上還殘留着淡淡淺淺的傷痕。她頓時又溼了眼眶,心疼地問:“小白有必要爲了我弄得這麼遍體鱗傷嗎?是不是每一次你都這麼義無反顧?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有多少我又是知道的……其實我知道的少得可憐,我覺得我真的很蠢……”
白鈺捉住她的手,放在脣邊輕輕一吻,邪笑:“你看,我都爲你做到這個份兒上了,你要怎麼補償?”
官雲璃吸吸鼻子,聲音夾雜着濃濃的鼻音,問:“要怎麼補償?”
“跟着我就不許哭,你只要開心地笑。無論發生什麼,你闖了禍也好,你惹了大麻煩也好,只管在我身後躲着就是。你要依賴我,要離不開我。”白鈺替她抹了眼角的淚痕,說,“和我廝守吧,直到生生世世。”
官雲璃看着白鈺的藍色眸子,心裡倏地一慌。她擡手擱在額上,遮住有些刺眼的陽光,吞吞吐吐地說:“那個……原來天亮了啊,我們快回…回去吧……”
她眼裡流轉的目光比金色的陽光還要美,還要耀眼。
白鈺臉一黑,低沉着聲音吼:“官雲璃!”
官雲璃起身的背影一抖:“幹…幹嘛……”
“你又想逃?”
她結巴了:“我…我…沒逃啊……”
“那你怎麼不回答我?和我在一起,做我的女人,我要你生生世世都和我糾纏!”
官雲璃半低着頭,不說話。半晌才輕聲嘟囔:“那種話……說出來怎麼…怎麼都覺得難爲情吧……”
白鈺一愣,隨即笑了。那一笑,蓋過了世間芳華。
白鈺走上前去,徑直將官雲璃打橫抱起。官雲璃驚呼一聲:“喂,你幹嘛……”
“幹嘛?”白鈺細長的眸子戲謔地看着官雲璃,說:“不是說要回去麼?”
官雲璃想掙開,還慌張地說:“我不要你抱。”
“哦?”
“你…你的傷……”
白鈺的輕笑聲一圈一圈在山間散開,讓官雲璃看得愣神。
“你心疼我?”白鈺眼神灼熱地盯着官雲璃,問。
“誰…誰心疼你了……”
“那你就給我乖些。”白鈺將官雲璃緊緊抱在懷裡,“心疼我就給我乖些。”說罷,他帶着官雲璃便騰空而起,朝凰城的方向飛了去。
官雲璃手抱着白鈺的脖子,緊緊依偎在他的胸膛裡。她能聽到心跳聲,“咚咚咚咚”的,不知道是白鈺的還是她自己的。
那一刻,白鈺心裡從未有過的滿足。他出聲說:“官雲璃,剛剛你說的話,我可以當成是你含蓄的告白麼?”
官雲璃怔愣:“哪一句?”
“‘那種話……說出來怎麼…怎麼都覺得難爲情吧……’,這一句。”
官雲璃嘴硬:“誰…誰說那是告白了!”
“那讓我聽一下,你的告白。”
“不要。”
“你說不說,你不說我就把你扔下去。”白鈺赤裸裸地威脅道。
官雲璃嘴上就沒輸過:“有本事你把我扔下去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哼。”
官雲璃看着白鈺有些孩子氣的樣子,竟覺得好可愛。她抱緊了些白鈺,呢喃道:“等媚生替水青報了仇,等她不再恨我的時候,那時若我活着,我再來愛你。”
“你必須活着,不然我就去宰了閻王。”
“呵呵……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