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洗去煙塵向人間

每日練拳打坐,林照修習“萬流歸海訣”進境奇速。晃眼間又過去十餘日,漸感內氣充盈,氣滿自溢,開始自發搬運於任督二脈小週天。

來到天青山脈已將近五個月時間,此時基本達到歷練目的,外功臻至“抱丹境”是最大收穫。若再不回去,家中父母和林老太公等一衆親人難免擔心,實非人子之道。

離開之前,還有些尾巴需要清理,遂準備下山走上一遭,誘殺一隻獨角豹妖。這妖畜近幾日於夜裡窺視林照好幾次,但也是其妖獸直覺靈敏,雖然看着眼前獵物沒甚厲害爪牙,但好幾次準備撲擊時,就會感覺有危險環繞,立刻又悄悄退去。

前些時日林照忙着修習內功,無暇去理會。此時準備離開,不將這廝打殺了,定然會追蹤突襲。留個尾巴在身後搗鬼,不是林照的風格,斬盡殺絕纔是王道。

先收斂全身氣息,頓時一個身高一米九,容貌出衆的文弱書生現身於蜿蜒山道,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一個多時辰過去,獨角豹妖沒見絲毫影蹤,倒是吸引了幾波猛獸。先是幾隻黑狼,看到林照獨身一人,直接就撲身撕咬,被林照騰挪間幾拳當場打死,外表看不出絲毫傷害,只是嘴裡吐血不斷,倒地抽搐身亡。

林照見狀,乾脆不走了,在旁邊一棵大樹上站定,悄無聲息地等待着。

片刻後,果然引來一隻貪食的雙尾山貓,比起家貓,雙尾山貓耳朵高高豎起,上面有一撮長毛剛立,一條尾巴靠近末端分叉成兩條。

之後又竄來一頭妖虎,身長近三丈,威風凜凜,行走間無聲無息,威武霸氣中自有一分別樣的優雅。

山貓見到妖虎行來,直接嚇的“喵嗚”一聲跳入山林不見。

這些時日,“魔猿山”的黃毛巨猿被林照滅掉多半,其餘的也早已逃走,不敢在此有絲毫停留。山中無主,自然有獸來爭奪領地。

眼前的三丈妖虎,之前的獨角豹妖,都是來搶奪領地。只是山廣林密,妖獸衆多,此時依然未決出得主。

妖虎正在吞食黑毛狼屍,突有所覺,看到一隻獨角豹妖躬伏身軀,悄悄摸來。

林照在樹上早就發覺獨角豹妖的蹤跡,只是收攝自身氣息,沒有絲毫動靜,渾身毛孔都閉住,不讓氣味發出,欲坐樹觀虎鬥。

獨角豹妖見無法偷襲,喉嚨裡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頭上獨角猛然間一陣滋滋作響,隨即一條手指粗細的電光擊向妖虎。

妖虎躲避不及,直接被電的麻痹呆立,渾身虎毛倒豎,動彈不得。

獨角豹妖發出電流之後,身形如一支離弦的箭矢,撲向妖虎,張嘴朝着妖虎的脖子咬去。

剛及妖虎頸項皮毛,就見虎尾猶如長鞭破空,狠狠抽中了獨角豹妖身軀。

獨角豹妖直接一個趔趄,未能咬中妖虎頸項。三丈巨虎一聲咆哮,充滿了無盡的憤怒和兇殘

,猛獸王者的尊嚴需要最猛烈的方式回擊。

林照站於樹上,在妖虎張嘴之時,耳朵就是一“耙”,直接蓋在耳洞上。隨即感到空氣中有氣浪涌來,林照所在大樹距離兩**戰之處有六七丈遠,由此可知妖虎地咆哮有多威猛。

獨角豹妖直接被妖虎發出的青色氣流擊中,身軀無法控制地倒退三步,隨即軟到在地,腦袋還暈乎乎地搖擺不停。

妖虎雙目瞪圓,射出猶如實質的利芒,充滿了懾神奪魄的味道。猛然一個前撲,氣勢威猛凌厲,充滿一往無前的意境。

林照在樹上看的分明,想到“妖虎拳”的拳意,雖然早已將其領悟透徹,但此時親眼再看一遍妖虎的神意,依然有新的感悟產生。

武道當真如浩瀚星空,修行永無止境,林照暗自提醒自己,當戒驕戒躁,不斷精進。

暈頭轉向的獨角豹妖哪裡躲得過妖虎一撲,直接被一雙虎爪撲擊在地,不得動彈。

妖虎張開大口,根根白亮的牙齒閃爍着森冷的寒光,一口便咬住獨角豹妖脖子。獨角豹妖拼命掙扎,但脖頸處鮮血四射,部分流向妖虎口中,部分濺射四周。片刻後,掙扎之力越來越小,漸漸沒了聲息。

