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爲妻兒 周明遇難
李麗蒙 奮勇爭先
周明被抽調回農機局後,由於父親同事們的關照,工作安排的非常順利。知青們回城參加工作後,一般的情況都要先學徒。可他沒有學過一天徒,就進入了正式職工行列。
他的工作主要是負責縣、公社農機具調配。應該算一名介乎於工人和管理人員間的代幹人員。他經常下到縣、公社農機站調查農機使用情況。幫助調配農機具及附屬配件。當然,紅旗公社農機站是少去不了的。站裡的領導知道周明是敖杆大隊李書記的姑爺。每次來站裡,都要用拖拉機把他和在公社廣播站上班的李麗蒙送回家裡。
周明每次回家都要給李書記一家人買些吃的、穿的、用的。給女兒周楓買些玩具。再住上兩天,然後回單位。儘管這樣,兩地分居,還是給他們小倆口帶來極大不便。周明始終想把老婆孩子接回城裡,可困難重重,特別是戶口問題很難解決。
周明回城後,一直沒敢回家。直接住進了農機局的獨身宿舍。就周明住獨身這件事,大家可沒少操心。很多熟人經常去周家,給父子倆說和。周父的同僚們不斷地向周父進言:“周明有家,你讓孩子住獨身,這叫什麼事兒?也不怕人家笑話。”周父給大家的回答是:“回家可以,但必須和農村的媳婦離婚。”周父給出這樣的苛刻條件,事情出現僵局。
鄭方同、馬向鋒、楊末麗等周明的同學,趁節假日休息,也常去周家。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服周家二老。周明的母親早就想讓兒子回家了。說句心裡話,她不僅想周明,還想孫女呢!就此,她和周父展開冷戰,執意讓周明回家。周父沒了辦法,勉強作出讓步,只許周明一人回家,不準老婆孩子踏入家門。就這樣,周明般出獨身宿舍,回家了。
周明在家住了一段時間。觀察二老的態度,試探二老的想法。最後他確信,把李麗蒙和周楓接回家裡,已無法實現。二老不會同意。特別是老爸,態度堅決、立場堅定。他特別犯愁。如果想要把她們接來,自己必須離開這個家。問題是自己單獨成家,經濟上存在問題。就自己不足了三十元的工資收入,都不夠三個人的花銷,根本沒有租房的錢,難以維持生計。
偶爾有一次,周明從煤礦上班的同學那裡打聽到,煤礦工人收入高、補助多,結婚的還能分到公房,周明就動心了。特別是從事井下工作滿五年的礦工,老婆孩子沒戶口的,可以解決戶口問題的誘人條件,是周明無法抗拒的。
礦工們雖然收入高,但危險性大,四塊石頭夾着一塊肉,人身安全難以保障。他們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很低,都管他們叫“煤黑子”。青年礦工找對象非常困難。很多青年都找了農村姑娘,一結婚,就有了公房住。妻子女兒雖然暫時沒有城市戶口,沒有口糧的供應,一個礦工一百零幾元錢的收入,養活一家人綽綽有餘。有的老礦工,孩子老婆有了戶口,生活的都很好。周明就看到這一點,他太想把妻子李麗蒙和女兒接到城裡一起生活了。他託人聯繫了礦裡的人事部門,介紹自己的個人條件,說了要去當礦工想法。正好礦裡缺員,他又是全民職工,一個調令,周明就成爲了煤礦工人。
