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她……她
飛機頭出差,賭約延期一個月,這對劉玖來說,固然是好。
可一天又一天的過去,一個月的期限又即將如期而至。
阿玖在公司裡,表現內心毫無波瀾,實際上心中充滿恐懼,難道老子又再一次輸給那個飛機頭?
越到月底,陳總請客的次數就越頻繁,就像是在即將死去的人面前開香檳!
阿玖沒有辦法,明明自己也不差哪,硬是賣不出一份?
我真的要回昌南小鎮?我真的要去賣給那些從小靠自己長大的領裡鄰居?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
三國中的關羽,單刀赴會那也得有刀,可現在的自己什麼都沒有。
坐在飯桌上的阿玖沒有吃下一口飯,他知道自己不配。
小時候阿玖經常看動物世界,很奇怪啊,動物們總是喜歡聚在一起。
遠的來說,豺是體型介於狼和狐狸之間的犬科動物,豺一般以羣居生活,多由較爲強壯而狡猾的“頭領”帶領一個或幾個家族臨時聚集而成,它們不僅擁有狼一樣的兇猛攻擊力,同時還具有狐狸的狡猾,爲了目的不擇手段。
近的來說,老虎在動物世界充當森林之王,所有動物談虎色變,那麼問題來了,老虎不在了怎麼辦,這時候猴子甩着尾巴就出來了。
森林裡的狗開始集羣,搖着尾巴跟在猴子屁股後面。
猴子停,狗羣停,猴子走,狗羣走,猴子撒尿,狗羣撒尿。
猴子死了,狗羣就換隻猴子。
狗羣中的狗到死都沒想過狗羣中爲什麼不能有自己的狗王。
嘴裡不自覺的跟着哼薛之謙新出的《動物世界》
”東打一下西戳一下
動物未必需要尖牙
示愛的方法有禮貌或是我管它
要將情人一口吞下
還要顯得溫文爾雅
螳螂委屈的展示舊傷疤
求偶時候一驚一乍
因爲害怕時常倒掛
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捨棄了尾巴
………
最後啊, 卻一絲不掛
別害怕, 我們都孤寡。”
外面的狂歡絲毫不影響阿玖的遐想,突然尖叫聲呼起:“陳總好!”
阿玖繞過椅子,把頭轉向後方,只見陳經理一手甩着寶馬Logo的鑰匙,一手抱住細腰大胸的女人。
阿玖沒仔細看,煙味緩緩飄過,沒錯,的的確確是那女的抽菸。
阿玖怒了,組織好語言:“你他媽在外惹是生非?林雨雨在家十月懷胎?你大爺的”
一步作兩步跨到陳經理面前,怒目而視,組織好的語言瞬間垮掉。
不是因爲害怕陳經理毆打自己,更不是害怕自己丟掉工作,而是站在他旁邊的正是林雨雨。
阿玖愣住了,陳經理愣住了,林雨也愣住了。
整個會場顯得格外安靜,空氣的寧靜,令阿玖一瞬間聽見自己的心跳,簡單又複雜,整齊又凌亂,緩慢又急促。
腦子瞬間一片空白,掙扎拼命的回憶:
那天在宿舍樓下。
林雨雨的笑容消失了,跟阿玖一樣面無表情。
飛機頭夾在當中,臉色相當精彩。圍觀羣衆可以看到,他在數秒之間完成了疑惑,很疑惑,非常疑惑的情緒表達,像在解一道立體幾何題。
林雨雨問:“你怎麼來了?”
阿玖問:“他是誰?”
飛機頭也問:“你是誰?”
三個問題無人應答,卻把緊張的氣氛層層推向高潮。
屋檐下女生低呼:“開始了開始了。”在場所有人彷彿等待歌劇開場,保持了客套的安靜,但按捺不住期待的神色。
就在對峙三人沉默的間歇,女生宿舍五層樓窗戶全開,頂着各種髮型的腦袋探出,又縮回去,然後打個傘繼續觀看。
飛機頭首先沉不住氣:“他誰?”
林雨雨說:“我以前同學,找我有點事,你先走,上班別遲到。”
飛機頭是有智商的,他不可能走,開始回答阿玖:“我是林雨雨男朋友,你找她幹嗎?”
