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哥!”明月遠遠的喊着跑去。
清風猛然回頭,惶恐焦急的表情還來不及轉換,“你哪裡去了!?”
“我……我去晨練了。”明月不自覺望了望凌霄子。
“晨練?劍都不拿練什麼啊?”清風橫過明月的佩劍說來。
“我……我練內功啊,知道你爲什麼打不過我嗎,就是你的內功太弱了,還不知勤能補拙。”
“那你房間門怎麼是壞的啊!”
“這個嘛,當然是我內力太深厚啦,峨嵋派的門比武當的輕脆,經不起我推。”
“原來是月姑娘將門弄壞的啊,這門可抵得下三十匹快馬了。”凌霄子一旁笑道。
“唉女人就是麻煩,這下看來小師妹不留下來當個三年半載的苦力是走不掉的了。”
“你,你明明就是趁火打劫嘛!”明月望着凌霄子道。
“哈哈哈,去吃飯吧,中午還要下山趕路呢。”凌霄子向膳房走去。
青城山。
衛風帶傷請罪在父親面前。
“他們峨嵋派簡直欺人太甚!”天一子憤怒說來。
“現在地圖落到了峨嵋派凌霄子手裡,要想再奪回來就難了。”
天一子思索一番說道:“寶藏不是僅憑一張半壁地圖就可以找到的。既然他們這麼想要地圖,我們就放手由他們去,讓他們做他的鷸蚌,我們就安心做個漁翁罷了。”
“父親英明!”衛風附和道。
“後日長安會盟,你下去準備一下,跟我下山。”
“是!”
華山。
山冠林立於雲端,傲世獨立。主峰四面絕崖,棱棱如刀削一般,偶爾幾叢崖草點綴其崖壁之上。巖壁素白,宛若風洗雲染。
縹緲寂靜之中,突然一聲鳥叫,一隻白鶴沿着崖壁從雲海衝出。緊接着,雲海中又飛出一個身着素藍道袍的長髮男子,此人步法奇輕,履行巖崖猶如平地,只見他嘴角輕抹一笑,不知何時,袖中射出一隻精緻奇特的短鏢來。飛鏢擦過白鶴,一支羽毛飄落,男子翻身而上,二指接過羽毛安然落地。
這時,雲海之中陸續有其他人跟着飛了上來。
“古樓師兄的輕功,在華山已經沒有人可以超越了。”其中一個參加比試的華山弟子慚愧道。
“別說華山。就是放眼整個江湖恐怕也沒有幾個敵手。”另一個華山弟子附和道。
“各位師兄、師弟承讓了。”古樓謙謙有禮說來。
“既然勝負已分,這次長安武林大會,就由樓兒同我下山吧。”仙靈子徐徐說來。
“多謝師傅!”古樓有禮道。
仙靈子將古樓領到山頭石亭。
“樓兒。”
“徒兒在。”
“此次下山,是你第一次離開華山,這江湖事不比山上的爭鬥打鬧,處處需要留心。這次武林大會非同尋常,各大武林高手江湖雜類雲集長安。下山後切記不可稀奇街市上的事物,貪戀俗世,更不得擅離爲師半步。”仙靈子囑咐道。
“多謝師父告誡,弟子謹記。”
長安城,晚。
江南私宅已經佈置好了婚禮的場面,再加上後日的中秋,整個長安城皆是十分的熱鬧紅火。
這些日,九月在江南私宅之中鬱鬱寡歡,一直在等那個人,可他遲遲不來。江南在一旁也是束手無策,他用盡千方百計也不能使九月回到原來在清水村時的歡樂與自由。
“九月,我帶你出去走走吧。”江南請求九月道,“你來這裡,這麼些日都沒有出去見見長安城的夜市,夜市可熱鬧了!”
