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麓山,整個涼州城最雄壯的山峰,一樣被白鹿書院囊括進了自己的院子,因此,就算是在帝國軍方極爲強硬的神風軍團,都放棄了這個涼州城最爲適合瞭望臺,轉而在城西一座低一些的山峰,建了一座軍師瞭望臺,以做觀測之用。
只不過嶽麓山到底是怎樣的,在世人眼中,均是神秘莫測,寥寥曾經能夠到嶽麓山巔的那幾人,又沒誰是逗樂的性子,自然不會那這個出來說,其餘人等想登上去一觀則不可得,那些能夠進入嶽麓山巔的,能問的不問,不能問的自然不敢問,因此,嶽麓山巔反而在世人眼中帶上了幾分神秘色彩。
實際上,嶽麓山從未如別人所想,高山流水、古鬆蒼勁,甚至仙人神通等等,除了一所算得上臺面的一座古亭和一顆一人粗的棗樹,外加一把鏽跡斑斑的古劍外,就是一方不大,比價平整的平底外,甚至不如世間絕大多數高山頂峰的風景。
只不過今天有些特殊,這座嶽麓山巔的人有點多,惹得之前一直來這摘棗子吃的白鹿神君都有些不高興,掃了幾人一眼後,就這麼一步步走到棗樹上,橫臥在虛空中,時不時摘顆棗子咀嚼,然後大多數時間都在閉目養神,懶得理會下方那些傢伙。
廳中此時坐着兩人,一人一身學士白衣打扮,手中同樣執白棋,只不過看着桌面上的局勢,顯然白衣學士並不佔優,正在低頭思索。與之相對的,則是一臉沉靜的女子,看不出年齡,但是卻並非那種豔壓羣芳,從而從時間長河中硬生生拽下一絲來的驚豔,而是極爲平平無奇的面容,長相平庸、身段平庸,若不是有着幾分沉寂如水的氣質,若扔進人羣,必然一秒即忘!
此刻棋面上佔着優勢的女子,即使當年棋藝秒殺所有同屆,此刻也沒有一絲放鬆的神情。無他,對面這位可是裴行儉,帝國新晉元帥,親手調教出一隻絲毫不遜色四大軍團親衛軍的“八百連營”,更是一人令妖族南線大軍不敢親下!
兩人的黑白棋盤旁邊,站着一個老人,髮鬚俱白。只不過這位白鹿書院最大的老人,顯然沒有觀棋不語真君子的修養,不但做不到觀棋不語,甚至還是極爲沒品的落井下石,看到裴行儉好像破罐子破摔的隨意落子在了邊線位置。
老人忍不住開始攛掇眉頭緊鎖的得意弟子,朝着裴行儉嘿嘿一笑,這纔開口到:“這可不是咱們裴大元帥的風格呀,看來這是要讓上幾步呀?庭堅,別跟他客氣,屠他大龍,斷了他滿盤氣數!”
只不過女子顯然沒受老頭絮絮叨叨的影響,右手雙手攆着一顆黑子,沉寂許久之後,才擡頭看了裴行儉平靜的神色,然後將手中的黑色棋子放入一旁的紫玉木琪墩中。
老人一臉愕然,這個動作很明顯,這位符印大師的黃庭堅竟然投子認輸了!可是本來就是黃庭堅佔着優勢,爲何一子之後,竟然就到了投子的階段?
看着女子看過來的目光,老人下意識連忙解釋道:“這可不管我的事,誰知道你明明大好局勢,就被人這麼翻了盤!”
黃庭堅顯然知道面前老人的性情,只能翻個白眼。
“誰不知道咱們商老院長目光清新脫俗,師姐你就認栽吧!”一道調笑的聲音從旁邊的柱子傳了出來。
老人轉過頭,看着那個斜靠着亭下柱子的中年漢子,因爲懷中抱着一把雕刻着腋生雙翼應龍的長刀,顯得有幾分不常見的痞氣。
只不過這個從來不見正形的傢伙,從少年到現在都是最不靠譜的,最後竟然意外的選擇一步步從最底層的軍士開始,一直累功做到了全國俱在當今陛下面前掛了號的近衛軍團長。要知道,這個位置不但全國只有四人而已,而且不出意外便是板上釘釘下一任帝國四大軍團軍團長。
可是這傢伙的嘴,還是和往常一樣臭,老人連聲道:“滾滾滾!”
只不過顯然對於這個傢伙沒有絲毫殺傷力。作爲神風軍團的近衛軍軍團長,秦風可是以殺伐果斷著稱,一柄御賜大秦應龍刀,可不止斬下無數魔族大將的頭顱魔核,還有無數帝國桀驁不馴冒犯軍伍高手的頭顱。所以無數野修、民衆的吐沫星子可不少!老頭子這點,簡直連隔靴撓癢都算不上!
秦風看着老頭子嘿嘿迴應着:“我要是真滾了,回頭老頭你可別哭着求我回來!”