周明的父親知道周明當了礦工,氣得把周明逐出家門。周明入礦前已向礦裡說明家裡有妻子女兒,所以,很快就分到了住房。經過簡單的佈置後,他利用休班時間,把李麗蒙和女兒接進了新房。
礦區的住房十分簡陋,三間住房,兩家居住,共用一個廚房,各家有各家的爐竈。一間八平米的居室,居室內有一鋪火炕,炕外的地上只能擺一對箱座子,箱座子上邊擺一對箱子,剩餘的過道很窄巴。屋外邊有一個院套,兩家住房外邊各有各的院牆,自己家院南邊都有一個小房,俗稱“煤倉子”,放些煤炭、劈柴等雜物。周明下井工作雖然辛苦,但李麗蒙來了以後,在家裡料理家務,洗衣做飯,照顧孩子,減輕了他的家務負擔,也給他帶來了很多生活上的樂趣。
東北的煤礦,早在日僞統治時期,就開始採掘。新中國成立後,百廢待興。煤礦大部分沿用小日本丟下的盆盆罐罐,掘取煤炭的方式,仍然是斜井延深,人工採掘。工程技術人員先勘探出有煤層的地方,礦工們挖開一個井口,然後,發碹,用料石和水泥砌成拱形的洞,再往下挖掘,再發碹,逐漸形成礦井。直至遇到煤層,開始採煤。
斜井中間鋪設兩條窄鐵道,一節節鐵皮車斗,用鉸車的鋼絲繩,通過鐵道,下放到井下煤層處。礦工們把掘出的煤炭裝進車斗,運往井上。這樣的採掘方法比古老的採煤人背肩扛的方法,還是先進了不少。井下采煤安全隱患多,除經常發生冒頂事故外,瓦斯爆炸事故也時有發生。爆炸事故一旦發生,礦工們很少生還。
隨着國家對煤炭行業安全生產的重視,加大了對煤炭採掘安全設備的投入,減輕了礦工的勞動強度。極大地改善礦工採煤的環境。採煤的機械化程度的大幅度提高,礦工人身安全有了一定的保障。採煤事故發生率明顯減少。但井下采煤作業不同於露天採煤,冒頂和瓦斯爆炸事故以及井下透水事故很難完全避免。
井下采煤是晝夜不間斷的工作。礦工們工作三班倒,每班八個小時,十天換一次班。十一月的一天下午兩點多鐘,周明接四點班。李麗蒙爲周明準備好牛腰子形狀的鋁製飯盒。以便入井前到坑口食堂打飯,入井後作業間歇時食用。周明住房對面屋的另一家也是一名礦工,和周明同一個班組。他倆有說有笑的一起去坑口準備下井。
李麗蒙和對面屋的媳婦龐雲相處很好。她倆都是“三無戶。”就是無戶口、無糧食供應證、無工作。家庭情況差異不大。只不過李麗蒙在農村的家庭條件和工作環境,比龐雲好一些。李麗蒙在來之前是公社的廣播員,龐雲是生產隊的女社員。龐雲家有個男孩比周楓大兩歲。兩個媳婦把自家的丈夫送走後,又閒聊一陣,就各自回屋了。
立冬時節剛過,東北的天氣已經是寒氣逼人了。走在通往坑口路上的周明和他的工友,穿戴的都不厚。單薄外衣,內穿絨衣、絨褲、戴單帽、沒穿棉鞋。他們穿成這樣,只因馬上就要換上工作服,入井作業了。
天空上,一大片烏雲把向西下墜的太陽完全遮蓋,天氣頓時陰冷下來。再加上迎面吹來的西北風,把周明他倆凍得直打寒顫。天氣的寒冷,迫使他倆加快了前行的腳步。當他們快要走到坑口食堂的時候,天完全陰了下來。稀稀拉拉的雪花隨之飄落。擡頭望去,整個天空灰濛濛的一片。時間還不到下午四點,天色好像進入到傍晚時分。周明他們打完飯菜,到更衣室換上工作服,戴上用柳條編的安全帽,再到礦燈房領取燈盒子和頭燈,安裝好,坐鐵皮車下井了。
