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其實心裡根本放不下吧?”
“……”
“明明對他還有感情,卻因爲他一次過錯就否定所有,爲什麼不願聽聽他的解釋?”江臨岸言語裡有抑制不住的情緒,神情也越來越冷。
沈瓷感覺那種壓迫感又來了,身子不自覺往後退,他卻依舊步步相逼。
“如果你願意聽他解釋,或許有些事還能挽回,可爲什麼總喜歡自作主張?你讓在乎你的人怎麼辦?”一句句犀利的話砸過來,沈瓷竟有些分不清他在說誰?
在說她和陳遇的事麼?可此時的江臨岸眼中盡是痛苦,眸中甚至帶着深刻的絕望。
沈瓷一時失迷,慘淡笑一聲:“你若犯了錯,導致某些結果已成定局,解釋還有什麼意義?”
“當然有意義,至少他會讓你知道他的心在哪裡!”
“他的心?”沈瓷這次笑得更冷,“他若心裡有我,之前自然不會犯那樣的錯,他若心裡沒我,解釋對我而言也只是託辭!”
她就是這麼理智,感情賬算得清清楚楚,得失兩清。
外人眼裡她這樣似乎有些不近人情,可她說的又有什麼錯?
江臨岸捻着煙,細看她臉上每一縷表情,真是一個極其冷漠的女人,可是不是每個女人在感情裡都是如此極端又一意孤行?
“好,我大概懂了,你早點休息!”他滅了煙起身就走,剛纔還懶着不願出門,這會兒三兩句話就擡腿走人了,沈瓷一時有些不適應。
江臨岸已經走到門口,又回過身看,沈瓷就直直站在客廳的吊燈下面,難得穿了件帶花色的棉布襯衣,加之臉色蒼白,竟多了幾分羸弱之意。
江臨岸只覺心口發悶,似時光倒轉,讓他想起多年前那個同樣羸弱的女人。
“我們應該很快就會再見面!”他嘴角勾着笑走了。
沈瓷:“……”
真是一個很奇怪的男人,沈瓷甚至覺得他臉上帶了很多面具,不同場合中一張張揭開,露出截然不同的嘴臉。
江臨岸走後沈瓷一連吞了兩顆止疼藥,折騰這麼久早就疼得渾身冷汗,又去洗個熱水澡,胃疼終於緩和了一些,卻又突然收到陳遇的短信:“早晨九點,民政局門口見!”
沈瓷看着屏幕不由發笑,他難得決斷一回。
“好!”
ωωω⊙тTk án⊙¢O
短信回覆過去,石沉大海,再也沒有任何音訊。
後半夜沈瓷沒睡,坐在沙發上抽了半宿煙,那份離婚協議就擺在面前茶几上,旁邊整齊排了幾盒首飾和信封,信封上面壓了一本詩集。
“爲什麼不願聽聽他的解釋?”
江臨岸的質問還回蕩在沈瓷耳邊,她想陳遇也一定很想知道原因,就算他和阮芸上了牀,就算他錯了,爲什麼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
沈瓷坐在沙發上悵然發笑,咬着煙,將那本詩集打開,扉頁就是作者的簽名,“連潮生”三個字寫得蒼勁有力。
“您說人食五穀雜糧,總會犯錯,生活也是如此,不能事事盡如意,所以要慈悲一些,再寬容一些,可是您沒有告訴過我,這世上許多事不會再有第二次!錯了就是錯了,就算我悔不當初,願意承認自己十惡不赦,也未必再有解釋和彌補的機會了。”
沈瓷摩挲着扉頁上的簽名,眼角帶笑,又想起還躺在療養院的那個男孩。
她這二十六年經歷太多,吃過苦受過傷,當然也犯過不可饒恕的錯,如今越來越不願意將情緒擺在臉上,也唯獨只有這時候,她捧着連潮生的詩集,微微含笑,自言自語。
“如果您還在,是不是會怪我不該這麼任性?當初是我先答應了他的求婚,現在又執意要離!”
“……說實話他對我真的不錯,當初我來甬州,若不是遇見他,可能已經死了很多次,但您也說過婚姻不是兒戲,我以爲他夠認真的,所以纔敢託付……終生之事啊,您當初還教我,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
“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沈瓷捻着書頁喃喃,不覺鼻尖發酸。
“這麼多年我也就對他鼓起過勇氣,他當初也說要共度餘生,唯我一人,可是他沒有做到,才短短兩個月,他先食言了,而我眼裡又揉不進沙子,所以很抱歉,大抵要讓您失望了,我這麼快就放棄!”
沈瓷說到最後將頭低下去,額前劉海落在書頁上……
陳遇大抵永遠都不會知道沈瓷這段時間的心境,她這麼倔強又冷漠的人,不說愛,不說恨,不說心疼,可是不說不代表她沒有。
她習慣用沉默抵抗傷害,因爲無能爲力,因爲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