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號這場規模不算太大的戰鬥,雖然沒有任何結果,但是卻讓日俄雙方都對自己掌握的情報深信不疑,一場規模空前的大戰開始在遠東地區醞釀。
退回哈爾哈河東岸的日軍並不死心,也不打算撤回傳統“國境線”,而是就地修築陣地繼續固守,打算變偌門坎爲第2個張鼓峰,一點點給紅俄軍隊放┴血。
紅俄軍隊則在朱可夫的指揮下,不停利用戰車集羣的速度優勢反覆衝擊日軍陣地,切斷日軍單個陣地之間的聯絡和後勤通道,不過未能突破日軍防線。
原因在於狡猾的關東軍將速射炮和山炮部署在高處,通過坪射的方式來摧毀紅俄戰車,一時間竟然跟有大量裝甲力量的紅俄軍隊打了個坪手。
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諾門坎,一旦紅俄與日本徹底開戰,那麼將無力干涉歐洲,某鬍子開始蠢蠢欲動,德國部署在波蘭邊境的部隊進入了秘密動員。
國府上下更是喜出望外,山城街道上到處是歡呼的人羣,某人幾次接見戴春峰和左重,對軍統卓有成效的戰略欺騙計劃提出了表揚,要求他們再接再厲。
不過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不用軍統再做什麼,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塊已經被推┴倒,在沒有外力影響的前提下,餘下的骨牌倒塌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8月20日。
紅俄對哈拉哈河東岸爭議區日軍陣地發動了總攻擊。
朱可夫集中使用戰車與裝甲車集羣通過渡口後繞開日軍堅固防線,對日軍防禦空虛的側翼進行鉗型突破,並深入日軍防線後部完成對日軍的合圍,其餘主力部隊則在重炮的掩護下對日軍正面發動攻擊。
從日本本土、高麗、小琉球、關東州、關內徵調而來的日軍立刻開始拼死反擊,可只抵抗了不到一個星期便在紅俄巨大的兵力數勢及火力打擊下全┴面崩潰。
8月27號,被紅俄裝甲部隊分割的各個日軍單位開始在夜間自行分散突圍,突圍時不能行走的重傷員全部放棄,不能拿走的武器全部砸掉破壞,暗夜中有不少日軍小股部隊走錯了路線被合圍消滅。
被打懵的日本人終於明白,紅俄軍隊不是幾十年的白俄軍隊,北上派漸漸沒有了市場,和談的建議被人提出,所有人都覺得再打下去,僞蟎和高麗肯定無法保住。
實際上紅俄也撐不住了,西伯鐵路軍事運輸前後持續了3個月,幾乎中斷所有其他運輸業務,而且所運的10多萬噸作戰物資也在8月20之後的戰鬥中消耗殆盡。
只是有時候戰爭不是想停止就停止的,將軍們需要功勳,士兵們需要戰功,軍工系統需要生產.……
加上那兩份惡意滿滿的“作戰計劃”,紅俄和日本國內的主戰派仍然在垂死掙扎,不願意徹底放棄打敗對方。
一支支齊裝滿員的部隊繼續被送往戰場,日俄之間陷入了雙方都不想陷入的拉鋸戰,關內戰場的果軍部隊得到了難得的喘息之機。
山城,秘密營地。
左重站在朝陽下伸了個懶腰,臉上掛着輕鬆的笑容,日本人和紅俄總算打出真火了,不枉他們在防空洞辛苦了好幾個月的時間。
自從7.1號諾門坎再次開戰後,軍統利用各種途徑,包括但不限於漢奸、已掌握的他國情報人員、滬上情報市場,又向紅俄和日本提供了數份“絕密”情報。
內容也很簡單。
比如告訴紅俄人,日本企圖利用和談爲藉口,準備偷襲朱可夫的部隊,然後再加上幾條鬼子在東北的兵力調動情報。
日軍的這些動向對軍統來說完全不是秘密,畢竟誰又會懷疑鈴木家族的乘龍快婿和大日┴本帝國情報精英長谷良介呢。
況且數十萬人的戰場每天會製造無數的訊息,紅俄人無法從這麼多信息中分辨真假,只會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就算事後日本人沒有偷襲,那也可以用日本人發現自己的行動被識破,於是暫停行動來解釋,跟情報沒有關係。
日本人那邊就更簡單了,向來疑神疑鬼的鬼子聞到個p味都會多想,對於漢奸傳回去的國府“計劃”編練反攻部隊的情報深信不疑。
否則就算關東軍參謀長辻政信之流再想打仗,日本高層也不會允許他胡鬧,要以下克上,那也得上面有人撐腰才行。
沒人撐腰會怎麼樣?二二六那幫鬧着要天誅國┴賊的傢伙就是榜樣,撤職、槍斃、家人被清算,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由此可見,戰略欺騙的基礎是瞭解人心、操控人心、利用人心,通過信息差誘導敵人,情報不能說不重要,但只是輔助。
“今天是個好天氣啊。”
就在這時,張長官和郭翼之從防空洞出來慢慢走到左重的身旁,看着天邊火紅的初陽,張長官目視遠方自言自語了一句。
