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那場面絲毫不亞於活見鬼,畢竟謝根娣根本不知道江臨岸已經在病房呆了半宿,此時就跟幽靈似的突然從哪裡冒了出來,嚇得她捂住胸口從地上立馬爬起來。

“江先生,你怎麼……在這……”像是做賊心虛似的,聲音都有些發抖。

江臨岸目光越過她的肩膀掃了眼攤了一地的衣物和用品,問:“你在做什麼?”

“沒……沒做什麼…”

“那爲何把東西都扔地上!”

“哪有,哪有扔地上!”謝根娣還狡辯,稍有侷促地把腳邊幾件沈瓷的衣服往旁邊踢了踢。

江臨岸踱步走過去,面前的婦人便往後退,一直退到牆根旁邊。

說實話謝根娣心裡有些怕他,這男人總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眼低蓄着幽幽的光,也看不出他心裡揣着什麼主意,跟周彥沒法比。

在謝根娣或者大多數人心裡,周彥就如春日的暖陽和秋日的白雲,而江臨岸就是冬天的風和夏天的烈日,一個貼心一個喜怒無常。

此時對面男人正面無表情地盯着謝根娣。

“你是不是在翻什麼東西?”他繼續追問,口吻裡有往日工作中常常帶的質詢味道,謝根娣聽着心裡不舒服,眼看也瞞不過去了,乾脆把胸一挺,也不怕承認。

“我就翻東西了怎麼了!現在小慈躺那是生是死還不知道,你又搞了這麼大陣仗出來,回頭住院費總得出吧,藥錢也得付吧,我身上反正是沒錢了,那點家底都被搶了去,總得翻翻她箱子看有沒有錢結賬!”

謝根娣滿口都是理,這些話說得氣都不帶喘的。

江臨岸依舊面無表情,只是稍稍提了一口氣,問:“那你翻到錢了嗎?”

“就是沒有啊,真是愁死了!你說她一個姑娘出遠門身上怎麼不帶點錢防身?”謝根娣又踢了下腳邊的衣服,好像是那些衣服阻礙她翻到錢似的,臉上寫滿明顯的不悅和失落,回頭又看到沈瓷的包,包是之前沈瓷隨身帶的,出事之後謝根娣倒還知道從大巴上拿了回來,此時就放在沈瓷牀頭邊的櫃子上。

她立即走過去,拉開拉鍊,一咕嚕又把包裡的東西全都倒上桌,裡面無非也就是些紙巾鑰匙之類的小物件,當然還有錢包。

謝根娣看到錢包眼睛似乎都會放光,立即打開,把裡面的現鈔全都抽出來,捻着口水點了一遍,臉色遂即往下沉。

“怎麼就這點錢啊,這點錢夠付她的住院費嗎?”

“也不知道人啥時候醒,要是一直不醒可怎麼辦吶!”

“這地方瞅着也不便宜,回頭要是沒錢付怎麼辦?”謝根娣嘀嘀咕咕,邊說邊把那點錢裝進自己口袋裡,裝完大概覺得不放心,又把錢拿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捲成卷兒塞進自己的襪子,起身回頭見江臨岸站在身後,謝根娣又愣了一下。

剛纔光顧着找錢了,忘了屋裡還有人。

她訕訕笑了兩聲:“那啥…我去問問醫生小慈咋回事,要是沒什麼大礙的話我看看能不能就先出院了…實在是這地方呆不起,錢不夠嘛,得省着點花不是?”說完拿着錢就走了,把江臨岸一個人留在病房裡面。

他之前就對謝根娣沒有好感,上回在鳳屏鎮醫院的時候謝根娣也曾開口問他借過錢,他給的不多。一是他生來就沒什麼“慈悲心”,二是實在不喜歡這種見錢眼開且貪婪自私的人,可畢竟她是沈瓷的母親,所以這段時間還是保持着起碼的禮儀,但剛纔謝根娣翻錢的嘴臉倒真是令他刮目相看。