地面上的雪越下越大,紛紛揚揚。這時風也小了,漫天的雪花都直落下來,路上的行人擦肩而過,都不敢睜開眼睛看對面是誰。不一會的功夫,大地披上了銀裝,地面上的物體,被突如其來大雪,改變了原有的形態。着眼望去,原來敞亮的井口,現在也變得黑洞洞的。
周明他們工作的井口,是一號井。是一個設備比較先進的井口,井下延深三百餘米,巷道寬敞。拱形的水泥發碹,很堅固。巷道里雙向軌道,運煤的小鐵車,空車下去重車上來,可同時運轉。小鐵車在巷道的天井口,等待裝車。礦工們在掌子面上,把採下來的煤,裝在轉動的溜子皮上,轉動的溜子把煤運到天井子裡,小鐵車就在天井子口,一車一車的裝滿煤炭拉到井上。巷道里有通風設備,二十四小時不停的工作,及時的排除瓦斯氣體和煙塵,防止礦工吸入瓦斯等有毒氣體。最重要的是防止瓦斯爆炸。採掘過後的掌子面,用水和沙子充填,以保持四壁岩石的穩固,避免塌陷。
周明和他工友們就在這裡採煤作業。他們每天接班後,先是打炮眼,打完眼之後,往眼裡裝上火藥。完成了,就開始放炮,炮響之後,煤層被崩開,煤煙和粉塵滾滾升起,擠壓在煤層縫隙裡的瓦斯氣體瞬間爆發。正常情況下,一會的功夫,排風系統就會把煤塵和瓦斯氣體排出去。可今天的情況有些不正常,排風設備出現了問題,排風機不轉了。煤塵夾雜着瓦斯氣體把礦工嗆得直咳嗽。負責設備檢修的兩名礦工前去查看,發現設備與線路連接處,突然冒起一道火光,只聽一聲巨響,採煤掌子面爆炸了。巨響之後,整個礦井底部一片火海。大火吞噬了採煤掌子面的一切,掌子面的機械設備全部損壞,一號井瓦斯爆炸了。
在狹窄的空間內,瓦斯爆炸的威力是非常大的。巨大的震動,驚動了井上的人們,礦山救護車迅速抵達現場。有好幾十人、甚至上百名救護人員,全副武裝進入井下搜救。經過幾天幾夜連續不斷的奮力搜救,還是未能挽救大多數井下礦工的生命。一具具被燒焦的礦工屍體被擡了出來。最後,救護隊員在井下掩體裡找到兩名被嗆窒息、還有生命體徵的查看故障的礦工,把他們擡到井上。
經過認真統計,這次礦難,入井的一百二十名礦工,除兩名窒息獲救外,其他人全部遇難。救護隊員也有十二名壯烈犧牲。共計死亡一百三十人。這是建國以來,全國礦業系統最大的一次礦難。死亡人數多、損失大,前所未有。經過事故調查組認真的調查分析和生還者講述,這次礦難屬設備方面、電線線路陳舊老化所致。直接責任者受到法辦。礦長、黨委書記等相關領導及工作人員也都受到了嚴肅處理。
據老礦工們回憶,在日僞統治時期,類似這樣的瓦斯爆炸事故,日僞當局爲了減少設備和煤層的損失,根本不管井下礦工的死活,不管你井上家屬的哭天喊地,也不管井上礦工的強烈聲討,他們會直接封死井口,切斷通往井下的空氣,以防止繼續燃燒、造成更大的損失。井下即使有活着的礦工,也無法生還。都會被活活悶死在井裡。
一號井瓦斯爆炸事故發生後,受到國家、省市各級領導的高度重視。相繼成立事故調查、事故善後處理等組織機構。從市屬各單位抽調精兵強將,組成了龐大的安撫家屬工作人員隊伍。死難礦工的遺體,被送進武警部隊教練場。部隊戰士晝夜看護。場內臨時搭建了十多個停屍棚。約十來個遺體擺放在一個棚內。每個遺體上面都蓋着白布、編着號碼。由醫療衛生人員消毒滅菌。好在氣候寒冷,給足了死者家屬們辨認遺體的時間。
