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答應要幫桂姨,沈瓷硬着頭皮答應了江臨岸的要求。
抵達甬州已經接近凌晨,老姚提前收到了通知在接機出口處等,老遠看到江臨岸走出來,當時他還沒在意,等走近一點他才認清跟在老闆身後的女人竟然是沈瓷。
“沈…沈小姐?”他一臉詫異,更確切說應該算驚恐。
沈瓷被他臉上神情弄得有些尷尬,笑了笑,只得主動打招呼:“姚師傅,好久不見!”
“是啊,好…好久不見了,您這是跟江總…”
即時江臨岸目色一掃,意思他話多了,不該問的別亂問。
老姚也不是愚笨之人,明白意思之後立即接了沈瓷手裡拉的行李箱。
“走吧,車子就停在對面停車場。”
上車之後老姚也不敢造次,在駕駛位上等着老闆發話,可老闆坐後面只知道悶頭看手機,遲遲不啃聲,等了半分鐘之後老姚實在憋不住了,問:“江總,現在先去哪兒?”
江臨岸這才擡頭。
“送我回去!”
“那……”老姚又從後視鏡偷偷看了眼沈瓷,“沈小姐呢?”
“她跟着我!”
“……”
一句話說得沈瓷只得側臉看窗外,老姚卻好像瞬間明白了意思,笑着啓動車子開出停車場。
一路上沈瓷都能感覺到前面不時投過來一道探究的目光,老姚大概也是好奇,按耐不住,總是揪着空偷偷瞄沈瓷,最後瞄得沈瓷都受不了了,不得不主動出擊。
“姚師傅,你是有話要說嗎?”
“啊…不…不是,只是覺得好久沒見沈小姐了,得有三年了吧,沒想到您一點都沒變,還是三年前的樣子。”他這明顯是沒話找話,沈瓷倒沒在意,江臨岸卻把頭從電腦前面擡了出來,一記冷光掃過。
“你能不能好好開車?”
嚇得老姚趕緊轉過頭去,一動不動地盯着前方。
到公寓已經過凌晨了,江臨岸把沈瓷的行李先拖進屋。
“進來啊!”他衝門口的沈瓷喊。
沈瓷吐口氣,其實也不是第一次來這了,前陣子剛住了一夜,只是總覺得這一趟再來就不一樣了,更何況她明知道江臨岸這間公寓沒有多餘的客房。
“那個…我睡沙發吧!”
江臨岸插着褲袋笑:“當然,我在鳳屏你讓我睡地鋪,到現在腰還酸着,到我這難道你還想睡牀?”
沈瓷:“……”
之後兩人各自洗漱,大概也是把話都說開了,沈瓷反而沒了先前的忌諱,她舒舒服服地衝了一個熱水澡,洗去在鳳屏連日的疲憊。
穿着睡衣出來的時候江臨岸正在書房,裡頭燈亮着,她能聽到斷斷續續傳出來的聲音,應該又是下屬的電話,依稀間聽着語氣也不算好,大概又是碰到了棘手的事。
沈瓷原本想進去給他送杯水,但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作罷。
大概是連日奔波加上操勞,沈瓷那晚居然沾上枕頭就睡着了,只是迷迷糊糊被什麼動靜吵醒,起來看到江臨岸正好從書房走出來。
“你還沒睡?”
江臨岸也被沙發上的聲音嚇了一跳,轉身見沈瓷已經坐起來了。
“抱歉,把你吵醒了,我剛把事做完,衝把澡就行了,你先睡吧。”
那會兒客廳裡也沒有開燈,沈瓷只看到浴室門口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她其實看不到他的模樣,只是覺得自己心裡堵得慌。
“知道了,晚安!”
沈瓷再度倒回沙發,很快江臨岸也開門進了浴室,隨之裡面傳來水聲,但沈瓷已經沒什麼睡意了,摸到枕頭底下的手機打開看了看,凌晨三點多,他這幾年是不是經常一個人工作到這麼晚?
江臨岸洗完澡出來,經過客廳的時候腳步還是忍不住停了停,幾米開外沈瓷安安靜靜地躺在沙發上,彼時夜深人靜,全世界都睡了,唯獨他還醒着。
他踩着步子輕聲過去,在沙發前面站了一會兒。
沙發上的人似乎睡得很香,窗口一點微弱的光線照進來,剛好落在她半邊臉上。
三年時光,他們或許各自在各自的世界裡,動盪也好,安居也罷,總之一直沒有交集,而直至這一刻,他覺得眼前的人觸手可及,纔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回來了,此時就在自己身旁,而這一刻天時地利,就連窗口落下的月光都透着溫柔和繾綣。
江臨岸掙扎了片刻,總覺得還是該做些什麼,所以慢慢俯下身去……
蜻蜓點水,他也不敢太過放肆,繼而觸到她的脣瓣,她的脣涼涼的,軟軟的,翹翹的,這種觸感在一瞬打開他所有深埋的記憶,包括身體中被封存住的某些東西,江臨岸差點就要繃不住了,可是耳邊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
黑暗中沈瓷捏住被角,越擰越緊……
江臨岸苦澀笑了一下,不得不剋制住自己,在她微微翹起的上脣頂端輕輕撕扯一口,還是收了自己的欲.望。
他心裡或許有些沮喪,但不要緊,三年都等了,也不急於這一時。
“晚安!”
