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正是我極少去他的住處看他的原因,他不喜歡被打擾,所以我儘可能的不去影響他的創作。你是瞭解他的。”莫桐繼續說道,“他絕不會認爲作爲他的好朋友的你,還有作爲他的表姐的我,一連好幾個月都不聚會會沒有什麼不妥之處,相反,他認爲這是一種彼此間的‘尊重’!”
“是的!”我說道,“也許這就是我們作爲兩個好朋友的相處方式吧!”
“而且對你們而言非常合適!其實,好朋友之間的尺度並不容易把握,但是在你們之間不存在任何問題。也許這也是友誼牢固的基礎!”
“是的,您說的很對!我不需要去考慮究竟該如何讓我們之間的關係保持在一個合適的狀態上,因爲我們是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默契,可能更像是互通、互助,互相之間解答對方的疑問,並且能夠從中得到啓發。”
“蠻好!”莫桐的臉上漾出了她那獨具魅力的微笑,這是我在這個夏日裡看到的唯一可以讓我短暫的感到一絲輕鬆的笑容。
因爲還沒有迎來每年暑期的遊客,所以淨月潭森林公園並沒有如我想象的那樣遊人如織,倒也落得個清淨自得。莫桐和我來到了跑馬場的入口處,她提議騎馬,說已經很久沒有過過癮了。我答說對於騎馬我完全不在行,但是可以代她保管貴重物品,爲她在場邊加油!
“真的不騎?千萬別客氣!韓雨!”
“謝謝您,我真的不會騎馬!”
於是,莫桐把手中的皮包遞給了我,沒有再勉強。
莫桐一騎上馬,就似乎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尤其喜歡策馬奔馳的感覺,她的騎術的確不錯。只是,這番場景卻看得管理人員心驚肉跳、瞠目結舌。幾圈下來,莫桐面不改色,我對她說,“您的身手還真是不錯!”
“還是大學的時候呢,那段時間裡總是去騎馬,工作之後,也時常會去騎馬,所以就懂得了一點兒技巧!”莫桐回答道。
“那更是了得了!”
休息了片刻,莫桐又提議去攀巖,這讓我吃驚不小,的確是看不出她還有這方面的愛好。莫桐看到了我的驚訝表情之後說:
“在國外的時候,認識了幾個喜歡攀巖的朋友,他們帶我去的,專業的教練還給我們這幾個愛好者上過課呢。我很喜歡這項運動,不僅能鍛鍊身體,而且還能讓人樹立執著的信念,迎接挑戰!”
“樹立執著的信念,迎接挑戰!”我重複着莫桐的話語。或許我也應該試一試。
“這次不要拒絕咯!”莫桐說道。
我儘管從沒有參與過攀巖這項極限運動,但是在莫桐的那番話的影響下,便沒有推辭,換好裝備之後,莫桐敏捷的身手便展現了出來,由於她的身材保持得相當之好,動作上完全看不出同齡女性的普遍會有的那種遲緩,而且技巧的純熟也說明,的確是受到過專業人士的指點。她就如同是一名執行任務的特種兵一樣,總能快速找到最佳的行進線路,整個攀巖的過程,讓人賞心悅目。
當我開始攀巖的時候,自然是完全生疏,更談不上技巧。從控制身體的平衡到尋找腳下合適的穩定支點就花去了不少的時間,在莫桐的指導之下我才逐漸掌握了一點規律,到了後半程,略微熟悉了一點技巧,但是相比之下我攀上頂點的時間還是長了一些。一次攀巖下來,我的衣服已經溼透,經過這次大運動量的活動,自己的身體和內心的力量都得到了一次徹底的雙重釋放,悒鬱的心情也多少緩解了一些。
“怎麼樣?”莫桐一邊走一邊問。此時,陽光灑滿在林間的小路上,路邊的山坡上的樹林裡傳來鳥兒的歡唱,嗅覺中滿是樹葉和青草的新鮮氣味。
“很有挑戰性!只是我耽誤了不少的時間!我是一個初學者,而且還是缺少運動天賦的那種。”我帶着歉疚的語氣說道。
“哪裡哪裡,你已經很棒了!很多人第一次根本就到不了頂點。”莫桐一邊說着一邊遞給我一包紙巾。
“謝謝!”我接過紙巾之後說道。
“你與霖駿其實是有很多的相似點的,韓雨!”莫桐說道。
“您認爲有很多的相似點?我自己的感覺倒不是那麼明顯,請您不要介意!我真的是不知道這是爲什麼。”我說道。
“我不介意!很多的時候,兩個人之間的相似點,在第三個旁觀者的眼中會看得很清楚!而這兩個人卻都意識不到,這也是正常的。”
“嗯!的確存在這樣的情況!”