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早已停下。所有通往武警部隊的道路上、甚至是路邊上的積雪,都被來來往往的人們或車輛踩壓的非常磁實。礦難者的親友們不斷地來到武警部隊。這些親戚朋友,並不像人們想象的那樣哭聲連天、喊聲震地。他們家家都有工作人員攙扶着或是引領着。由於安撫工作組織的非常到位,偶爾聽到一、兩聲哭壕,也很快就停下來。大家默默地來到停屍棚前,分批次、按順序的辨認遺體。
李麗蒙和龐雲帶着孩子,由工作人員攙扶着,逐個停屍棚辨認自己丈夫的遺體。由於救護人員非常細心,在井下搜尋屍體的時候,當時誰和誰挨在一塊兒,擡上來後,還是原來的順序,以便家人確認。很快,李麗蒙就找到了周明的遺體。她記得非常清楚,周明的門牙有一顆是後鑲上去的、而且是銅帽子的。是周明小時候踢足球時跌倒磕掉的。中毒後遇難礦工大都張着嘴。她看遍屍體後,沒有第二個人是門牙鑲嵌的。確認了周明的遺體後。她就撲上去痛哭起來。
李麗蒙看到了周明被燒焦了的屍體,悲痛萬分。她跪在地上,附下身去,把臉帖到周明那被燒焦、黑乎乎的臉上,放聲痛哭起來。她的雙手好像不知道往哪兒放。放到周明身上,恐怕再對他那焦脆的身體造成二次傷害。只能彎曲着手臂向上舉着。她哭泣着,渾身抽搐着,昏厥過去。工作人員連忙上前扶起李麗蒙,並給屍體掛上姓名牌。擡上靈車。龐雲在周明遺體附近也找到自己丈夫的遺體。和周明的遺體一起送往殯儀館。
周明的父親聽到周明遇難的消息之後,又氣又恨,當場抽搐,昏了過去。經醫院搶救三天,總算緩過來。周母一直陪在老伴身邊,沒敢離開,倆人誰也未能見兒子最後一面。李麗蒙的父親,雖然得到姑爺遇難的信息,因腦部受過傷,做不了汽車,需要李麗蒙的母親陪伴他,也未能參加姑爺的葬禮。周明下葬那天,同學們,朋友們都來到了市殯儀館,獻上花圈、花籃,祭奠好友周明,安撫李麗蒙。鄭方同,馬向峰,楊末麗,孟林等同學一直把李麗蒙攙扶回家,安頓好才離去。
礦務局事故處理小組,經過認真、嚴肅的討論,對這起礦難的善後工作,做出了決定:一、死亡礦工集中火化後,安葬在北阜市規模最大的南山公墓;二、家屬是“三無戶”的,一律在城裡落戶。戶口、糧食關係由局裡統一辦理;三、允許子女或家屬一個人頂替接班,男女皆可,接班後爲全民職工,接班人員不足十八週歲的,可等到十八週歲接班;四、遇難礦工發給國家政策內的最高撫卹金,並一次給足。這四條決定一出臺,家屬們都認可。沒有一個鬧事的。李麗蒙和龐雲改爲城市居民戶口後,都頂替丈夫接了班,被安排到井口食堂,當了服務員。
李麗蒙的外貌顏值較高,他舉手投足,落落大方,言談處事很是得體。現在又是單身女人。這就惹來了不少的麻煩。年輕礦工有不少的光棍漢,去食堂打飯時,常挑逗他。李麗蒙根本不理睬他們,原因很簡單。他和周明的感情特別深厚。她平日裡,懷念周明,總是悄悄地掉眼淚。別說周明過世時間這麼短,就是時間長了。他也不會考慮個人問題的。
