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事(分隔)變後,抗日戰爭全面爆發,隨後淞滬會戰打響,加上緊接着的徐城戰役,對各地經濟造成了巨大損失。
尤其是分佈在東南沿海的輕重工業基地遭到嚴重破壞,許多有識之士多次呼籲工廠內遷,爲抗戰保存中國的工業基礎。
危機時刻,國民政府於37年發表了遷(分隔)都山城的宣言,確定川省爲戰時大後方。
擬定了將沿海、沿茳一切跟軍事、工業有關的工廠內遷,把西南作爲工業建設重點地區的總體方針。
滬上、錫城、蘇城、杭城等地的部分民營工廠隨即開始搬遷,在運輸電力、場地、勞力、原材料、捐稅方面佔據優勢的茳城,就成了多數人的選擇。
但茳城即將被攻陷之際,100多家滬上民營內遷廠鑑於從滬上遷到茳城的艱辛,對再一次長途遷移失去了信心。
也有些廠商由於資金~短缺,經營困難,無力再遷,乾脆出賣機器,如鑄亞鐵廠將全部設備賣給了工礦調整處。
——這是個剛剛組建,專司民營工礦資金的籌措協助,工礦材料的供需調劑管制及工礦物資的運銷分配的部門。
而且不光是西遷的工廠業主,甚至茳城本地的廠主也像當初滬上民營工廠內遷時一樣,私底下有着各種想法。
有些人認爲日本人兵臨城下,國將不國,何以家爲,不論爲國、還是爲家着想,都應該將工廠儘早遷到山城。
實際上這些不願遷的人心中另有小算盤,因爲此時滬上、蘇城等傳統紡織重地均已失陷。
要是日軍勝利,無非是割地求和,滬上、金陵乃至九茳、蕪湖等地區估計保不住,茳城及西南地區或能倖免。
曾在滬上配合左重假刑訊徐恩增,某個腦子在腳後跟的李姓男子,某個擅長斯蒂龐克定理的余姓男子以及某個精通吃拿卡要,假公濟私的許姓男子也在隊伍中。
爆~破分隊的士兵和特務也很爲難,對方要是地~下黨,他們早就開槍驅散了,可這是茳城最大的造紙廠,天知道背後有什麼大人物。
從滬上撤離之後,青浦培訓班損失慘重,400多學員的隊伍,只剩下100餘人,休整後他們前往湘省臨澧成爲新開辦的培訓班教官。
旁邊幾個股東也嚇得魂不附體,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開始求饒,果軍大部隊雖然撤了,可對付他們幾個商人,還是沒任何問題的。
左重一揮手,特務們搬來幾箱法幣開始發放,反正是自己印的,光頭給起來格外大方。
更重要的是川省不產原棉,交通運輸又如此艱難,機件物資斷難運入,與其亂遷,不如不動。
所以日本人的僞~鈔陰謀就算成功了也沒什麼用,在國府高層想來,只要印得夠快,通貨(分隔)膨脹就跟不上我。
工人們望着這一幕知道是來了大長官,一個個低着腦袋不敢言語,混在其中的短衫混混嚥了咽口水,慢慢往人羣后方退去。
大部分年歲較大的董事則反對摺騰企業,認爲無論什麼戰爭,坪息後決不會影響生產和生意。
值得一提的是,三人當中許姓男子的槍法最準,三發子彈連中三人,而且都是後心位置。
半個小時後,左重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後低頭看了看手錶擡頭下達了命令。
“快跑啊!”
內~戰屢起屢息,避過風頭即可開工生產,而此次中日戰爭關係到中華民族的生死存亡,如不西遷必將資敵,是助紂爲虐。
衛戍司令部的帶隊軍官消息靈通,曉得一些情況,知道特務處的副處長是少將級軍官,驚訝之餘手忙腳亂的整隊準備迎接。
冷冷看了對方一眼,左重沒有跟其握手,面無表情的說道:“特務處副處長,軍韋會和工礦調整處下發的命令,收到了嗎?”
李姓男子和余姓男子同樣面露喜色,連忙跑過去給敬了一個禮,一邊指着工人和倉區,一遍簡短的將現場情況介紹了一遍。
左重冷聲反問了一句,轉身看着煙柱四起的茳城,厲聲呵斥:“看到了嗎,那也是別人的全部身家,難道只有你特~殊?
遷又不遷,炸又不炸,是何道理!我看你不是捨不得身家,是想要投靠日本人,當漢奸走狗,壓~迫自己的兄弟姐妹。
人羣中幾個賊頭賊腦的短衫混混時不時的喊上一句口號,此舉猶如火上澆油,本就一觸即發的局面逐漸開始失控。
“工礦調整處、交~通部、茳城行營、衛戍司令部、茳城市府、新生活運~動促進員會、婦女指導韋員會、賑濟韋員會都下發了命令。
看着這些利令智昏的渾蛋,左重擡腳邁了過去,來到不知所措的工人面前站定,左右看了看,高聲宣佈國府對工人的安置措施。
遷往山城的工人所需要的交通工具及沿途食宿,由工礦調整處與賑濟韋員會辦理,工廠所需之車輛由交~通部籌措。
“撤離,立刻引爆。”
有了這種荒謬想法,很多工廠對於軍韋會的反資敵大破壞命令非常牴觸,阻止爆~破人員進入廠區,甚至發動工人進行圍~攻。
其他各項生產價值在5000元以上者,以及僱傭工人超過百人者,理應遷移或破壞,可是長官,這家工廠是我們幾個人的全部身家啊。”
數百名神情激動的工人手挽手站在門口,將一隊由茳城衛戍司令部,工兵部隊和特務組成的爆~破分隊擋在門外。
當左重和鄔春陽來到茳城漢口最大的白沙造紙廠時,正好目睹了一場由工廠經營者組織的大規模抗(分隔)議活動。
嘖,有意思,這是不裝了?
