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炆想要趁着沈疏離因爲他那句話發愣的時機,將那封聖旨搶過來。
然而,卻在手剛碰到那明黃色絹布的時候,一隻手立馬扣住了,腳下一個趔趄,就跌到了某人懷中。
這個姿勢,讓蕭炆不禁想到了像男人獻媚的女子,頓時便怒火中燒。
關閉的殿門之外,已經開始騷動了起來。
“沈疏離,你竟然敢做出這等犯上之事!”
蕭炆說這句話的時候,帶着怒氣,然而,某人對蕭炆的怒氣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一般,仍然嘴角含笑,而且嘴脣還不怕死地湊近蕭炆耳邊。
似乎眼前之人,並不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而是他深愛着的情/人一般。
“那皇上大可以叫殿門外的侍衛進來就好了啊,反正,如果這個場面被侍衛們看到了,皇上說,這丟臉的是臣,還是皇上呢?”
說完,還故意呼出了一絲熱氣。
對於沈疏離的這個舉動和這番話,蕭炆只覺得心中的怒火越燃越烈。
另一隻手想要去扳開沈疏離的手,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沈疏離看着的確像是一個文官,但是……爲什麼他作爲一個男人,還是不能將他的手給扳動分毫?
“沈疏離,你……”
“皇上您就別費勁兒了,雖然臣是文官,但是臣的弟弟可是武將啊,而且臣的父親、祖父以及外祖父可都是做了將軍的人,臣怎麼可能比他們差呢?”
說到這裡,沈疏離故意輕笑了一聲,然後用那捲聖旨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兒,臉上立馬變成了一副突然想起什麼事情的模樣。
“糟糕啊,要是皇上再不喝止的話,可能那羣侍衛就要不識相地闖進來了,到時候,打斷了臣與皇上溫存,可怎麼辦吶?”
沈疏離的話越來越輕,就像是在故意誘/惑誰一般,蕭炆臉色一凜。
“都別進來,現在沒事了!”
“是!”隨着話音落下,門外的躁動聲瞬間停了下來,恢復了平靜。
“沈疏離,朕命你撒手!”
沈疏離將腦袋移到蕭炆對面,死命搖頭:“不要,臣怕皇上又將臣拉去打板子。”
蕭炆深呼吸一口氣,自己在心中安慰自己,他作爲九五之尊,犯不着和這種像是地痞流氓一般的臣子置氣。
“那你將聖旨還給朕,朕給你重新擬一張,朕就放你一馬。”
“皇上說得還真輕巧,臣將聖旨還給皇上,臣又拿什麼向臣那可憐的弟弟交代呢?”
“既然你只是想要一個交代,那朕給你許一個女子,這樣好了吧?”
“不好。”
“難道沈愛卿想要娶男子?這個嘛,也不是不能有……”
“臣當然想娶男子了,只是因爲臣喜歡上的那個人剛好是男子,其實吧,臣以前也不是喜歡男子的……”
沈疏離這番話越說到後面,越像是在自言自語,蕭炆不明白,爲什麼沈疏離要將這番話說給他聽。
像是故意的,又像是無意的。
“算了,臣跟皇上說這些做什麼,現在臣更想知道的是,皇上打算將誰家的公子少爺許給臣?”
“許世離老頭家的二兒子怎麼樣?”
“不行,那位公子哥的臉,長得也太像個娘們兒了。”
“既然沈愛卿不喜歡像女人的男人,那就林子業吧,他是林勰大人的遠方堂兄,和林勰大人也應該有相似之處吧,這個如何?”
蕭炆剛說完這句話,就見沈疏離笑了。
“你笑什麼?”
“沒,沒什麼,只是,之前臣就和林子業那廝接觸過,那人簡直是一個蠢貨,除了朝廷上的事情之外,其他什麼事情都不會做。”
“連衣裳鞋子都不會自己穿,洗漱的水常被他給當茶喝,吃飯的時候筷子都會拿反。”
“皇上,您將這樣一個蠢貨許給臣,就不怕毀了臣的下半輩子?”
蕭炆臉色一黑,沈疏離這話說的,好像他是故意針對他,專門往壞的給他挑一樣。
“沈疏離,安愛卿家的那個安敬閔呢,你認爲如何?”
“安敬閔……怎麼聽着這麼耳熟呢……哦,臣想起來了,就是那個滿身肥肉的胖子!皇上,您果然不想讓臣的下半生好過。”
說完,沈疏離眼中全是探究,就像是要將蕭炆給看透一般。
而蕭炆卻一臉鎮定地看着他,一點兒也沒有心虛的樣子。
“其實吧,安敬閔已經瘦成了一位翩翩美少年了,真的,朕幾日前剛見過,要不然也不會跟你提起他的。”
“而且吧,咱們雲涼剩下未嫁,和你年齡差不多當公子哥,也就只有這三位了,而且條件也都不錯。”
不知道蕭炆是說的實話,還是故意洗白這三人。
反正,沈疏離就覺得,這三個人無論變成了什麼樣子……都不是他的菜啊,誰叫他的菜還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呢。
蕭炆看着沈疏離,一副想聽他繼續說下去的樣子。
“許世離的二兒子,雖然長得有些像娘們兒了一些,但是,人家可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男子漢,已經跟隨了肅王徵過好幾次戰了。”
沈疏離暗中翻了一個白眼,跟着蕭煜征戰,他怎麼沒有聽說過這件事情,難道那位二公子是當後勤做飯的?