這場妖獸之戰雖然短暫,但交戰雙方几息之間,攻守互易,將自身的天賦和特性發揮得淋漓盡致,不見絲毫所謂虛招。都是急如閃電,猛似山崩,狠戾決然。

林照在樹上看的分明,感悟頗深,以往自身搏殺,似乎無形中合了此道。再次旁觀,對自己的武道之路更加明確。

本來是想解決了獨角豹妖再行離去,可既然妖虎,或者說是虎妖,已代勞自己殺死目標。哪麼,就打死這個越俎代庖的虎妖,以做感謝吧!

林照暗自思忖。

身形一展,林照心中升騰起強烈的戰鬥慾望,既如火焰,又似波濤,一波波沖刷着腦海中的理智。

口中發出一聲長嘯,左腿在樹上一蹬,橫跨二十幾米空間,猶如大鵬翱翔九天,向着虎妖飛去。

虎妖聽得動靜,扭頭看着天空滑翔而來的林照,雙目圓睜,厲光四射。

林照只覺自己完全被虎妖眼神鎖定,其目光似能攝人心魄,弱化心志,腦中大有動彈不得的意念產生。

但林照武道意志何等驚人,經過天青山脈的生死搏殺,坐跨抱丹的突破昇華,哪裡會被這小小虎妖的目光所攝。

虎妖急速扭動身軀,瞬間轉身回撲,伴隨着威猛的虎軀腥風肆虐,直接一個“妖虎望山”,轉首撲向空中的林照。

同時,虎妖口中一道震耳欲聾的虎嘯響起,便見有青色波紋從其口中劃出,向着空中的林照斬去。

林照早已“耙”住耳朵,封閉耳識,但依然被虎嘯震得身形一晃。立刻下丹田精純的先天真氣在經脈中自發遊走,穩住了身形。

空中的林照運用“浮雲九隱訣”心法,身體如同一片雲彩,突然由急衝變爲向上飄去。

虎妖一撲,縱出一丈多高,依然撲了個空,在十幾米外落下身形。

林照也翩然落地,一人一虎終於正面對峙,頃刻間又同時撲擊對方。

眼見雙方快要交擊在一起,林照突然身軀向左一晃,頓時與虎妖錯開了身形。

一人一虎正要錯落而過,卻見林照足尖在地面一點,左拳急如閃電般傾斜擊出。

虎妖在空中無法變向,哪裡躲得過這如流星趕月般的一擊,頓時被林照一拳正中側腰。這一拳打中虎妖,卻似毫無力道,虎妖身軀都是完好無損,最多掉了幾根虎毛。可暗中卻有如絲如縷的氣勁,隨着拳頭無聲無息間透過其堅實緻密的虎皮,直入虎妖的雙腎和內腑。