只不過這次老頭子還沒說什麼,一道猶如滾滾濃重紫氣的氣勢,已經壓了過來,只不過並無語言傳出來。
秦風看着站在山巔邊緣的那道紫色身影,特別是那道沉靜而平穩的眼睛,伸出一隻手,做了一個關上自己嘴巴的動作,然後抱着長刀轉身,想着偷個棗子,只不過被一道雪白的蹄子給敲了回來,秦風只能撇撇嘴,然後斜撇着遠方的那個少年。
面前這個明明最年少的傢伙,卻反而是幾人之中暮氣最重的,不止無法無天的秦風,就連商瞿,都對這個小師弟招架不住。
這位而立之年,就已經掌握了帝國大多數官員升遷和輔助宰輔批朱的惹眼差事的袁立可,從來無人知道其崛起的根腳和來源,這一次冒着朝中言官以及陣地口誅筆伐的風險,回了書院,更是無數明裡暗裡的猜測。
當然,袁立可說出來的那個理由,因爲是自家老師要求,所以自己必須回來,壓根就沒人相信。
只不過只要坐在那座白玉京中的人相信,其餘人等相不相信,袁立可不管,也管不着!
看着山巔下,那道自青簡延伸入空中,由無數文字組成的天梯,袁立可從來都隱藏着所有心緒的目光都閃出了一絲懷念,這裡就是自己踏出的第一步,從這裡,一個籍籍無名的少年,一步步成長爲立於朝廷中樞的年輕一輩第一人。
不過片刻後,這道緬懷的情緒就已經盡數隱匿的目光深處!袁立可轉過身,輕輕開口道:“老師,師兄師姐,登書徑已經開始了!”
除了還在悠然嚼着棗子的白鹿,其餘人等都站在了山巔邊緣,看着那道在衆人眼裡熠熠生輝的文字!
只不過,誰都沒想到第一個他出來的,竟然是那位身負姬姓的少年!
還是秦風最先開口道:“這倒是難得,這一波的帝國皇子們,都捨得對自己下狠手呀!”
袁立可沒有轉身,平靜道:“這是帝國之幸,陛下之幸!”
秦風撇了撇嘴,然後嘴巴動了動,看嘴型正是“這是帝國之幸,陛下之幸!”這幾個字!
對於這個硬生生將自己一身修爲以及戰場殺意,盡數封於手中長刀的傢伙,其實袁立可除了親近外,還有幾分說不出口的敬意,所以對於秦風的行徑,自己也就當做沒聽到沒看到了。
下方,在這位帝室皇子開頭後,再度掀起熱潮!
…………
帝都咸陽城中,除了那座白玉京,最爲出名的便是綿延數百米的阿房宮以及四大門閥的府邸。
此刻,一座深深不知幾許的庭院中,一面朝向西方的窗戶中,伸出了一大一小兩顆腦袋,都是手捧着腦袋,看着遙遠的西方。
大的那顆腦袋美輪美奐不似人間,一隻手掌手帶着一隻銀色的手環。小的那顆,粉雕玉琢,一臉憨懵!
良久之後,小腦袋蹭了蹭上方的大腦袋,開口道:“青衣姐姐,你說方哥哥今天參加院試,他能不能通過呀?”
被稱爲“青衣姐姐”的少女,伸出帶着銀環的手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然後另一隻手轉了轉銀環,方纔肯定的開口道:“那是肯定的,還用問嗎?你的方哥哥可是一個人帶着咱們倆跑出迷霧森林的傢伙,要知道我家那位眼高於頂的叔叔都是讚不絕口,逍遙天那位傳奇一劍鎮北的太白劍主,都是甘心鋪路的!”
聽到自家哥哥被誇,小白鳳原本原本粉雕玉琢的小臉,笑的猶如一朵燦爛的小花。
摸了摸小傢伙的臉,少女看着西方呢喃道:“我們都知道,你必然會一朝聞名天下知的!”
………
白玉京內,無人知道這座耗費了無數先賢心血造就的雄偉建築裡,到底有多少座房間,或許就連那位坐鎮其中的教宗大人和皇帝陛下都不知道。
一座極爲簡樸的房間,上面豎着極爲簡樸的“青城山”三個字,不知什麼時候,一道虛幻的水泡突兀出現在了窗邊的白玉臺前,循環的水泡小時候,一道看不起長相的身影突兀出現,就那麼靜靜看着西方,大約一刻鐘後,又一道水泡出現,然後席捲着身影消失不見!
……
白玉京下的阿房宮裡,一道雄偉的身影居於高位,聚精會神的看着手中的一道摺子,片刻後才合上。
即使以這位的修爲,接連處理如此多的事務也是有一絲疲倦。
一旁伺候的宮人,早就準備好了休憩用的物品,只不過被擺擺手拒絕了,然後一道醇厚的嗓音開口問道:“今天是書院院試的日子?”
低頭稱是。
這位算得上雄才大略的陛下,想了想,沒有繼續處理面前的摺子,而是走出了大殿。
臨行前,頓了頓,然後吩咐到:“結果什麼時候會過來?”
“陛下,今日日落時分,應該就有結果了!”
皇帝陛下無不可查的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去了後宮!
涼州城外,舉世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