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忽然擡起頭來,恰好對上了秦初一的眼神,秦初一的眼睛就像個磁鐵一般,將林雅深深的吸引住,室內的氣氛陡然上升了不少,好像有着別樣的的情愫在空氣裡慢慢流動開來。
吱啞一聲,打破了室內寂靜的氣氛,一股冷風吹了進來,“林姐姐,在嗎?”蘇青青的聲音傳到林雅的耳朵裡來。
林雅將頭偏了偏,看向剛剛進來的蘇青青,笑道,“有事嗎?”
蘇青青卻是在看到秦初一的一瞬愣了下神,旋即向秦初一請了安,“六皇子。”
秦初一淡淡的看了一眼蘇青青,“起來吧,我也該走了。”
這樣說着的秦初一已經慢慢的到了蘇青青的身邊,蘇青青讓開來,福了福身,目送着秦初一離去,終究是換不來秦初一的一個眼神。
林雅看着秦初一的身影,笑着關了門,笑道,“好冷啊,快要立冬了吧。”
蘇青青也笑了笑,“是啊,快入冬了呢,眼裡的神色分明卻是比冬季的溫度顯得更加的寒冷。”
“找我有事嗎?”林雅一邊拉着蘇青青走到裡面去一邊說道。
“哦,恰好走到這邊來了就來看看姐姐的。”
“六皇子爲什麼在這裡?”蘇青青終是耐不住問了句。
“哎,別提了,剛剛本來是問紅鸞和清寧關於六皇子的事的,誰知道他剛好在外面,也不知道聽沒聽到。”林雅嘟着個嘴說道。
“原是這樣啊,還以爲姐姐犯了什麼事被六皇子抓到呢。”
“哎,不說也罷。”林雅嘆了口氣。
“宮裡頭到底是個什麼樣子?”林雅問道蘇青青。
蘇青青搖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
“哦,這樣啊,青青,爲什麼你要進宮呢?”林雅還是不知道,除了像她這樣連飯都吃不飽的人才會選擇這條路,更何況蘇青青看起來也不像落魄人家的女兒,竟然也甘願入宮當歌姬,歌姬說好聽點只是比一般的宮婢好一些,等到新的一批人進來的時候,卻是連一般的宮婢都不如。
蘇青青聽着林雅的話,腦海裡浮現的卻是多年前那個坐在輪椅上的人,美好的讓人不敢接近。
“爲了一個人。”蘇青青聽着自己的聲音響起在空蕩的房子裡,那麼的悲哀。
“哦”,林雅點點頭,話是說爲了一個人,卻是被林雅聽成是爲了皇帝,畢竟進宮的不就是爲博取龍顏嗎?
蘇青青想着那日的秦初一卻是這樣對她說道,“我身邊也不缺個粗使丫頭,何況你原本就是個小姐,這樣的事情怎麼做的來,我讓攬月爲你安排好,好好生活去吧。”
那日的蘇青青僵着身子站在秦初一的面前,雖然秦初一是坐在輪椅上,可是蘇青青還是覺得自己卑微的像個螻蟻。
那麼倔強的蘇青青終是撲通一下跪在了秦初一的面前,雖然是六皇子,可是秦初一卻是從來沒有拿自己的身份壓過任何人。
秦初一看着這樣的蘇青青,說道,“你說要報恩,那好我便成全了你。”
於是,就有了現在
的蘇青青以一名歌姬的身份呆在皓月樓,卻是最後連看見秦初一也只能和一般人一樣恭敬喊一聲六皇子。
林雅看了看發呆的蘇青青,笑道,“你是思念着哪家情郎去了,如此投入。”
蘇青青紅着臉去打林雅,卻是被林雅輕巧的躲開了。
打鬧了倆下,蘇青青便回去了,紅鸞上的前來服侍林雅,清寧那邊在幫林雅卸下發上的裝飾物,一邊替林雅梳理一頭長髮,林雅笑道,“這些物件可真繁瑣,都不知道每天花了那麼多的時間是來幹嘛的。”說着這些的時候林雅想的是她自己以前每天賴在牀上的習慣,本來就有賴牀的習慣,現在卻又因爲天冷,偏偏古人有個早起的習慣,所以林雅每天好早就要被拉着起來梳理着裝,這委實讓林雅覺得這雖然吃的是精緻了,穿的也精緻了,卻還是讓林雅無比懷念做乞丐的日子。
“主子是說笑了不是,要是沒有打扮好怎麼出去見人呢?”清寧接了林雅的話,許是跟着林雅久了,說話也沒了以前那麼的小心翼翼。
當面對着空寂冷清的房屋的時候,林雅披了件銀白風衣,慢慢的走到外面去。
皓月樓叫皓月樓是因爲這個地方賞月是全國最好的地方,如今的月亮卻是半遮半掩,看不真切。
林雅低低的嘆了口氣,她終歸不是個文雅女子,所以她不會撫琴來排解心裡的苦悶,一時興起,還記得以前紅鸞說過前面的樓閣裡有桃花釀,也不知道這個古代的酒是個什麼味道,這樣想着的林雅便輕手輕腳的走到樓閣裡去。
卻是在剛剛打開一罈子酒的時候,聞到一股酒香,林雅不覺多嗅了嗅,味道還沒嗅夠,就聽見個聲音響起,“酒可香?”
