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從今夜白!”
龔劍雷與馬翠萍在一顆大石後面坐下,就聽得一個聲音從一蓬柴禾後面傳來,二人靈敏地站起身彎着腰探出頭向各處窺視。
他們知道“露從今夜白!”乃是陸昌耿囑託他們與對方接頭的暗語,還有一句:“月是故鄉明!”
馬翠萍正欲說出,龔劍雷阻止了她,二人屏住呼吸靜聽。
少頃,那聲音又傳了過來:“露從今夜白!”
龔劍雷看看四周,只見朦朦霧氣,慢慢地從天空降下來,向着七星嶺峰頂壓過來,四周漆黑,太陽還在睡覺哩!
“離日出還早哩!”龔劍雷說道。
馬翠萍點點頭,隨即說道:“我們未必定要按時聯繫!”
就在這時,柴禾後面閃出一人,只見那人一縱六、七尺高,落地無聲,站在峰頂的空地上,向四周環視。
黎明前的黑暗更甚。龔劍雷睜大眼睛望着那人,那人的目光在霧氣籠罩下閃着綠光。
少時,又一條黑影一縱數尺,落地無聲,輕功高不可測。
兩人並肩站立,齊聲說道:“露從今夜白!”
龔劍雷與馬翠萍,只輕輕一躍,兩人兀自立在石頭上,朗聲說道:“月是故鄉明!”
那兩人相視一笑,一個說:“我們來取貨的。貨呢?”
龔劍雷一指石後,“貨到了,過來取吧!”
那兩人同時一縱,雙掌有力地打向龔劍雷與馬翠萍。
龔劍雷與馬翠萍拔起丈餘,在半空轉了180°身輕如燕地仍舊落在石頭上。
二人一起落空衝過去,轉過身來,眼睛在地上尋找着,見地上只橫躺着幾塊石頭,別無他物,奇怪地擡起頭來問:“貨呢?”
馬翠萍用手一指身後道:“在這邊!”
“是真的還是假的?”一人問道。
“你說是真的就是真的,你說假的就是假的,行嗎?”龔劍雷說道。
“我們不管真假,只要有貨就行,回去能夠交差!”
“當然,我們是送貨來的,不可能隨便交給別人!”
“我們不是已對上暗語了嗎?”
“對上暗語只是第一個條件!”
“條件還有幾個?”一人半歪着頭問道。
“條件越多越成熟,你們若只是對上暗語這一個條件,相當於你們只有百分之幾十的把握來取我們的貨!”
對方沉思着,一語不發,只是怔怔地呆望着遠處。
少頃,東方晨曦揮動着巨人般的長臂驅趕着朦朦朧朧的晨霧,乳白的光輝,在天空邊沿向浩渺的空間拋灑。
對方在一陣沉默之後說道:“雙方的條件就只一個,你們單方面增加條件,不符合前約,故意給我方造成困難。”
“沒什麼困難,只不過得問問你們的來歷罷了!”
“我們沒什麼來歷可談!”
“不講來歷,我們回去就不好交差了。”馬翠萍說道。
龔劍雷接着問道:“二位貴姓高名,師出何們何派,來七星嶺受何人派遣?”
“這也是條件之一嗎?”
龔劍雷點了點頭,“這是很重要的條件!”
“我們的師門來歷大得驚人,說出來怕嚇着二位,還是不說的好!”
“說說又有何妨?”
“嗯,可以,既然二位如此執着,我就說了吧,我是崑崙派!”一個說。
“我是龍興派!”另一個接着說。
“哈……”龔劍雷大笑着。
馬翠萍瞪大眼睛望着龔劍雷,不知他爲何如此狂笑。
“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崑崙派的說道。
龔劍雷收住笑,一本正經地說道:“二位虛報師門,藉以嚇人!”
“此話怎講?”龍興派的說道。
“連名字都不敢報,還說什麼崑崙、龍興派!”
“我叫胡生華!”
“我叫陳天桂!”
“受何人派遣?”
“華興會陸昌耿!”
“是真的,還是假的?”
“你說真的就是真的,你說假的就是假的!”
“我說是假的!”
“爲什麼?難道暗語也是假的?”胡生華說道。
陳天桂已按捺不住,他只想早點兒動手,把槍支弄到手好回去領賞,他直向胡生華瞪眼努嘴,那意思在說,衝過去把東西抱過來就行了!
胡生華搖了搖頭,他想弄清楚對方到底是什麼來歷,自己是冒充華興會的,尚若送貨的人真的未到,對方是華興會的那就槽了。他正準備向對方問話卻聽見龔劍雷說道:“因爲你們未到時間就報出暗語,這是時間違約!”
胡生華頓時一驚,他來時梨園先生曾吩咐過,務必等日出時刻接頭,他忘了也是想急於求成。
對方果然厲害,胡生華自語着,他原只認爲在這峰巔飽受冷風侵襲,對方也一定想早點完成送貨任務。他這時才猛然想起,這等重大事情爲何不安排在飯店酒館,莫非有詐麼?
他轉念一想,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消息出自華興會內部,每次都很準確,從沒出過差錯的。
胡生華冷冷地說道:“那你們爲什麼也跟着違約?”
“我們不是來送貨的!”馬翠萍對這二人早就恨之入骨,幾個月前就到過雷石鎮窺探過,今日又見梨園府差人來搶奪槍支,定不能讓其活着下山。
陳天桂一驚道:“不送貨來這裡幹什麼?”
龔劍雷與馬翠萍沒有答話,峰頂的空氣冷硬如冰,沉默的空氣如在耳邊呼啦啦作響。
“是來送死的嗎?”胡生華見對方不說話冷笑着說。
“來取貨的!”馬翠萍果斷地回答。
“你們是什麼人?取什麼貨?”胡生華與陳天桂猛地彈了起來,同時作好了出手的架式。
“我們是中國人,來這裡只爲取……”龔劍雷冷冷地說着,且故意停頓一會兒。
“取什麼?快點說!”胡生華叫聲如雷,“否則我們的拳頭決不留情的!”
“我們取的東西在你二人身上!”
胡生華與陳天桂聽得莫名其妙,瞪大眼睛直朝自己身上打轉。
“到底是什麼?”陳天桂耐不住了,揚起手在空中一揮,“再不說老子就要動手了!”
“莫激動,我們所要之物乃二位的頭顱!”
胡生華與陳天桂聽後並不驚愕,而是冷冷地笑道:“這要問我們的拳頭是否願意?”
二人的笑聲冰冷,又如石沉大海,嘎然而止。
胡生華與陳天桂收住架式,走上一步道:“我們的交易還沒談成哩,我們的拳頭是不隨便使用的!”
“有膽量報上名來!”陳天桂接着說道。
“在下很不願意跟你們羅嗦!”龔劍雷手一揚,長劍在手,在晨空中放着凜凜寒光。
“誰要跟你們動手?”胡生華朝東方看過去,天邊淡紅色的雲塊慢慢地擁向天空,他估計日出已在頃刻之間了,便說道:“日出之時到了,二位何不將貨拿出來!”
“先拿下二位的頭顱再給貨!”馬翠萍說。
“這不是在開玩笑嗎?”胡生華耐着性子說。
“誰跟你們開玩笑,說實話,我們也是來取貨的,既然送貨之人沒來,我們也只好拿你二人的頭顱回去交差了!”馬翠萍說完長劍已緊握在手中。
胡生華與陳天桂半歪着腦袋呆望着,似乎對方的話便真的。
“我看二位還是娃兒,耍什麼威風,別說是兩隻劍,就是十隻劍,又奈何不了我們!”胡生華冷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