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過後,林照與顧玉菲在一處山谷中降下遁光。卻是之前林照遁逃,顧玉菲遠遠看到,跟了上來,兩人匯合在一起繼續逃離。
看看天色,已然金烏西沉,玉兔東昇。
兩人所處山谷甚爲隱蔽,四周環山,中間有個小湖,這些時日天降暴雨,湖水滿溢,順着一條小溪穿過山谷,流入羣山之間。
二人在湖邊一塊大石上坐下,相互沒有說話,而是各自開始打坐煉氣,恢復真元。
今日連番惡戰,林照不用多說,顧玉菲這兩日爲了追殺青蛟,也是真元損耗甚巨,一直未能恢復。
一夜時光匆匆而去,第二日朝陽初升,照耀在身上,溫暖舒適。
大石邊嫩綠的小草葉子上,有珍珠般的露珠晶瑩剔透;山谷中各色花卉爭奇鬥豔,撒野般綻放;野蜂縈繞,在朵朵花蕊間“嗡嗡”飛舞;湖中偶有魚兒躍出水面,蕩起陣陣漣漪;鳥鳴高枝,鷹翔長空。
林照揹負雙手,挺身而立,面帶微笑,靜靜地觀看着山谷中的一點一滴,心靈活潑自在,清淨無暇。
昨天半夜,林照已然將真元恢復圓滿,之後又繼續修行。通過昨日跟蛟首大妖戰鬥,感覺對真元的掌控又進一步,更加圓潤如意。
見顧玉菲還在定中,未曾轉醒,林照也不打擾。一邊觀賞自然風光,一邊總結反省昨日一戰的得失錯漏。
昨日自己明知不是蛟首大妖的敵手,又返身而戰,期間實在兇險無比。一招不慎,可能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場,有失謹慎,還是浪了點。
可林照知道自己本性如此,前世一路坎坷,平時自己也是性情溫和,但每當遇到最艱難的時候,反能鬥志昂揚,正面的困難從來沒有退縮過,背後可以舔血,正面絕對要硬剛到底。
本性使然,林照從來也沒想過要改變。細思昨日與蛟首大妖鬥戰過程,每一招,每一式的應對,林照給自己打了九分,少打一分是怕自己驕傲。
面對超出兩個大境界的敵人,自己那點修爲,使出的法術威力,根本連人家毛髮都傷不到。真要用法術應對,纔是真真做死,所以只能以武道應敵。
反而臻至絕頂的武道修爲,配合固本境的強大肉身和凝練的真元,三者結合,才能在蛟首大妖的爪下逃得性命。
而昨日的戰鬥結果,也驗證了自己的判斷。
“抱丹”境界的武道精神,和控制入微的拳法造詣,對上以近身鬥戰見長的大妖,自己依然能打的有聲有色,不落下風,所差只在肉身強度方面,同時力量較之大妖也遠遠不及,這也是林照昨日連師父贈與的法器拳套,也懶得拿出的根本原因。
以後應該學一門鍛鍊肉身的功法,雖然在凡間自己匯聚數百家武道精華,創出的“江海無量拳”,帶有煉體功效,但比起修行界真正的神魔煉體流功法,依然是不在一個層級。
若有上百本神魔煉體流的典籍,供自己參研領悟,說不定能創出一門上乘煉體法門。
可惜南靈別院道法殿的煉體功法只有幾部,且都粗鄙不堪。要麼修行後有很大後遺症,要麼就是太過偏頗,不足取之。
門中倒是有《天雷煉體九轉琉璃身》和《法天象地雷神鬥戰經》,只是都在中洲宗門,且修習的前提條件目前還無法滿足。
《天雷煉體九轉琉璃身》和《法天象地雷神鬥戰經》都屬於神霄宗最高傳承,資質不佳者不傳,心術不正者不傳,對宗門沒有大貢獻者不傳,真是法不輕傳,道不輕示。林照此時也只能想想,不敢奢望。
正在靜靜思索,耳邊突然傳來顧玉菲清脆悅耳地聲音。
“和照師兄,早啊!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稱呼卻是又改成了師兄。
其實顧玉菲也是矛盾,想叫師弟吧,自己昨日實在太丟臉,一點忙沒幫,只會逃竄。叫師兄吧,修爲沒自己高,又感覺不好!
林照哪裡知道顧玉菲如此複雜的心情,聞言轉過身來,迴應道:“顧師姐早安,師弟我只是培元期,不能亂了規矩,還是稱呼師弟的好!”
“嗯嗯!”顧玉菲點點頭,突然似是想道什麼,一雙動人的秋水雙眸直勾勾盯着林照,臉上薄怒涌起,氣鼓鼓的煞是好看。只是不言不語,氣氛有些凝重!
林照見對方如此模樣,也是有些納悶,摸摸臉頰,不明白對面的美麗女修到底怎麼了。
突然,心底一個機靈,似是想到什麼,趕緊開口道:
“師姐,你餓不餓,想不想嚐嚐蛟龍肉?我給你講啊,這天上龍肉,地上驢肉,乃是人間美味,師弟別的不行,這烤肉乃是一絕,想不想嚐嚐?”