“嗯嗯,很香的。”林雅神經大條的應了句,等到反應過來有人的時候,看向那個方向,卻只有一片黑影,卻看不分明。
林雅往角落裡挪了挪,卻不知道她身上的那件銀白色的衣服在黑暗裡顯得那麼的清楚。
“出來吧,別藏了,不就是要喝酒嗎?”聲音再次響起,帶着些玩味,又帶着些蠱惑。
林雅硬着頭皮站了起來,想着自己可真背,酒都沒喝到,就被抓了個現行。
那人丟了個酒罈過來,恰好落在林雅的懷裡,林雅接住才知道這是自己剛剛想嚐嚐的桃花釀。
擡頭看向那人的時候,那人已然出了樓閣,林雅擡起步子追了上去,出了樓閣,外面的光線顯然就比裡面強多了,林雅這纔看清楚剛剛的人,挺拔的身軀立在一席月光下,頭上帶着玉束嵌寶紫金冠,因看着是背影,讓林雅看不真切,確是器宇不凡。卻見那人忽然轉過臉來,俊朗的眉目間英氣勃發,那雙眼睛卻和秦初一有些像。氣勢卻又是完全不同的。
林雅看着那人也不惱,似乎也沒有想要爲難自己的意思,便壯着膽量回看那人。
秦媵笑看林雅,說道,“難怪六弟常跑來這裡,原是有這麼有趣的人。”說完似笑非笑的看着林雅,林雅此時穿着單薄,發上一件飾物都無,長髮順着肩頭自然垂下,倒是也給林雅憑添了別樣的風味。
林雅看着對方盯着自己,不由瞪了回去,卻見對方說了句,“拿了我的酒,竟然還這樣的看我,膽子挺大。”說完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林雅低頭看了看自己懷裡抱着的桃花釀,打開紅色的瓶塞,聞了一下,仰頭喝了一口,然後若無其事的將瓶塞蓋起來,衝着秦媵搖了搖,“你還要嗎?”
秦媵看着林雅,笑了笑,伸手接過林雅手裡的酒罈,打開瓶塞,仰頭灌了一口。
林雅看着秦媵一連串瀟灑的動作,呆了眼,本來是以爲自己喝過的酒他不會要,沒想到對方卻是眼也沒眨一下接過來喝。這些可都出乎了林雅的想法。
秦媵看着有些呆的林雅,心情不由得有些好,“忘了告訴你,剛剛的酒是我喝剩下的。”
林雅聽着秦媵的話,黑了黑臉,走到秦媵的身邊,拿過秦媵手裡的酒罈,笑道,“味道還不錯。”
秦媵繞有興趣的看着林雅,林雅尋了個地坐了過去,一口一口的灌着酒。喝着酒的林雅卻是越喝越難過,也不再搭理旁邊的秦媵。
“這酒後勁大。”秦媵好心的提醒林雅,卻是沒有得到林雅的迴應,卻發現林雅喝的越來越猛。
“有嗎?”林雅呵呵的傻笑着,“怎麼我覺得這個酒越喝越好喝呢?你那還有嗎?”林雅匝匝嘴,儼然一個無賴之樣。
秦媵搖了搖頭,坐到林雅的旁邊,看着林雅說的話時的樣子是歡快的,現在卻像是有濃的化不開的心事一般。
林雅指了指天上的月亮,“你說,這裡怎麼會有倆個月亮呢?”然後林雅的手指就那樣的劃啊劃的,還是沒有看明白爲什麼天上會有倆個月亮。
秦媵擡頭看了看皎潔的月亮,原是來這裡賞月喝酒的,卻是沒想到碰見林雅,淡淡的應了句,“那是因爲你醉了。”說着就要去把林雅手裡的酒罈取過來。
林雅躲開秦媵伸過來的手,搖搖頭,“你看,我沒醉,我還記得我叫林雅,我還記得我不是這裡的人,我還記得我來的時候只是個乞丐,哦,我還記得……我還記得,我還記得阿離離開了,真的只有我一個人在這裡了……”林雅一邊說着一邊嘿嘿的笑着,眼淚就那麼肆無忌憚的落了下來。
林雅終於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想出來了,終於知道爲什麼突然想喝酒了,原是心裡難過啊!因爲原先的屋子裡還有蘇離陪着她,和她聊着天的,因爲這個時代和自己親近的人也走了,因爲快要進宮了,因爲想家了,因爲……有太多的因爲讓林雅知道自己爲什麼出來了。
秦媵看着剛剛還挑釁他的林雅,現在卻是另一副模樣。
林雅擡了擡手,往臉上擦了擦,看了看天上,“下雨了嗎?”
秦媵看了看林雅,眼裡的神色不明,“是下雨了。”
林雅笑了笑,“這裡真奇怪,下雨了還有那麼大的月亮麼!”說着林雅就站了起來,衝着秦媵說道,“我該回去了,你看,我還可以自己回去呢,我沒有醉。”說着話的林雅跌跌撞撞的往回走,留下秦媵神色清明的站在原地,久久不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