“所以,你在這個年領段會一些有困擾着你的東西,我也能瞭解一些,就像霖駿一樣!從你上車的時候,我就能看得出來一點兒!而且,畢竟我也是從你們這個年齡段走過來的。雖然說在你和霖駿的心裡,這種困擾產生的原因、具體的內容和表現的形式是不同的,但是你們都會覺得痛苦。”
“的確會有痛苦!至於原因和內容,至少我現在是無法解釋清楚的,無論是自己的困擾,還是別人帶給我的困擾。”
“聽我說,韓雨,無論是什麼在困擾着你,你都要暫時放下,然後仔細思考出路在哪裡。另外,如果有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儘管去做,有自己愛的人,那就去好好的愛。總之,喜歡的、愛的都不要放棄,與其煩擾不斷,不如停下來解決,然後一步一步的踏實去做,試着與時間去做朋友,它也許就會成爲你的好幫手!無論現實問題有多麼的複雜,總會有解決的切入點,而且,至少我們可以掌控自己的生命和生活,還有很多的時間,這就是無價的財富,是你、我、霖駿手中最大的資本!明白嗎?”
“嗯!”我點頭。
“全力以赴吧!”莫桐的臉上漾着微笑的表情說道。
“很感謝您!”
“別這麼客氣!”
從淨月潭森林公園回來之後,我的心情好了一些。等待梅莉的消息的日子開始變得不那麼讓人感到痛苦了,既然梅莉已經告訴我一定會與我聯繫,那麼我便安心的去等待就是。我期待的消息,早已經在前方等着我了。我必須要成爲她的依靠,纔有資格去愛她,這是明明白白的事實。我持續的痛苦只可能會讓我們的戀情也一同走向痛苦,這絕非我期待的結果,既如此,那便更不應該這樣痛苦的想念下去。爲了讓梅莉重回陽光的心境,我也要換一種思考方式來度過這段時間。
六月中旬的一天,我在下班之後剛剛回到住所便接到了霖駿打來的電話,此時外面的雨剛剛停下來,雲間已經現出了藍天。
“問好就不必了吧?”霖駿在電話的那一頭說道,這許久未聽見的聲音,好像是從幾個世紀之前傳來的,與半年多之前相比,他的心情似乎非常好。
“不必不必!”我說道,“這段時間你怎麼樣?”
“一切順利!”霖駿說道,“如果不打擾的話,一會可以到你那裡坐坐?”
依據我對霖駿的瞭解,他是極少到別人的住所拜訪的,如同極少邀請別人到他的住所一樣,而我前次去他的住所做客,說明了我是一個例外。
“隨時歡迎!”我說道,“我爲你準備了啤酒!”
“太好了!我一個小時之後到!”
“OK!”
其實爲他準備啤酒是我們聊天時的定製。這其實源自於我們的一次玩笑話,霖駿曾經說過,“我們聊天必須要邀請啤酒來加入!”後來我們聊天的時候總是提到這句話,久而久之,就成爲了我們的規矩。
我走到陽臺呼吸了一下雨後的空氣,隨後回到房間打開小型松下音響,放進了一張舒伯特的第九交響曲,由古德曼指揮德國漢諾威交響管樂團演奏,我一邊衝咖啡,一邊聽着第一樂章,我倒是覺得這第九交響曲非常適合在衝咖啡的時候聽,漢諾威交響樂團的銅管樂器和單簧管正在帶着我的聽覺行進在樂曲的第一段主題上,接着絃樂聲部也加入了進來,這段主題頗有些軍樂曲和進行曲的味道,總之,這味道在此時更符合咖啡的香味,彷彿是曲子從房間裡涌出來流進咖啡杯中,然後散發出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