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稿

沈瓷整個週末都在家,期間接到了幾個人的電話。

陳遇約沈瓷出來吃飯,她一口回絕。

方灼告知沈瓷走後組裡的一些情況,曹小豔的專題被徹底擱置,目前組員處於“羣龍無首”的狀態,上頭還沒明確表示由誰來擔任組長一職,閒聊之間方灼徵詢沈瓷的意見,沈瓷只說自己已經離開聯盛,不會再參與那邊的事。

週日晚上她又接到了楊蓓的電話,大意是想問她第二天該怎麼面對郭越,畢竟採訪夭折了,可最新一期雜誌也不能真的開空窗啊,而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沈瓷正坐在沙發上抽菸,一手抱着膝蓋一手捏着菸頭,面前茶几上擺着打開的電腦,屏幕上是一張江臨岸的近照,拍於前段時間恆信於北京舉辦的報告大會期間,湛藍色襯衣,袖子往上捲了一大截,露出線條流暢又結實的手臂,而照片上的人似乎正在幽幽望着她,眼底淡漠又深冷。

說實話沈瓷覺得自己並不瞭解江臨岸,兩人雖然相處了這麼久,甚至發生過很多次親密關係,但她知道他們彼此的距離還很遠。

首先兩人性格里都有很相似的戒備心,從來不在對面面前吐露太多內心深處的情緒,其次兩人的關係其實大多數只限於牀上而已,生活中工作中的交集很少,沈瓷並不奢望他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來的是最真實的樣子;最後沈瓷發現這個男人真的有很多面,以前只是覺得他捉摸不定,可這次爲了寫稿,她特意上網查了他很多資料,包括各種照片,現場採訪和大會視頻,透過這些零碎的素材來一點點深入並窺探他的樣子,最後拼湊出來的江臨岸讓沈瓷覺得陌生,可陌生之餘又隱約夾雜了其他情緒。

“小沈……”楊蓓遲遲聽不到聲音,在電話那端催問。

沈瓷把手裡的煙掐了,又掃了一眼屏幕上的照片。

“稿子我會寫,明天上班我會直接交到郭越桌上!”

“真的?”楊蓓有些不相信,“可我聽小宋講你們採訪沒做成啊,那你稿子怎麼寫?”

沈瓷垂頭收了一口氣:“這個就不用你管了,反正我寫出來就行!”

“那需要幫忙嗎?”

“你能幫什麼忙?”

楊蓓訕訕笑:“畢竟是人物專訪,又是封面,在沒有采訪的基礎上寫稿估計內容會有些空洞,要不這樣吧,我幫你在網上找點關於他的資料和視頻,你看完可能會對他了解多一點。”

楊蓓倒是一片熱心,可沈瓷卻並不領情。

“不用了,網上那些資料也都是泛泛之談,更何況對他了解多不多並不會影響我寫稿,先這樣,掛了!”

沈瓷直接撩了電話,擡頭電腦屏幕上那張照片還在,照片上的人似乎正在冷冷看着她。沈瓷有些煩躁地用手摁了下腦門心,又抽了一根菸出來點上……

隔天是週一,小宋到得晚了些,一進辦公室就直衝沈瓷的座位。

“喂,爲什麼我打你手機一直不通?”

沈瓷當時正捧着一杯水在吃藥,頭沒擡,淡淡回答:“因爲我把你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小宋當即一愣,繼而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直接就衝沈瓷嚷嚷:“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居然把我拉黑名單!知道你這種行爲叫什麼嗎?逃避,不負責任,懦弱的表現!再說你憑什麼把我拉黑名單,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小宋氣急敗壞地拍着沈瓷的桌子,整個辦公室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了。

沈瓷皺着眉把藥吃完,終於轉身瞥了她一眼。

“想知道爲什麼?”

“廢話,你這麼不尊重人,故意屏蔽我電話,你……”

“因爲你太吵!”