他起身離開,回了臥室。
沈瓷在黑暗中慢慢睜開眼睛,一口氣差點沒把自己憋死。
其實從江臨岸走過來的那一刻她就已經醒了,可是卻不願也不敢睜開眼睛,不然三更半夜,又是孤男寡女,她怕自己應付不了,也怕自己不能控制,直到感受到頭頂呼吸壓過來,之後觸到那片溼熱的柔軟,她才知道這男人對她做了什麼,情急之下更不敢睜眼,只能默默裝死,但手不自覺擰被子的微動作還是讓她漏了底。
黑暗中不知誰輕輕吁了一口氣。
……
隔天一大早沈瓷就被腳步聲吵醒,她迷迷糊糊爬起來,感覺頭暈腦脹,大概是因爲前夜睡得太晚,加之沙發墊子太軟,躺了一夜渾身發酸。
廚房那邊傳來動靜,沈瓷揉着睡亂的頭髮迷迷糊糊走過去。
“這麼早就起了?”她靠在廚房門口問,睡意闌珊,結果下一秒,眼睛瞪圓,站在廚房裡的根本不是江臨岸,而是一位看上去五十開外的中年婦女。
“你…”沈瓷腦中第一反應便是,她怎麼進來的?她何時進來的?
中年婦女倒顯得比她冷靜,笑了笑:“您好,我是過來幫二少爺做早飯的,是不是把您吵醒了?”
沈瓷臉上表情還停留在剛睡醒的懵懂狀態,加上些許尷尬和詫異,又用手撓了下頭髮。
她知道江臨岸一向沒有請保姆的習慣,以前頂多僱一個鐘點工來打掃房間,而且鐘點工出現的時間與他在家的時間必須錯開,他這種性格孤僻古怪的人,很難忍受家裡有個外人在自個兒面前晃。
沈瓷這會兒有點詫異,總覺得眼前這位中年阿姨的身份“不凡”。
“沒有……我只是……那個…我只是過來借住一宿。”她還試圖解釋,解釋完才發現自己有越描越黑的嫌疑,好在這位阿姨情緒管理不錯,她還是妥妥帖帖地笑着,手裡拿着平底鍋在煎雞蛋,一邊煎一邊問:“您還沒吃早飯吧,我幫您也一起做一份。”
沈瓷豈敢,立馬搖手:“不用,不用這麼麻煩。”
“不麻煩的,況且您是我們二少爺的客人。”說完又熟練地打了枚蛋進去,“您口味偏淡還是喜歡偏鹹一點?”
沈瓷:“……”
阿姨:“小姐?”
沈瓷:“那就…偏淡一點吧,謝謝!”
很快江臨岸也起來了,走出臥室,剛好見阿姨端着早飯走過來。
“二少爺,您醒了啊?趕緊去刷牙洗臉吧,早飯已經上桌了。”
他臉上明顯也是一愣,隨之越過阿姨擡眼看過去,見沈瓷正幽怨地坐在餐桌旁邊瞪着他看。他用手蹭了下額頭,收回視線,轉身進了旁邊的洗手間。
十分鐘後沈瓷與他面對面坐在餐廳,阿姨把最後熱好的兩杯牛奶送上桌。
“可以了,二位慢用!”阿姨說完就要走,結果又被江臨岸喊住。
“彭阿姨,等等!”
“二少爺還有事?”
他突然擡眼看了下對面的沈瓷,“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沈瓷,她最近會在這住一陣子。”
沈瓷兩眼瞪得更大,這算什麼?
“不好意思,那個……”她想插嘴,可江臨岸根本不給她任何機會,又看了眼身後的阿姨。
“這位是彭阿姨,我媽從宅子那邊叫過來的,每個週末會過來負責我的一日三餐,以後你們恐怕會經常見面,所以還是認識一下比較好。”
沈瓷腦子裡空轉,一時有些不知怎麼往下接。
彭阿姨是江宅裡的老人,見慣世面的,立馬主動走到沈瓷面前,稍稍鞠了個躬。
“沈小姐您好,以後想吃什麼儘管跟我說,回頭我會把我的手機號碼留給您。”
“……”
沈瓷被這熱情弄得更加不適應,立馬扶着桌面起身。
“您不用這麼客氣,其實我只是在這…”結果話還沒說完,江臨岸突然咳了一下,擡頭看向彭阿姨,“好了,你先下去吧。”
彭阿姨知趣,立馬笑着離開。
沈瓷這才轉過身去瞪向江臨岸。
“我已經約了拆遷辦的人,下午見面,所以吃過早飯我就回蘇州了。”
江臨岸也不急,從盤子裡夾了個小包子送到沈瓷碗裡,慢悠悠地開口:“嗯,吃完我送你過去。”
“你送我?”
“今天週六,剛好我也要去蘇州見個客戶,已經約好了,你快點吃。”
“……”
沈瓷覺得自己有種被套路的感覺,但又反駁不得,只得悶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