原來竟有父母如此算計自己的兒女。

江臨岸微微提了一口氣,地上和桌上還到處攤着沈瓷的行李,他走過去先把地上的衣服和洗漱用品都撿了起來,原本行李箱裡是排得整整齊齊的,可剛被謝根娣一翻衣物都散開了,一開始江臨岸還嘗試着疊,可疊了幾件實在不成形,他乾脆就一股腦全往箱子裡塞,外套,褲子,洗面奶之類的東西,最後是收置內衣的防塵袋,袋子已經被扯破了,裡面東西全都掉了出來,兩個BRA,一黑一白,同色系的內褲若干……

江臨岸特意把BRA拎了出來,最普通的款式,無鋼圈,純棉,上面沒有任何花紋和裝飾,內褲也相似,就跟她的人一樣無趣刻板。

江臨岸不免笑,他怎麼就會看上這種毫無生趣的女人?可恍然間又想到她的模樣,柔軟的軀體上裹着這些最最簡單的內衣,內衣沒有任何修飾輔助作用,所以她呈現在他面前的是最真實最自然的樣子,談不上多曼妙傲人,可正是這種純然讓江臨岸覺得欲罷不能。

有些女人如玫瑰薔薇,暗香豔影間令人癡迷,而有些女人卻如蘭似水,看似清淡,可味道是慢慢散發出來的,不經意間就會讓人上癮。

沈瓷大概就屬於後面一種吧。

江臨岸舔了下發乾的嘴脣,把手裡的內衣一咕嚕又塞進了箱子,整理好行李箱之後又回來收拾桌子。桌上東西要少一些,她的手機鑰匙紙巾之類,裝進去後江臨岸把包直接扔到了沙發上,結果一轉身卻看到牀上睜着一雙黑幽幽的眼睛。

他瞬時頓了一下,皺眉:“醒了?”

“嗯…”

“什麼時候醒的?”

沈瓷扯了扯嘴皮:“剛纔…她在翻我行李的時候。”

也就是說她看到了謝根娣翻錢的整個過程,甚至包括和江臨岸的對話。江臨岸心裡突然有些發沉,走過去坐到她牀邊。

“動氣了?”

“沒有…”

“那就是難過?”

“也沒有!”沈瓷又扯了下嘴角,似乎帶着笑,“因爲我都已經習慣了…”

從小到大,比這更過分的經歷多了去了,這點又算什麼,她稍稍提口氣轉過頭去看着天花板,臉上一片蒼白的安寧。

這種安寧有時候讓人看着喜歡,可有時候又讓人心疼。江臨岸輕輕握住了沈瓷的手,突然的觸碰讓她有些不適應,手指一下都縮了起來,他再慢慢將其拉直,裡面又涼又溼。

江臨岸皺了下眉,卻沒說話,兩人一個躺着一個坐着,如此呆了幾分鐘,直到窗口有太陽光照進來,沈瓷一時閉上眼睛,聽到他問:“感覺怎麼樣?”

“什麼?”

“傷口!”

沈瓷輕輕出了一口氣,繼而半眯着眼:“有點疼!”

江臨岸似笑非笑,又像懲罰性地在她指端重重捏了捏:“你還知道疼啊!”

“……”

“疼就對了,算是給你一點教訓!”

“……”

沈瓷無語,轉眼看着牀邊上的男人,他身上依舊是藍色襯衣,只是經過一夜奔波早就發皺了,臉上神情也極爲疲倦,應該很累吧。

沈瓷不是沒有感動,卻稍稍板着臉:“你大老遠趕過來就是爲了落井下石?”

“不然呢?你爲了五萬塊錢連命都可以不要!”

“你說得容易!”

五萬塊錢吶,對於他而言可能只是兩頓飯的花銷,可對沈瓷來說不一樣。

“我身上背的債已經夠多了,這五萬是我媽問周彥拿的。”沈瓷說這話時口氣裡沒有絕望,沒有生氣,聽上去倒是帶了一點淡淡的憂傷。

江臨岸知道她的收入情況,聯盛的薪資還可以,但她每月的花銷也不少。蘇州療養院那邊每月開支是固定的,還有護工桂姨的工資,光沈衛一個月的花費就佔了她工資的一大半,現在又多了謝根娣之前手術和住院費的“借款”,她自己還有日常吃飯租房等花銷,另外蘇州那套房子還有貸款要還,這部分江臨岸還不知道。

得虧她平時花在自己身上的錢不多,很少買衣服,幾乎不化妝,除去難得跟同事吃頓飯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娛樂社交活動,26歲的年紀活得像修女一樣,這點讓江臨岸也很佩服。

可是想想又覺得心裡有火。

“你媽的手術費我並沒催着你還!”