“長安……城……”九月頓了頓念道,不經意間又回想起小時候的那一幕:她問長安道:“以後要是找不到你了怎麼辦?”長安回答說:“我就在長安等你。”
“九月,我帶你去放天燈。”江南牽起九月的手把她帶往城裡。
燦月當空,靜夜無星。長安街頭燈火通明,街邊商販陳列,來往過客雖行緩卻亦匆匆。
“送燈掛天門,錦繡滿前程。飛火傳心願,明月映佳人。賣天燈……賣天燈……”橋頭一位叫賣的老人守着一疊天燈,等待着買客。
這時正好江南和九月路過橋頭。
“大爺,您這燈怎麼賣?”江南問道。
“五文一隻,十文三隻。”
江南給了那老人十文錢說道:“我只要兩隻。”
“要三隻吧。”九月淡淡的道。
江南看着九月,也聽從了她,轉而對那賣燈的老人說道:“那就要三隻吧。”
老人拿了三隻紅紙燈,小心翼翼的放到了九月手裡,接着又拿出筆墨說道:“來,寫下你們的心願!”
“爺爺你說這天燈上的願望真的會實現嗎?”九月輕輕的問。
“這世間的芸芸衆生之願,數不勝數。要說全都能實現自然是謊話,不過只要是世間最真誠的願望,都會被嬋娟之神看道。”賣燈的老人悉心說來。
只見江南提筆在燈籠上緩緩的寫下了四個字:“九月江南”
天燈徐徐上升,摻入滿天飛火,而九月卻久久不能提筆。
“姑娘爲何遲遲不寫呢?”賣燈的老人問道。
“就這樣吧。”九月道,“無字”。
“無字燈?”老人驚喜,“老朽賣了幾十年的燈,這還是第一次碰見以無字爲願的天燈呢!”
“心中千言落筆無,最是深願無字書。”九月念着。
“好好好!好一個無字書。那,姑娘這第三隻燈是留給何人的呢?”賣燈老人問道。
九月望着江南道:“江南,你寫吧。”
江南也望着九月,他沒有說話,心裡和九月一樣沉鬱。
最終他還是提起了筆,偷偷的卻又寫了四個字:“九月長安”
天燈離手而去,漸漸沒入夜空的燈海,不知天上宮闕,人間天上幾多程。傳說第二日中秋月方圓,前一日放逐天燈,飛行一日後,才能正逢月圓時而被嬋娟之神看見。
九月和江南在夜市裡慢慢走走,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話題去說。
終於九月還是主動說道:“江南,我覺得我們走的好快。快到一切過往從前,都成了如今的一念之間。”
“一生太短,來不及分辨是非對錯。起坐行止,只求心安。”
“江南,你安嗎?”九月停下來望着他問。
“不。”江南說。
“爲何?”
“得到得太快,失去得太快。”
“爲何?”
“放不下。”江南深沉的說來,“你心裡一直都放不下他,我也一直都放不下你。”
“江南,你最大的錯,就是放不下一個已經在等待的人。”
“我已經錯過了和你青梅竹馬的機會,我不會再失去,我們所有以後的歲月。”江南深情說來,將九月緊緊抱在懷裡。
“江南……今生我只夠等一個人,如果還有來生。”九月哭着,心裡卻唸叨着。
“一生很短嗎?”
“很長……”九月掙脫江南的懷抱,離開了。
“九月……”江南喊道,“今生借我!我帶你離開!離開這裡,我陪你過你想要的生活!”
最可怕的不是等待的漫長,而是離別和重逢之間隔着永遠。
其實最可怕的並非是永遠,而是明明每天都可以相見,卻只能用來思戀。
江南望着遠去的九月。腦海回現着在幾日前訂婚時,九月同他曾說過的幾句話,他一直都不能懂。
“江南,你把這封信給長安:‘見信如晤,’長安,七年流離恨缺,八月中秋望圓。’他若來,我便嫁給你。”
“他若不來呢?”江南困惑。
“他若不來,我便一直等他。”九月決絕說來。
江南不明白她的來與不來。
圓月臨空,不是中秋卻也幾近滿月,江南一個人站在長安城內最高的樓頂,望着城裡夜巡的士兵,滿城宵禁之中,先前熱鬧繁華的長安城也變得異常孤寂。江南手裡緊緊的握着九龍亢金槍,眼色沉靜不知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