說句實話,之前被某人派來配合軍統,張長官是有些不以爲意的,軍人就該真刀真┴槍的生死搏殺,編幾條假情報有什麼用。
可現實給了他一個深刻的教訓,紅俄的傷亡暫且不提,從軍統提供的情況看,截止目前日軍陣亡25000人左右,戰傷近9000人,失蹤也超過千人。
要知道這可是精銳的關東軍,日軍之中武器最先進,訓練最嚴格,戰鬥力最強,曾打到過海參崴的的關東軍。
如果在正面戰場上,果軍要死多少人、消耗多少彈藥,才能實現這一戰果,答案是不可能,張長官對此非常清楚。
滬上、金陵、茳城、昌城,他們哪一次不是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以逸待勞,但那又怎麼樣呢,不還是失敗。
可現在只用了幾十個人,花了一點時間就將這麼多敵人消滅,果然,腦袋比槍炮的殺傷力更大,他算是見識到了。
情報,情報,情報。
張長官默唸了三遍,將這兩個字牢牢記在了心底,以後若有機會再上戰場,一定不能忘記了情報的重要性,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想到這,他轉頭看向左重目露欣賞,其實在滬上會戰時,左重就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現在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對方啊。
不過日俄總會有停戰的一天,紅俄遲早會知道國府在戰爭中扮演的角色,萬一秋後算賬,軍統和左重要承擔最大的責任。
情報人員的身份就是這樣尷尬,成功的時候沒有人會在意,失敗的時候便會被推出來當替罪羊,張長官覺得自己得好好勸勸左重。
“慎終,這次軍統立下了大功,你不如趁機向委座請示從情報系統到一線軍中去,以你的軍銜,任個戰區政訓處主任或者軍法處處長是夠格的。
當特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若是我沒有猜錯,戰後紅俄人肯定會切斷軍援,委座你是知道的,到時候定然會處置相關人員坪復紅俄的怒火。”
張長官的話說的遮遮掩掩,但意思很清楚,就是明白告訴左重你會被當成替罪羊,趕緊找機會跳出軍統這個大坑,到野┴戰部隊中任職。
左重聞言心中有些感動,如果對方不是真心爲他好,是不會說這些話的,只是逃避解決不了問題,況且情況也跟張長官想的有所不同。
稍稍停頓了一下,他輕輕搖了搖頭:“老長官,就算沒有蜃魚計劃,紅俄也會在近期切斷軍援,這是國┴家利益的必然選擇,不以我們的意志爲轉移。
一來,德國人在波蘭的動作越來越大,二十年前那場中斷的戰爭隨時都會重新打響,紅俄自己要囤積戰備物資,再沒有多餘的武器、裝備給國府。
二來,對紅俄而言,西伯和遠東地區的利益不值一提,即使有我們的挑唆,他們和日本人的戰爭也不會長時間進行,暫時不會真的進攻僞蟎和高麗。
有了這個前提,如果日本人以保證紅俄在遠東的利益不受影響爲條件,換取紅俄切斷對國府的援助,急於應對歐洲局勢的科裡姆林宮不會不答應。
所以無論我們挑唆與否,莫斯克和東京達成默契一定會發生,畢竟國與國之間從來沒有什麼信用可言,有的只是現實的利益,您不必爲卑職擔心。”
張長官默默點頭,是啊,紅俄人又怎麼會爲了民國放棄自己的利益,當即心事重重的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然後帶着一直沉默不言的郭翼之離開了。
兩人走後沒多久,宋明浩不知道從哪鬼鬼祟祟鑽了出來,老油條一溜煙跑到左重身邊,一臉焦急地說道。
“副座,張長官說的有道理啊,切斷軍援的黑鍋咱們背不動,委座責怪另說,那可是門大生意,藉此撈錢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不然那些土┴匪、山賊和有錢人家護院的槍是哪來的,還有山城馬路上跑着的汽車,油箱裡都是紅俄人援助給國府的汽油。
得罪了這麼多機關和長官,就算局座也保不住咱們,要不您就聽張長官的,一切責任由卑職承擔,跟您和局座沒有任何關係。”
宋明浩竟然要主動背鍋,就算其中有一部分討好的成分,可也要冒着巨大的風險,可以說是用生命在拍馬p了。
左重聽完微微一笑,靠到對方耳旁低聲說了幾句,宋明浩的表情由焦急變成疑惑,又從疑惑變成驚喜,最後猛的一拍大┴腿轉身就跑。
看着他的背影遠去,左重揹着手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之下,迎着涼爽的初夏微風看向東北方,似乎聞到了數千裡之外戰場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