二樓頂着毛巾的女生喊:“音量大一點!”
飛機頭估計聽到了,真的大聲重複一遍:“我是她男朋友!你找她幹嗎?”
一陣陣劇痛留經太陽穴,在腦子裡不停的攪拌,又從七孔流出。
回憶持續不斷流入流出,肆無忌憚的攪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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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雨抱住飛機頭,放聲大哭:“你不要再打了,你再打要把我打沒了。”
飛機頭搖搖晃晃說:“你服不服?”
阿玖笑了,服你媽,勉強睜開眼睛,天空中一萬滴眼淚墜落,說,再見。
真困,他想,該做夢了,再見。
會場中,
林雨雨手下意識的往後撤,擋住菸頭,率先開口:“好久不見!”
陳經理開始得意,右手摟着林雨雨的腰顯得更加賣力。
“嗯!”林雨雨顯然是被突如其來的蠻力驚嚇到,下意識的左右搖擺扭着細腰。
“嗯啊,好久不見!”阿玖一愣,向林雨雨點頭微笑示意。
林雨雨也再次點頭示意,率先一步踏出握住阿玖的手,像禮儀小姐一樣的介紹:“你好,我叫林雨雨,雙木林,下雨的雨。”
阿玖不爭氣的眼角開始泛紅,努力掙扎,別哭,要相信自己的路。
陳經理開始不樂意了,手肘頂住林雨雨,重重的咳了一聲。
見狀林雨雨立即改口:“我是陳經理的夫人,你也可以叫我陳嫂!”
阿玖許久沒有回答,剛想開口,會場中,一陣歡呼雀躍不已。
“陳嫂好!”
“陳經理你眼光真好!”
“陳經理,陳嫂祝你們早生貴子!”
劉玖剛想開口對着林雨雨自我介紹,被陳總打斷,他的聲音故意放的越來越大: “這位啊,就是我們公司出了名的吊車尾,兩個月下來沒有完成一單。”
“鼓掌!大家都放下手中的活,來看看這位商界精英中魂斗羅。”隨着陳總一聲令下。
場內場外的聲音瞬間達到了高潮,歡呼雀躍聲一陣陣涌入劉玖耳朵。
但區區這點,劉玖又怎會退縮?
鬼哥說過,成熟男人的特徵就是,開始正視自己的自卑,開始接受自己做不到一些事情的事實,並嘗試改變。
不再爲自己的無能找藉口,不再羨慕高學歷的人,認爲自己有學歷一樣能成功,不再羨慕有錢的家庭,不再有認爲我有這樣的家庭也能成功這樣的心態。
“我不能,不能,我是吊車尾,您是西門慶,我能跟着您做事三生有幸。”劉玖側目而視,林雨雨目光有所閃躲。
“你輸了,你服嗎?”陳總拍着手,踏着紅地毯向劉玖走來。
劉玖低沉的聲音帶着些許怒氣: “這有什麼好服,我輸了,不代表我人生輸了,你也別在這吠,風水輪流轉,讓你威風一時,大不了我現在拍屁股走人。”
“你看,小玩意脾氣還挺大。”陳總用手肘頂了林雨雨,示意她看着。
林雨雨沒有說話,溫順的朝他望去。
與林雨雨投來的目光正撞了滿懷,劉玖臉色顯出一絲不自然,站在沒動,反倒是把頭扭到一邊去。
“同意小劉滾的請舉手。”陳總舉手表決,積極發言。
人羣中嘈雜聲一片,吳嫂顧全大局,開始打掩護:“陳總您真會說笑,把小劉都嚇得不敢說話了。”
陳總清了清嗓子,這會一字一句說的清楚: “我再說一遍,同意吊車尾滾的請舉手。”
“你少說兩句。”林雨雨握住了陳總的手,眼神飄忽不定,心事重重,最後還是說出口。
話音剛落,室內的喧鬧聲斷斷續續,劉玖低垂的眼眸顯出失落。
到頭來還要她來可憐自己。
“不用你可憐我,我滾就是了。”劉玖滿臉遺憾,聳聳肩向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