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立國之初,摒棄了繁華風流的金陵城,放棄了人族崛起源頭的長安城,甚至拋棄了作爲人族豎族立國根本的白帝城,而是以大毅力重建了曾經立族起義失敗而導致被屠滅城的咸陽城,之後,人族幾經磨難而不倒,最終佔據三分天下之一,甚至實力依舊蒸蒸日上,可以說這股從開國起就立下的一股氣,功不可沒。
咸陽城中,數座難以想象的高樓矗立於城中,俱是漢白玉造就,一眼望去,懸浮在咸陽城上空,凜然尊貴,難以直視。
數座高樓中,尤以最後一座高聳如雲不見,這座高樓向來都是禁忌,就算是尋常皇室,可能一輩子都難以登樓一步。
不過在無人看到的高樓頂層上,一個少女正坐在圍欄上,雙腳一翹一翹,手上則拎着一卷線盤,線盤的另一頭則繫着一個巨大無比的影子,看着似乎在放着一個誇張無比的風箏。
一陣腳步聲傳來,少女沒回頭,伸出一隻手招了招,就算是打招呼了。顯然少女對於來人極爲熟悉。
“小櫻桃,地高風大,小心着涼!”一道醇厚的聲音傳來,來者對於少女站在這個高階戰將摔下去都十死無生的地方放風箏顯然沒什麼異議,倒是關心少女是否會着涼。這倒不是來者假惺惺,而是少女就算站在頂樓往下跳都沒事。
“知道啦知道啦,教宗爺爺在樓上,你去找他吧”少女又揮了揮手,示意來者。
“好啦,你玩會就快回去”來者看着那個轉過頭做了個鬼臉的小女孩,無奈一笑,然後依言轉身上樓。
來者是一箇中年男人,大概是久居高位,即使溫潤如玉的模樣,也有一種難以嚴明的尊貴氣勢,如此一來,反而很少有人回去關注男子極爲俊秀的長相。
閣樓不高,男子一步一個臺階,也就數分鐘就到了。推開門,一道身影席坐在地,地上恰好有一道陽光穿過,任何人一眼望去,都會看到這位老人如同昊陽,照亮了整個屋子或者他處於的所有空間。
男子低頭恭敬行禮,道:“老師”。
窗前的身影轉過頭,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屬於單靠賣相就能坑蒙拐騙的那種。老人先站起來向男子低頭還禮,然後立刻又坐了下去,朝着男子招了招手。
不敢怠慢,男子輕輕快步走到老人身邊坐下,老人看了男子一眼,“還是不放心?”
男子神情平靜,“那畢竟是大先生,畢竟是桃花劫陣,畢竟是他們”
老人點了點頭,道:“也對,就算是陳都靈、唐頓和老約克,也都是看着那些人的背影長大的,你的擔心倒也是不錯的,那我就幫你看着?”
男子頷首,輕輕道:“多謝老師”
老人輕擡雙手,一副大約數尺寬的銅鏡出現在雙手之間,銅鏡古樸大氣,並沒有多餘的裝飾,看着也就是似乎也就是年代久些的物件。但是男子卻知道這件名副其實的重器,只有歷代教宗方能掌其權柄,餘者大概也就只有聖主教才能勉強借用,大主教們則基本都只能在每年的光明祭上得見其世所罕見的莫大威能。
老人雙手輕點,一道精純至極的原力緩緩注入,以一旁男子上位神將的修爲都眯起雙眼,難以直視。片刻之後,銅鏡之上就呈現出了一副典型的西北秋色,位於一片神秘的浩瀚森林旁,一座高聳的山脈,真有無數白色身影坐鎮其上,那名立於巨石上的身影甚至向上看了一眼。
在向外去,則是一道極爲強大的數十支軍團,鐵戟陣陣,氣勢森嚴。帝國標配上每隻普通軍團也就軍團長一人必須是戰將強者,畫面中每隻軍團上卻都至少立着三道身影,可見精銳程度。
但是這幾十支違例調動出現在這裡的軍團長或者參謀長們,卻都是一臉敬畏的看着前方不遠處的三道身影,聖裁判所的聖裁判長,帝室親王靖王殿下,帝國封號“鎮東”的帝國元帥吳鵬大將軍。這三位名副其實的帝國巨頭,就這麼靜靜站前前方虛空,但是卻沒有開**談,似乎有一絲看不見的壓力在三人心頭。
除了國戰外如此少有的而嚴厲的軍令,如此不合常規的調動,如此興師動衆的鄭重對待,讓這些僅次於那四支帝國禁衛軍的帝國精銳軍團的將軍們疑惑不已,但是看着前面的三道身影,卻不敢發問。
鏡面之上,落於紙面上的軍團組成的外圍,還有無數道晦暗不明的波動,具體是那些勢力劃分,早就在老人的心目之中掛上了號。
整個鏡面中間,則是一團不斷翻滾的桃花,燦爛瑰麗,卻切割一切非請到來的外來事物,包括探查、原力乃至空間。
不過對於這種情形,顯然老人和男子都早有心理準備,因爲這座大陣,曾經爲帝國攔下過妖族十二祖峰的大領主,攔下過魔族魔印王座的主人。
老人掃了一眼,然後就這麼開始閉目養神,男子也沒開口,就這麼陪着。