然而,有的礦工小光棍,就認準李麗蒙這個單身女人,時不時的跑到家裡來,和他嘮家常,一坐就是好長時間。有時,對面屋的龐雲,實在看不下去,就過去支走他們,給李麗蒙解圍。這些年輕人來李麗蒙家,弄得李麗蒙非常煩,直接影響她的日常生活。有一次在食堂,常去她家的那個礦工竟然直接跟他說,下班後到她家裡去,跟她好好談談。
李麗蒙實在沒辦法了。就領着女兒去找鄭方同。礦區住宅距離鄭方同家不遠,騎自行車五、六分鐘就到了。恰巧,馬向鋒和楊末麗也都在鄭方同家。李麗蒙把事情經過和大家說了一遍。大家聽完後,非常同情、也很生氣。特別是馬向鋒要找人家打架。
鄭方同想了想,給李麗蒙出了個主意,徹底解決一下這個問題。就讓她先回去,裝作什麼事也沒有。等礦工來了,不要慌張,等一會兒,他和馬向峰過去處理。李麗蒙言聽計從,把女兒交給他們就回去了。女兒從小就認識鄭方同他們,一點都不陌生,就和鄭方同的母親和楊末麗玩了起來。
李麗蒙到家不一會,那位礦工果真來了。手裡提着一包肉和一瓶散白酒。準備與李麗蒙一醉方休。李麗蒙一改過去不理他的做法,讓他坐下。這個礦工一看,李麗蒙很客氣,孩子又不在家,就迫不及待的提出要和他搞對象。李麗蒙拒絕了他,讓他馬上走。可他不但沒走,還上前一步拉住李麗蒙的手,要和她親熱。就在這時,鄭方同和馬向鋒進屋了。
他倆進屋以後,還沒等鄭方同說話,馬向鋒一把拽開這個礦工的手,上去就是一拳,打的這個礦工直咧嘴。鄭方同上前警告他說:“我倆是李麗蒙家的親戚,她不搞對象,也煩你來。如果再見到你來糾纏,決不輕饒你!”這個礦工覺得自己理虧,沒敢反駁,拿起酒、肉,就匆匆的離去。打那以後,很少有人再來騷擾。
李麗蒙跟着鄭方同去了他家,準備領回女兒。進屋一看,女兒睡着了。剛要叫醒她,鄭母說:“孩子不鬧,就讓她睡一晚,你明天下班再來接吧!”李麗蒙心疼女兒,真不忍心把她叫醒,說了些客套話就回去了。第二天下班後,李麗蒙又去接女兒,女兒還是不肯回去。自從李麗蒙上班後,常把周楓鎖在家中,孩子小,自己感到害怕,現在有了這麼好的地方,當然不願意回去。鄭方同見狀就說:“小蒙,周楓聽話不鬧,就讓她住幾天吧!等他想媽媽了,我把她送回去!”李麗蒙聽了後,點了點頭,自己回家了。
一號井發生礦難,礦工缺員,急需補充人員。當時的大形勢也非常強調“婦女能頂半邊天”的作用。礦裡決定成立“三八”女子掘進隊,來充實井下力量。李麗蒙和龐雲都報名了參加了。就此,他們成爲一名新時代的女礦工。李麗蒙農民出身,以前她雖沒幹過什麼重的體力勞動,但是,她不怕苦不怕累,在井下工作中,幹勁十足,被評爲單位“三八”紅旗手。
李麗蒙的工作很忙也很累,照顧孩子的時間更少了。周楓從鄭方同家裡接回來,沒住幾天,孩子就鬧着去鄭叔叔家,他只好硬着頭皮再送去。她每次去,都給鄭嬸兒買一些好吃的東西,給鄭方同帶瓶礦裡發的保健酒,還幫助鄭嬸兒洗衣服,打理家務。一來二去他對鄭家產生了依戀。鄭母也非常喜歡這個勤快、俊俏的小媳婦和她的乖巧的女兒。
鄭方同所在的單位,是半軍事化的鐵路企業。工作節奏很快,活兒也忙。鄭方同要求上進,每日起早貪晚,有時還要加班。很少顧及家裡的事。李麗蒙常來光顧,他都不知道。李麗蒙也不知道怎麼會出現這樣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