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瀟湘女傑、馬翠萍和柳杏三人在湘江岸邊舉步,她們不知道走了多遠,且邊走邊談。“柳姑娘,梨園府這麼大,到底有哪些大人物常來這裡?裡面有沒有其他機關?”瀟湘女傑問。
柳杏睜動着一雙秀氣的眼睛,“二位女俠,在下深居豔香樓,如處禁宮,只許進不許出,不知道梨園到底有哪些要人來往,常來豔香樓的只有陸元錠。”
“陸元錠!”馬翠萍驚奇道,“湖南巡撫?”
柳杏點點頭。
“他說過什麼嗎?”馬翠萍問。
柳杏用手撫弄一下披散的長髮,又微微地搖了搖頭,沒做聲。
瀟湘女傑和馬翠萍很想從柳杏那裡知道知道些關於進步團體及天地會組織在陸元錠心目中的形象,但見柳杏輕搖頭而不做聲,兩人都覺失望。
過了一會,柳杏似乎想起了什麼,舒展了一下緊皺的眉頭說道:“喔,我想起來了,幾天前陸元錠來了豔香樓……”柳杏把話題嚥了下去,不願往下說了。
“柳姐,那陸元錠說過些什麼?”馬翠萍看到眼前這個比自己只大兩歲的受害姑娘,心裡一陣難過。
柳杏聽馬翠萍稱自己爲姐,倍感親切,倒有點不好意識地低下頭,她低聲說道:“那陸元錠曾說:‘十一月十六日慈禧太后的七十歲生日,那一日滿朝文武百官一齊在萬壽宮爲太后祝壽,爲了更好地迎接這一天,不在太后生日前夕製造腥風血雨,決定在太后壽誕之後捕一些革命團體的進步人士和天地會組織的頭目’。”
兩人聽罷,同時一驚,覺得這是一條重要的消息。
“陸元錠再三叮囑過我千萬別將這件事說出去。我曉得二位女俠是好人。”
“萍兒,”瀟湘女傑沉思會兒說道,“如今柳姑娘吐露出這條重要消息,我們得想辦法告訴黃興他們纔好,希望他們做好準備,你回去告訴你爹,儘快聯絡南方各地的天地會組織。”
“嗯!”馬翠萍點了點頭說道,“只不過現在柳姑娘怎麼安排?”
“不要管我!”柳杏未等瀟湘女傑說話就搶着說,“二位女俠快點去辦自己的事吧,我自有辦法對付的,大不了一死!”
瀟湘女傑望着柳杏搖了搖頭說:“柳姑娘跟我去找黃先生,他們那裡絕對安全的。”
“我是苦命的人,去那兒只會連累你們的,我還是回梨園府豔香樓去吧!”
“那兒已絕對回去不得了!”馬翠萍說道。
“爲什麼?”柳杏睜大眼睛問道。
“因爲胡生華看見我是公子哥兒,他一定會添油加醋地說你與外面男子有舊情!”
“是的。”瀟湘女傑接上來說,“那幫傢伙心狠手辣,定會扒了你的皮的!”
“大不了一死了事!”柳杏無奈地說道。
“柳姐,這話太沒意思了,現在國難當頭,我們女人更是受重重壓迫,應該努力爭取解放纔是,人身自由應該人人都有!”
“女俠,我是命中註定的,我娘生我的時候就沒把我的人身自由帶來人間。”柳杏說這話時極爲難過。
瀟湘女傑長嘆一聲:“這就是國民意識!”她搖了搖頭果斷地說:“要振興中華,必先改造國民意識!”
“不行。”馬翠萍果斷地說道:“我們得想個辦法才行!”
瀟湘女傑低頭認真地考慮一番,擡起頭來露出一笑,便附在馬翠萍耳邊嘀咕了一陣。
馬翠萍一聽,連稱:“妙、妙、妙!師姑真高明!”
她們三人向客棧走去。
長沙城裡柳杏輕車熟路沒多久就到了來如意客棧,路上有人不時地拿眼光瞟過來看他們三人,尤其是柳杏,路人都覺得這三人好古怪。
瀟湘女傑和馬翠萍叫柳杏蹲在廁所裡別出來,少頃她兩人各牽一匹馬走出店來。
店家一直送至門口,望着二人的身影心裡嘀咕着:他們專門是惹事生非的人,到也很慷慨。
進近響午,長沙街上氣氛已是不同了,梨園先生派出大批爪牙在大街上挨家挨戶的搜柳杏的下落,他們都說是被一位年輕英俊的公子哥兒搶走的。
人們對於梨園府的這些爪牙早就恨之入骨,聽說柳姑娘被人帶走,暗中高興,有些認得柳杏的,看見她往哪兒去了,也只是不作聲,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就在這當兒,有三個公子哥各牽一匹馬來到來如意客棧門口。公子哥三個人看上去很年輕。
三個人都身背長劍。
頭一個年齡稍大些,還隔老遠就叫道:“店家可好!生意興隆啊!”
店家連忙走過來,“好,好,好!”
他一見三人都揹着長劍,又都是貴公子打扮,不由得傻眼了,他又想起前天晚上兩個背劍的女客怎麼就跟巡撫衙門裡的總爺潘天玖打起來了,損壞了不少的家當,店家皺了下眉頭:“怎麼去了兩個女劍客,又來三個男背劍的,天下哪有這麼多劍客?”
走在最後公子哥兒見店家沉吟不語,以爲他看出什麼破綻,忙躍上一步,“店家發什麼傻,我們肚子早就餓了哩!要是你店住滿啦,也得有句話吧!”
“喔!”店家如夢初醒,忙把手朝裡一指,“客官請進,客官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