“我知道。”沈瓷苦笑,“你何至於差那一點錢,但我很不喜歡虧欠別人東西。”

“你和我有必要分得這麼清?”

“不然呢?你是你,我是我,有些東西我覺得還是分清一點比較好。”

她就是有本事一句話把人咽死,江臨岸心裡極其不舒服,可她畢竟有傷在身,還躺在這,有些脾氣他也就忍了。

“算了,這事等你回了甬州再說!”

沈瓷也沒力氣在這跟他多辯解,轉身看了下窗口的太陽,昨天外面還瓢潑大雨呢,這會兒又豔陽高照了。

她不由皺了下眉,突然問:“你怎麼會來這?”

江臨岸:“……”

下午派出所那邊知道沈瓷醒了,派人過來給她和謝根娣錄了個口供。整個過程沈瓷作爲受害人倒還算平靜,或者確切點說是她有傷在身沒什麼力氣,可謝根娣完全不同,幾乎是義憤填膺地錄完了口供,兩名警察離開的時候她還追到外面走廊拉着一個勁地說:“一定要把人抓到啊,警察同志……拜託了,一定要抓到那個挨千刀的東西…不然我錢就拿不回來了,五萬吶…我全部家當…”

她嘴裡口口聲聲錢,可沈瓷當時還躺在病房裡,因爲失血過多整個人很虛弱,加之傷口淋雨感染,高燒未退。

江臨岸的忍耐已經到了一定極限,等警察走後他踱步到謝根娣身邊……

越痛苦,越糾纏你什麼意思她總是自私自利那個雨夜,冥冥中早有伏筆沈瓷可能出事了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什麼小鮮肉啊還有沒有人性大概是被她嚇到了他在她那裡喝醉了溫漪出事我自私地希望他不老不死接機,你跟我一起去香山忌日她這算關心他嗎泡澡出意外他很享受掌控她的快感半夜收到他的信息第二次交談他咆哮的樣子沈瓷去見了阮芸你瘋了嗎帶她去醫院檢查深夜歸家李玉秀可能不行了調查她的背景一步錯,步步錯她去醫院找阮芸說你愛我刻骨銘心,我對你是認真的以後別這麼癡等了一步錯,步步錯生而爲人,對不起測試他醉得有多厲害意外的不期而遇被廠商非禮人去樓空他無法再自欺欺人你什麼意思再度去蘇州一是一,二是二她讓他感覺到生命的鮮活江丞陽的死我是正常男人密談怎麼有這麼巧的事你心中的慈善是什麼樣子對峙她陪她演戲深夜歸家他每晚都要喝酒幾條人命掩蓋的醜陋真相媚眼如絲趙崗村採訪江丞陽被戴綠帽子不如我幫你開庭有人來找她她這算關心他嗎被廠商非禮毒駕,情況一團糟她求他幫忙家暴本能的反抗除夕夜,蓄意傷人你對我的興趣,只止於身體她的本能反應他每晚都要喝酒神出鬼沒的男人害他受傷暗涌將至找個乾淨點的地方透透氣姻緣上上籤人走茶涼一起吃頓飯你回去吧四人行她第一次如此主動江家壽辰(4)他的目的應該沒這麼簡單確定婚期三顆珍珠代表三個承諾安排入院,如此巧合別動,看着火香山忌日那個雨夜,冥冥中早有伏筆他來找她喝酒直接付諸行動江臨岸出院除夕夜,要不要許願直接付諸行動陳遇,我們還是算了吧我是正常男人虛僞的場合昭然若揭的感情就當以前從未認識過你稿子和辭職信他留她過夜春夢了無痕一是一,二是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