“……”

“這就是理由。”

沈瓷淡淡說完把水杯擱桌上,不再理她,而小宋一張臉快漲成豬肝色了,大概她是真沒見過像沈瓷這樣的,半分情面都不留,連同事之間起碼的客套也不會,嗆起人來簡直不留餘地。

小宋愣是站那僵了好一會兒纔回神。

“有你這麼對同事的嗎?狂什麼狂,一會兒郭副編…”小宋話還沒說完,對面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郭越板着一張臉走出來,目光直直射向小宋那邊。

“大清早的吵什麼吵?當我這是菜市場嗎?”

郭越一罵小宋就蔫兒了,悶着頭拿着包往工位上走。

郭越又掃了一眼坐那沒出聲的沈瓷,隨後拍了拍手:“準備一下,半小時後會議室開會!”說完便回了自己的辦公室,門被關上的那一刻聽到小宋一聲哀嚎。

“天哪…郭副編一會兒肯定要問採訪的事,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呀!”嚎完她又急急跑去楊蓓的工位,楊蓓被她嚎得也心煩意亂,試圖安撫了一番,可壓根沒什麼用。

“都怪她,本來都是說好的事,結果她擺着一張黑臉進去,把人惹毛了自然不肯再接受採訪!”

“……真當誰都願意看她那張臭臉呢,人家又沒欠她,還是那麼大的腕兒,我們能爭取到這次採訪的機會已經很不容易了,她居然還去跟人吵架!”

“真不知道她幹啥要跟他吵,有病麼這是?”

“……”

“……”

沈瓷只聽到小宋各種怨言和責怪,楊蓓一開始還試圖壓着。

“你小聲點,那邊她聽得到呢!”

但小宋依舊有恃無恐,甚至還帶點故意。

“聽到就聽到唄,再說她敢把採訪搞砸我還不能說她了?”

“可這事你也不能全怪別人,本來她一開始也不願意去做採訪。”

“那難不成還怪我嘍?好好的一次機會被她弄沒了,現在我還得跟她一起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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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很清晰地傳到沈瓷耳朵裡,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在看好戲,畢竟女同事之間撕逼也算是比較有趣的戲碼,可沈瓷似乎毫無反應,臉色淡淡的,就跟完全沒聽見似的。

“她這算是定力好還是真的不介意?”

“誰知道呢,正常人都該上去吵了吧,可你看她好像完全不在意。”

“也是,脾氣挺古怪的,都來社裡這麼多天了,也沒見她跟誰講過幾句話!”

有人交頭接耳地討論,沈瓷只是覺得喉嚨有點疼,昨天熬夜寫稿的時候只穿了一件T恤,大概凍着了,她起身拿着杯子去茶水間接水,穿過那些異樣的目光和議論聲,面色冷清而淡然。

半小時後例會開始,社裡人都早早在會議室裡坐下了,郭越抱着電腦最後一個進來,人一現身整個會議室裡就變得鴉雀無聲。

雖然每次開例會都是類似這種像是開追悼會的氣氛,可這次又隱約覺得有所不同,因爲大家都知道一會兒會發生什麼事,看到什麼戲,新來的員工目中無人,實習生被拖累下水,這種戲碼在如此高壓力的狀態下也算是一種調劑,所以所有人都拭目以待,看着郭越緩緩走到會議桌前面,把電腦放下,目光擡起來冷冷地把全場都掃了一遍。

“最新一期雜誌本週三進印刷廠,目前大部分版面和稿子都已經出來,除了封面人物的專訪。”

郭越的處事風格也算雷厲風行,不喜歡繞彎子,所以上來就直入主題,“本期封面人物是聯盛副總經理兼恆信項目負責人江臨岸,雖然一開始約訪有些不順利,但最後我們初芒還是爭取到了一次見面的機會,按計劃今天需要交稿子…”

聞言底下一時屏息,小宋更是把頭恨不得埋到咯吱窩裡面去,眼看就要迎來一場腥風血雨,大夥兒都知道這個副主編髮起火來可不是蓋的,但郭越的目光卻從沈瓷臉上掃過,突然笑了笑:“小沈的稿子我已經看過了,寫得不錯,角度新穎,筆鋒也很特別,不需要再做什麼修改,一會兒開完會之後直接發給美工部那邊排版吧。”

小宋:“……”

衆人:“……”

所有人都處於一種錯愕的狀態,楊蓓忍不住朝斜對面的沈瓷“齜”了一聲,用嘴型問:“這什麼情況?”