“再說那個林子業吧,雖然生活上是有些……懵懂了些,但是人家有政/治才幹啊,還有一顆不怕死的進諫之心。”
沈疏離再次翻了一個白眼兒,懵懂……皇上,那孩子還能叫做懵懂!
明明是一點都不懂好吧?
“還有那個安敬閔這人最值得稱讚的就是他的毅力還有財力了,要知道,雲涼一半的脂粉殿都是他開的,而且,這人要是沒有毅力,能像現在這麼瘦嗎?”
聽蕭炆說到這裡,沈疏離那個白眼翻得更大了,瘦不瘦還不是您說了算,反正他是沒有見過安敬閔變瘦的樣子,在他的印象當中,他一直是一個一頓飯要吃十大碗的大白胖子。
“皇上啊,其實,臣心裡已經有人了。”
“朕知道啊……應該說,整個雲涼的人都知道,不就是林勰嗎,沈愛卿啊,林勰已經……”
蕭炆話還沒有說完,耳邊就已經傳來了一陣狂笑聲,同時,加在他手的力道在瞬間消失,蕭炆的手終於被沈疏離給放開了。
蕭炆趕緊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皇上,誰跟……哈哈……跟你說是林勰了!”說完,又繼續捂着自己大肚子笑了起來,乾脆也不站着了,直接就坐在了御階上。
“其實,臣和林勰關係,就是俞伯牙和鍾子期這兩人的關係,一樣,哪裡有謠言中說的那樣跌宕起伏,複雜坎坷。”
“不是林勰……怎麼可能?!”
整個雲涼都在說沈疏離和林勰兩個人之間一定有什麼私情,但是現在當事人親口告訴他,被傳有私情的兩個人竟然不是那種他們想象中的關係。
頓時,蕭炆就有些凌亂了。
“皇上,臣還是告訴你,臣心中的那個人什麼樣好了,皇上好‘按圖索驥’,要不然,像是一隻無頭蒼蠅來幫臣找,還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臣才能成親呢。”
“行,沈愛卿說吧,朕聽着。”
“微臣喜歡的那個人啊,被臣綁過一次,但是那也是微臣平生第一次綁人,卻讓那人逃了。”
沈疏離首先說了這段和那人長相完全無關的話,而且還在說完的時候,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蕭炆一眼。
蕭炆微微皺眉,他不就被沈疏離這廝的小廝給綁過嗎,而且也是逃掉了,沈疏離這廝說的,該不會是他吧……
“那個人有一雙可以勾人的眉眼,讓人一見到,就感覺身心暢快。”
勾人的眉眼……聽到這裡,蕭炆想了想,最後鬆了一口氣,似乎說的又不是他,之前說的那段話的主角一定不可能是他了。
蕭炆自認爲,自己的眉眼一點都不可能像沈疏離說的那樣……勾人。
他的明明是懾人好嗎,還是震懾的懾……
“鼻樑很挺,脣很薄,臣以前聽老一輩的人說過,薄脣的人,似乎很是薄情,本來臣是不信的,但是,遇到他之後,臣就信了,他當真是一個薄情之人。”
“說重點,沈疏離,聽你說了這麼多廢話,朕還是不知道他長個什麼樣子,要不你自己將那個人畫下來,朕貼皇榜幫你找他,然後押他來跟你成親。”
蕭炆想着,這樣他可夠意思了吧,不僅免了他的責罰,還幫他找人。
他這樣的好皇上,簡直就是百年難遇。
“皇上,您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朕金口玉言,還能有假不成?”
蕭炆冷哼一聲,他的人品是有多不好,竟然讓別人以爲他是一個出爾反爾的人。
而且,他好歹也是一個皇帝吧,皇帝說的話難道還能收回嗎。
如果可以的話,他現在也不會費盡心思要將那道聖旨給收回來了,大可以在沈疏離將那道聖旨公佈於世之後,他再寫一道聖旨,告訴他的臣民,之前那道聖旨作廢。
聽蕭炆這樣一說,沈疏離心情大好,嘴角上揚,笑容也輕快了很多。
“有了皇上這句話,那事情就好辦多了,剛好,臣之前一得空,就會畫那人的畫像,但是現在都沒有帶在身上,要不皇上屈尊一下,去臣的寒舍,選一幅畫像回來?”
沈疏離挑了挑眉,一隻手就搭在了蕭炆肩上。
蕭炆看也沒看那隻手就將它給揮開了:“朕還忙着呢,沈愛卿明日上早朝的時候,帶過來給朕,豈不是更好?”
“也是哦,不過——”沈疏離故意將這兩個的音給拖長,然後話鋒一轉,“如果皇上不怕臣在回去的路上,就將這封聖旨公諸於世的話,那臣可就自己回去了。”
說完,便邁開步子作勢要離開。
“來……”
“誒,皇上,這個時候,您可千萬不能對臣關牢裡用刑啊,要是被那羣反對您的臣的同僚們知道了,那皇上這龍椅在肅王和安王回來之前,坐得可不太安穩了。”
“據臣所知,肅王,也快離開雲涼,去西域了吧,皇上,您得以德服人啊,不能以暴力服人,雖然臣還是比較期待皇上對臣使用暴力的。”
沈疏離嘴角的笑容越發邪魅起來,蕭炆轉過頭,雙手握成拳,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身爲皇帝,都還會被人給“威脅”。
但是,沈疏離說的也沒錯,現在這種特殊時期……特別是他將白清雲以那樣簡單粗/暴的方式給弄走之後,他更得以德服人了。
要不然還真很有可能像沈疏離說的那樣,這龍椅坐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