說完,也不等顧玉菲回答,身形一躍,快如閃電,飛向遠處木林,只有聲音遠遠傳來。
“師姐先洗漱,我去尋些柴火便回。”
顧玉菲看着林照眨眼間不見人影,“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一邊來到小溪邊洗漱,一邊嘴裡嘟嘟道:“看在昨日救命的份上,不與你計較。看着模樣俊俏,哪裡想到也是個壞傢伙。”
忽然,似是想到什麼,白皙的俏臉上浮現幾朵紅暈,口中“呸呸”出聲,自己玩的不亦樂乎。
林照在樹林中尋找壞死的幹木,專挑樹幹龐大,雖已壞死,卻質地堅硬的料子。這些燒成木炭,用來燒烤時最是有力。
不多時,林照回返到小湖邊上,在湖畔尋到一塊平坦寬闊的草地。又去找了七八塊大石,拿法劍將其削得平平整整,用“控水訣”召來水流,將其沖洗的乾乾淨淨,這才搬到草地上放好。
林照先從儲物法戒中拿出兩張椅子,一個茶几,擺放整齊,讓顧玉菲先坐着等候。
這才變戲法似的拿出幾百根鐵籤、燒烤架、幾十種裝有各種調料的瓶瓶罐罐、瓢盆碗筷,放滿兩個大石面。皆是擺放整齊,以待後用。
之後生火、洗肉、分割,林照皆是運用各種法術,完成種種動作。
顧玉菲坐在旁邊,滿是好奇的眼睛,滴溜溜地跟着林照的動作轉動,感覺自遇到這位神霄宗的師弟後,自己的認知就被顛覆了。
林照動作飛快靈動,如穿花蝴蝶,修長白皙的雙手之下,每個動作都充滿了武道靈韻。
一盞茶功夫過後,居然就串好了四五百個肉串。
青蛟肉質堅韌細膩,有些部位被林照用“風刃術”切的薄如蟬翼,有些則是嬰兒拳頭大小的肉塊,蛟心、蛟肝、蛟腎也都一一炮製,花樣繁多。
又過去片刻功夫,林照的一千個鐵籤都已穿滿肉串。
此時邊上的一堆大火已經沒了煙氣,只餘明晃晃的火炭,正是燒烤的最佳時機,林照便搬了烤架,在火堆上支穩,又將各種調料備好,正式開始烤制。
顧玉菲坐在一張躺椅之上,靠着背後軟墊,單手託着臉頰,慵懶的看着林照忙碌。林照不小心看了一眼,頓時連忙轉過頭去。
此界女修,不同於前世女子,修行至玉液境界後,更是通體無暇,肉身被淬鍊到極致,無絲毫雜質。
又經長年修行,根本無需抹脂塗粉,自是清麗天成,超凡脫俗,比什麼美顏美瞳都強千萬倍。
尤其如顧玉菲這般,天生麗質,顏容絕代,形成的衝擊力真是強大無匹。林照自忖自己雖道心堅固,也是經受不住時常摧殘。
隨着林照各種調料灑下,陣陣肉香,飄蕩十里。本來慵懶坐着的顧玉菲鼻子聳動,口中直覺玉液橫生,口水連連。
“師姐,請嚐嚐師弟的手藝如何!”林照面帶微笑,將一個放着烤肉的精美瓷盤放於几案之上。
隨即似是想到什麼,手中頓時拿着一個酒罈,又拿出兩個酒杯,排開泥封后,倒出琥珀色的美酒。酒香撲鼻,顯然是上了年頭的陳年好酒。
顧玉菲伸出猶如玉蔥般的手指,拿起一根烤肉,輕輕咬了一口,頓時雙眼冒光,對着林照似是小雞啄米般點點頭,哪裡還有說話的功夫。
林照面帶微笑,似是對自己的勞動成果,得到別人的認同而滿意。
心裡卻思忖道,前世的名人說的果然不錯,“沒有什麼一頓擼串不能解決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兩頓!”
回到燒烤架邊上,林照又繼續燒烤,邊烤邊償了一口,頓時林照自己也是雙眼發直。
真是太好吃了,一口咬下,極度筋道,有嚼勁,更是口腔中充滿了肉香,口水瘋狂分泌,直叫人想不嚼爛就吞入腹中。
林照也是感覺無奈,似乎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就跟蛟蛇類對立。
在天青山脈中,吃了一條巨蟒,前幾年蕩波城的的蛇妖自己嫌棄靈氣不足,這又搞到一條青蛟,以後會不會再吃條龍?
林照慢慢燒烤,顧玉菲在邊上品嚐,山谷之中香氣瀰漫,構成一幅愜意休閒的景象。
冥冥之中,有些事情就是如此奇妙,昨日兩人初識,此時卻一起擼串。要放在前天,兩個當事人怕是誰都無法相信,會做出此等凡俗行徑。
正是:因緣際會屠蛟龍,惡戰方休忘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