沈瓷還是那張榮辱不驚的臉,只是淡淡回覆郭越的話:“知道了。”

散會之後小宋又開始纏着沈瓷,一路尾隨在後面問:“你什麼時候把稿子寫出來的啊?害我白白在家擔心了兩天,週末都沒跟朋友出去玩!……不過你都寫些啥了?居然能在郭副編那裡一遍就過,簡直創造了我們社的歷史!……要不也發一份給我看看唄!……喂,你倒是吱個聲啊,好歹我們也算是一個戰壕的人,你…”小宋抱着筆記本跟在後面喋喋不休,沈瓷猛地停住腳,歷史重演,後面的姑娘又直直撞到了她背脊上。

“喂,你以後急剎車能不能先打個剎車燈?”小宋摸着撞疼的鼻樑骨衝着沈瓷嚷嚷。

沈瓷煩躁地瞥了下眉。

“別跟着我,再跟別怪我不顧同事情面!”說完直接走了。

小宋在原地愣了愣,衝沈瓷的背影扮了個鬼臉。

“狂什麼狂,不就是寫了篇專訪!不給看就算嘍,反正再過幾天雜誌就印出來了!”

中午沈瓷把稿子發給了美工,週二整版結束,週三按照原定計劃順利發往印刷廠。

初芒是週刊,每週五凌晨發行,早晨小宋去早餐攤買早飯,刻意拐去附近的報刊亭買了一本初芒,封面250克銅版紙,上面封了一層光膜,而封面上的男人穿了一件湛藍色襯衣,頗閒散地坐在一張木質高腳椅上,兩條長腿自然彎曲點地,一手插褲袋一手微微握拳放在腿上,明明脣翼勾着一抹笑,但目光深沉而又幽遠。

他提出同居我還不想死江湖再見,大凶之象罪不可恕,且永不得救贖就當以前從未認識過你陪她買書他可怕的一面塵埃落定百聞不如一見你有沒有跟人爭過東西孩子的父親一個認識的男人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越靠近,越絕望他有強烈的控制慾我好想他四面楚歌他的女朋友我不是救世主她能治癒他,也能要他的命再度去蘇州把欠他的都還給他偶遇在病房共度一晚新婚之夜孩子的父親鴻門宴你爲什麼又要回來誰脫我衣服牆根下的女人醒了可恥的佔有慾我不可能去愛一個窮光蛋你躲我,你能躲到哪裡去懦弱的生命去蘇州,當年那間小屋毒駕,情況一團糟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確定婚期四面楚歌慈悲的力量我和陳遇睡過,你信不?她還沒回來罪不可恕,且永不得救贖確定婚期這是要鬧出人命啊慈善的勳章一夜抵一命她如白開水他像一隻豹子應激性精神障礙天上掉餡餅走吧,我帶你離開這裡曖昧,她扶他進房間你已經是一枚棄子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男人的本能慈悲的力量他要是在天之靈的話,應該也會支持我她醒了再給他一個機會一言不合就動粗快跑,別管我他咆哮的樣子彼此都是出色的演員他的少女她如白開水因果都會有報應你是誰他宿醉之後在她家過夜我願意負擔你的後半生她的檔案都是假的我情願你是女鬼她知道審時度勢接機,你跟我一起去你難道不覺得委屈嗎她醒了深夜,他的電話半夜收到他的信息意外的不期而遇是病還是心魔醒了他無法再自欺欺人千古罪人吉倉校長住院沈瓷見秦蘭兩人共度的夜晚沈瓷可能出事了在病房共度一晚死裡逃生媚眼如絲把自己交給我你是獵人,早晚要把我殺死帶血的車鑰匙希望亦或是煉獄我今晚留下來陪你有沒有酒後亂性原來還要她在這裡死裡逃生死裡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