一聲淒厲的咆哮聲傳來,虎妖衝出十幾米後,一個趔趄,直接撲倒在地,鮮紅的血液自虎嘴噴出。

林照得勢不饒虎,雙腳一個縱躍,跨過十幾米空間,自虎妖頭頂落下,一腳踏中其頭顱,一聲脆響傳出,虎妖頭骨頓時被踩裂。

虎妖還想掙扎,林照接着一掌拍下,又是暗勁透體,虎妖頭顱內的腦漿一陣翻滾。只見其身軀猶如麪條般癱倒,抽搐不停,卻是隻有出的氣,沒有入的氣。

一拳一腳一掌,打死一頭虎妖。林照感到有些無趣,自抱丹成功,先天真氣入體,以勁力控制之法駕馭真氣,戰力何止增加了三倍,再想找個好的對手也不容易了。

拔出妖豹的獨角,這東西能放電,說不定有些用處。接着攥住虎妖皮毛,抗在肩頭,虎口朝上,以免流一身虎血,林照身形跳躍間,向着魔猿山頂峰而去。

到了峰頂,林照找來幾顆大樹,片刻後火堆燃起。林照不斷往火堆邊放置巨大樹段,幾掌過去,火光肆意,又投去十幾段樹木,一併置於火堆旁,慢慢讓火焰自行烘烤引燃。

這纔在旁邊搬來一塊大石,用匕首破開虎妖皮毛。虎妖皮毛緻密堅韌,灌注了內力,反覆切割才劃開。林照先將完整無痕的虎皮剖下,放到一塊大石之上晾曬,再割了虎鞭放於一旁,纔開始切出大塊虎肉,不斷用削好的長籤串上備用。

林照很有耐心,手腳麻利的幾乎將整個虎妖穿成肉串,連心、肝都不放過,纔開始烤制。

身邊放了有四五個猴兒酒葫蘆,洞窟裡面的存貨經過這些天不斷取用,已經不多了,只剩下十幾葫蘆。

這些時日專注於修習內功,每日隨意採點松子之類果腹,有了先天真氣,林照其實對於口腹之慾已經大減,不像之前修煉外功,能量補充全靠吃。現在三四天不食問題也不大,只是擼串是林照前世的愛好之一,跟三四個好友在一起,擼串喝酒,談天說地,忘掉平時所有的煩惱,不亦樂乎。

所以,這個真不能丟!

金黃色的烤肉,油脂浸潤,香氣撲鼻,林照拿出最後一點烤肉調料,準備這次用光。咬了一塊烤肉,嚼勁十足,普通人可能咬不動,但林照雙牙一磨,只有肉香四溢。吞入腹中後,拿起旁邊猴兒酒葫蘆,仰面倒出一道酒液,自空中流下剛好入喉。

美酒香肉,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林照邊烤邊吃,從中午時分,一直到夜色降臨,才吃飽喝足。一頭妖虎,被吃的只剩碎骨一地。林照發出一道氣勁,將滿地骨頭直接震得飛起,落向旁邊懸崖,纔拿着身旁最後一葫蘆猴兒酒向着峰頂行去。

夜色漆黑一片,不見五指。林照坐於峰頂大石之上,緩緩喝着猴兒酒,心神一片寧靜,遠處的獸吼,蟲鳴,自風中傳來。漆黑的夜裡沒有孤獨,也沒有驚懼,更沒有忐忑,心靈寧靜,無思無想。

第二日一早,林照背起前幾日編好的一隻大揹簍,揹簍的編織取材於懸崖間堅韌柔軟的鐵線藤。裡面放着自己的雙肩莽牛皮揹包,一張虎皮,虎鞭,豹妖獨角,以及十一二葫蘆猴兒酒。內部用鐵線藤做成的隔墊分別放置,揹簍上方有個蓋子,複用鐵線藤穿插綁緊,以免裡面東西灑落。

手持蟒筋,林照如同一頭飛翔的鳥兒,張開雙臂,自懸崖間一躍而下。身在空中,林照霍然發出一聲長嘯,聲音激盪在懸崖峭壁,迴響不絕。

下落途中,手中蟒筋如同活着的長蛇,時而纏向崖間頑強生長的樹枝,時而繞向突出的石柱,身形不斷下墜,但總能保持速度不至於過快。

約二十多息後,安然落於一塊突出的巨石之上。調息片刻,復自跳落,重複三次,終於安然落於山間地面,只是地上的累累白骨,顯示這裡曾經是很多猛獸的歸宿之地,包括黃毛巨猿本身。

出了“魔猿山”,林照小心謹慎,不再戀戰於妖獸,不到十日功夫,就出了天青山脈。這中間蟒筋起了很大作用,林照修成先天真氣,內力灌注於蟒筋,傳導起來竟然圓轉如意,使之可曲可伸,四十幾米的長度,在密林之中纏繞遊蕩,如同前世電影故事裡的“猿人泰山”,速度飛快,危險還少。

這日,林照終於到了“天青江”邊上,碼頭在望。歷時五個多月,於天青山脈中獨自歷練,獨自面對危險,獨自忍受寂寞,若遇到不可測之險,或許是葬身獸口,或者是埋骨山澗,無人能知,挺立過來,就是強者之基。

正是:心靜神寧峰壑中,龍吟虎嘯青山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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