大概個時辰過去,老人驀然睜開眼睛,兩道原力光芒突然出現,與大陣相比顯得極爲孱弱,卻給了外人一道座標,以此爲牽引,以帝國深厚底蘊,自能夠瞬息而至。鏡面之中,懸浮在鏡面上三道明亮的原力身影,除了需要坐鎮中軍的元帥吳鵬,餘者二人已經消失不見。
再然後,便是長久的寂靜,直到那座高峰上耗費了天機閣重寶,加上首席天機大師陳都靈在三十六名天機術士輔助下,近乎傾盡全力,一道威嚴無比的氣息瞬間出現。老人左手扶在胸口,身邊男子早就移開目光,同樣恭敬行禮。
這一禮敬的是那位膽敢以身入局的主神,只不過除了現在在這白玉樓頂閣樓裡的兩人,也就只有那位在現場實際掌控全局的首席天機大師陳都靈知道了。
就在中年男子以爲大事定矣,一道灰袍灰髮的老人突然出現在鏡面之中,擡手間,一柄絳紅色長劍,然後一劍便將鏡面之中的所有景象盡數抹去。
原本恭敬坐於一旁的中年男子瞬間氣勢勃發,一條金色五爪應龍轟然而起,一道道飄散不定的灰色竟然在場間出現,閣樓之中原本就是普通房間的設置,其中不遠處的一尊手製紅泥砂壺恰好在一道灰色的飄散的路線上,然後,這尊紅泥砂壺的中間一截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老人看了男子一眼,雙手虛壓,因爲承受不住中年男子原力和純粹力量而出現的空間裂帶,就被老人抹平了,再雙手一翻,那被碾壓成齏粉的手製紅泥砂壺就原封不動的出現在原位上。
老人嘟囔了一句,這可是**那老傢伙最後一柄手製砂壺了,再想讓那傢伙動手太難了。轉過頭,看了一眼神情凝重和意外的男子,開口道:“現在纔算是大事定矣,這老傢伙既然提着絳雷劍出來了,這事就算是真正結束了。”
老人說完擺了擺手,只不過老人有句話沒說,只不過在那個老傢伙走之前,這天上人間,不知要被斬落幾尊神佛龍象就是了!
即使得到老人的準信,男子仍是有一絲迷茫,不過總算是徹底平靜下來,沒多言,站起來恭敬行了禮,就這麼轉身離去。
走下樓,那個答應了玩一會兒就回去的小女孩還在樂此不疲。男子搖了搖頭,沒有開口再惹這小丫頭一次,就這麼平靜離去。
轉過樓梯,男子就這樣老老實實的走下了十二層高樓,原本極爲普通的衣服,瞬間浮現出一條通天應龍的圖案,靈動而威嚴,男子在最後一階臺階上站立,思索良久,然後就這樣平靜的一步跨出去了,一步就來到了那座咸陽阿房宮。
這座阿房宮,也同樣是在那場人族首次起義,卻在失敗後被魔火焚燒湮滅的起義軍議事廳,在帝國立國建都後,則立爲帝國朝議的正廳,那這位身着應龍朝服的男人,身份自然明確了,只有帝國皇帝,姬發。
看到這位帝國帝國雄才大略的皇帝出現,下方侍立等待良久的數十位朝堂重臣,皆是口喝“恭賀陛下”。
這數十位帝國重臣中,站在最後的太學左祭酒算是最爲年輕,不惑之年站在這個位置上,妥妥的帝國未來支柱,不過這位帝國支柱卻有一絲錯覺,皇帝似乎對那個結果並不開心?不過隨即就當做自己想錯了。
白玉樓頂樓,綽號“小櫻桃”的小女孩終於玩夠了,揮揮手,很有大將之風的讓那個小夥伴自己去玩,自己則拎着線盤搖搖晃晃的爬到頂樓。恰好看到教宗爺爺正在出神,悄悄捏起腳,想要去揪一根教宗爺爺的白眉毛,不過還是和之前一樣,又被抓了個正着,不過小女孩倒也無所謂。
開口看着一臉曬太陽懶洋洋的神情,想到來的皇帝叔叔,開口問道:“皇帝叔叔下午幹嘛來了?我看到好像高興,又好像不高興。”
老人是打心眼裡喜歡這個小傢伙,對於少女直指人心的本事也不吃驚,也願意多說點,伸手將小櫻桃拉到自己腿上坐下,然後開口問道:“這是個很長的故事,你要不要聽,要是決定聽,就得乖乖聽完。”
少女思索片刻,然後認真點了點頭。
老人呵呵一笑,摸了摸少女的頭,也不理會少女張牙舞爪推開自己手,慢慢開口:“爺爺年輕的時候,認識一個年輕人,當然,要是到現在,那最少也得和爺爺一樣滿頭白髮,甚至比教宗爺爺還要老呢。我們一起爬山、一起下河,摸魚,一起被人騙,也一起合夥賣藝騙過別人,一起修行入道。只不過,後來這傢伙非得說好男兒怎能不戰沙場,於是就跑去投了軍,結果……..”
顯然這不是一個好故事,小櫻桃還是沒能聽完,就在老人懷裡睡着了,老人看着那即將落山的昊陽,低聲說了句,小櫻桃好剛好翻身,隱隱約約聽着老人說:“夕陽無限好,只是TM的近黃昏了”
不過教宗爺爺雖然睡懶覺、喜歡吃櫻桃就給自己起了個“小櫻桃”的外號,但是怎麼會說髒話呢,所以肯定是自己聽錯了,於是又沉沉睡去。
當天,一道極爲隱秘的消息迅速從這種帝國中樞傳遞下去,玄甲叛逆一案,就此結案,不再追溯。算是對這場延續數百年的叛逆案蓋棺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