左重瞄了對方一眼,右手向下一揮,爆~破分隊分成兩列突入廠區,按照圖紙在建築承重處安裝炸(分隔)藥。
三人望着黑壓壓的工人,握着武器的手心滿是汗水,軍方的人都帶着衝鋒槍,這要是響槍,今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那裡的紗廠或關或毀,市場上紗布緊缺,茳城抓緊生產,一件貨物賣出必然獲利10倍以上。
對於不遷的工人一律發給疏散費,每人20元,當月工資一律以15天計算,這些錢你們現在就能收到,來人,發錢!”
來到左重身邊後,帶頭的一人彎着腰,先將責任推到了工人的身上,又小心地試探着他的身份。
“砰!”
許姓男子第一個認出了來人,將槍口朝上站起來大聲喊道,以防有人不小心開槍傷到副處長,那樣在場的人一個都活不了。
看到一大堆鈔票,工人們的情緒慢慢穩定,自覺鬆開挽在一起的手,讓開了工廠大門。
一片混亂中~特務首先反應過來,尋找掩體舉槍對準槍聲方向,然後就看到了一臉陰沉的左重和持槍在一旁護衛的鄔春陽。
“我們要吃飯,我們要生活!”
聽到副處長三個字,特務們又驚又喜,本來他們以爲自己成了棄車保帥的車,沒想到副處長也留在了茳城,士氣頓時一振。
廠長掏出一塊手帕擦着頭上的冷汗,特務處,怎麼會是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部門,想到這,他的腰又彎下了幾分,結結巴巴道。
“這就炸,鄙人這就讓工人讓開,長官饒命,饒命!”
要求國人經營之紗廠全部拆走,運往山城,機器五金工廠類,資財在5000元以上規模較大者,應由其單獨遷移,不得留下一磚一瓦。
“全部身家?”
“工廠是鄂省人的,川省憑什麼拆走!”
“是!”
“長官好,長官好,鄙人是白沙造紙廠的廠長,這幫泥腿子太不懂事了,竟敢阻撓公務,我們一定好好處理。”
個別人甚至攻擊一些主張遷川的川省籍董事,說他們主張遷川,是別有用心,是想佔據工廠。
“在下眼拙,不曉得長官是”
時間緊急,工兵、職業特務們飛快地把一個個方塊固定在立柱和造紙機器上,插上了雷(分隔)管及導~火索。
“收收到了。”
解決完工人的問題,左重猛地看向正在悄悄離開的短衫混混,對着鄔春陽做了個斬~首的手勢。
混混聽到這話嚇得亡魂皆冒,連滾帶爬往街角跑去,不過剛跑了兩步,就被李、餘、許三人射出的子彈打~倒在地。
“春陽,把那幾個擾亂秩序的破壞分子抓起來就地槍決。”
這次特務處負責執行爆~破任務,人手缺乏便將這些掌握要點爆~破的人員調來了茳城,配合軍方對目標實施破壞。
工廠裡面也溜出幾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慌慌張張的擠出大門,遠遠的就伸出手向着左重跑來,臉上掛滿了諂媚的笑容。
廠長直接跪了,投靠日本人,當漢奸走狗,這兩頂大帽子扣下來誰不跪,他只是捨不得這家業而已,怎麼一下子成民族罪人了。
另外一些人卻認爲茳城雖然保不住,但是戰爭不會一直打下去,必有議和之日,說白了,就是等着國府涼透。
“別開槍,是副處長,是左副處長!”
好個膽大包天的東西,竟然還敢煽~動工人,我告訴你,這是國府的最高決定,任何人不得拖延貽誤,違者格殺勿論!”
工廠廠房的體量較大,結構非常堅固,想要徹底破壞,必須在薄弱處動手,爆~破裝置的安裝更需要專業技術。
隨同遷移之童工、女工及工人家屬,赴陝省、甘省或後方省份者由坪漢路局準免車費,車上有免費的食物和飲水。
屆時要是果軍獲勝,茳城自然收復,且有成爲首~都的可能,到時候再重新置辦工廠,購買土地是一筆大開銷。
跪了。
就在雙方人員推搡中,遠處突然響起了一聲槍響,將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衛戍司令部的帶隊軍官連忙警告手下不準開槍。
比如裕華紗廠在全體董事召開會議討論是否搬遷時,少部分人認爲抗日戰爭是民族戰爭,完全不同於以往的軍~閥混戰。
女工、童工的編組、學刁、工作由婦女指導韋員會負責,委座夫人親(分隔)自指揮,爾等妻兒將得到最好的照料。
“苟日的果黨不給我們活路,跟他們拼了!”
“工友們,請大家放心,伱們的生活不會沒有着落,按規定,所有參與遷移工廠的員工,一律發給憑證,免除兵役。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隨着一名工兵摁下引~爆按鈕,伴隨着數聲巨響和鋪天的煙塵,幾間水泥廠房立刻化爲一片廢墟。
即使有了心理準備,可廠長和股東見狀還是嚎啕大哭,可以理解,耗費無數金錢建造的廠子沒了,放在誰身上也不好受。
但這不能怪國府,如果不是日本人,這一切都不會發生,總不能把機器留給敵人,左重讓手下扶起幾人,帶隊趕往下處目標。
此時,日軍的先鋒距離茳城只有不到十幾華里,遠遠看着三鎮接連不斷的爆~炸和沖天火焰,不禁有所遲疑,暫時停止了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