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五名真傳弟子站定,立時就有一些修元境的外門弟子按捺不住,動身衝上了廣場之中央,各自挑選了一個對手,準備要動起手來。
這些外門弟子大都是從小拜入仙門修煉元氣,不過天賦稍差,難以得到真傳。只有真傳弟子纔有機會學到天門七脈的絕學,只有每年的真傳大會成了他們難得的機會,有機會習得真髓,一窺長生。
因此,到了這種時刻,也不由得任何分說,都拼盡了自己的全力。片刻之間,就是法術滔天,元氣肆意縱橫,時不時傳來轟烈的炸響聲。所幸天門峰平臺足夠寬廣,這才使周遭的圍觀者不會受到牽連。
“如此爭力鬥法,這麼激烈,假若有人在鬥法中受傷身死怎麼辦?”
林牧望見此幕,忍不住驚叫出聲。他親眼所見,上臺試煉的外門弟子都毫不留手,將最拿手的法術轟出,恨不得置人於死地。而那五名真傳弟子雖然法力高深,但在如此蠻橫的對決之中,也忍不住冒出了汗水,應付得有些吃力。
南離明在一旁冷眼注視,臉色並無半分動容,淡淡道:“放心吧,稍有危機,臺上的七位真人就會動手將人解救下來。”
“可是這樣的方式還是太過蠻橫了!仙道鬥法,瞬息之間就是生死分別,誰能確定不會出現出人意料的危機?何況仙道無妄,爲了求長生而如此爭鬥,怎能是仙道正途?”林牧急問道。
“仙道,去僞存真,所求的就是長生逍遙。然而衆生苦楚,大道無期,你以爲長生是多麼容易就能取得的嗎?千百年來,天地中的生靈莫不追求長生,你知道爲什麼取得長生的卻只有那麼幾個嗎?”
“難道不是因爲一心潛修,追求天道嗎?在我看來,只有心境穩重,風雨不動安如山,才能度過種種劫難,成就長生。”
南離明搖了搖頭,道:“絕非如此。長生一途,只有歷經百重劫難,數十載浮沉,才能看破俗塵阡陌,紅塵萬丈,藉此問道於心,亦或者拋開一切以力證道。不論是哪種方式,都要度過各種劫難,這爭力鬥法,也是仙道必經之路,唯有一決高下,才能明白勝負之中,還有另一種意義存在。”
“另一種意義?”林牧若有所思的低下了頭,頓覺腦海混沌一片,難以思索。
自從遭逢大變之後,林牧始終堅信一心只問長生,便有機會成就金丹,報仇雪恨。但南離明的這番話卻打破了他對仙道的認識,令他有了一絲明悟。
“是了!只有經歷過紅塵百轉,塵世阡陌,才能看破!只有拿起,纔有放下一說。如今我還未曾拿起,就談放下未免太過可笑!以往我還是太過癡傻,只知雪月風花的表面,卻忘了長生的本質,就是解脫啊!身負桎梏,經歷劫難,方能解脫!”
經南離明的一番話點撥,林牧頓然所悟,體內的元氣似是受到牽引一般,自行運轉起來,聚集在丹田中的丹海穴中,繼而猛然一鑽,立時將這個竅穴衝破。一股蓬勃洶涌的元氣潮流從丹海穴中涌出,溢滿丹田之中,形成一片淡藍色的光海。
“想不到悟破玄關,居然會使我體內的元氣自行運轉,修行之路果然是身心合一,纔能有所成就!”
丹海穴乃是位於丹田之位的一個大穴,蘊含着極其渾厚的元氣,林牧有所領悟,竟令修爲有所長進,直接衝破了這一竅穴,元氣注入丹田之中,實力頓時長進不少。
此刻,場上的鬥法也已經臻至水深火熱的地步,前來挑戰的幾名外門弟子實力並不太弱,雖然始終趨於下風,但也令的真傳弟子應付的
極爲吃力,不斷的驅使着元氣法術,在天地間綻放。
很快便有外門弟子堅持不住,一身元氣盡散,被打下臺去。緊接着沒過多久,其餘四名挑戰者也後繼無力,被接連打了回去,到最後居然無一人通關。
那五名迎戰的真傳弟子也有所損耗,在應付完第一輪的挑戰之後,便退下了廣場,又換上另外五名真傳弟子接替前來迎戰。
其中一名真傳弟子衣着亮麗,目光炯炯,不着痕跡的望了林牧一眼,目光中充滿了戲謔之意。
林牧略一皺眉,清晰的感受到了對方的敵意,這幾日他望氣術修煉有成,對細微的氣息捕捉的極爲準確,將這男子的舉動收在眼底。不過他並不認識這名真傳弟子,便也沒有細究下去,靜靜的佇立一旁,觀望着真傳大會。
“聽說孫師伯最近又新收了一名小師弟,素聞師伯一脈講究天資機緣,所收弟子也俱是修成法力的高徒,料想這次收徒也絕非凡人,不知可否引見一番?”
這時,從接天峰一脈的弟子中走出一名年輕人,這人身穿真傳弟子獨特的錦繡真靈道袍,面若紅玉,鼻樑高聳,雙眼如金蠶橫臥,着實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不過,這人相貌雖然不凡,但做事卻十分的陰險毒辣,一上來的寥寥幾句話,就把林牧推向了風口浪尖。
“好一個羅雲奇,看來是想要刁難我,如此言行,必將引起諸多弟子注意,我本來還想要潛心清修,奈何總有無數紛爭找上門來。”
林牧在臺下微微一嘆,知道自己斷無可能躲過這次紛擾。他在真靈門潛修多日,對門中一些弟子也有所耳聞,站出來的那名美男子名爲羅雲奇,乃是接天峰一脈下三名法力弟子之一,已經是法力煉形的境界,地位超乎尋常弟子,名列真靈門奇秀。
真靈門共有十二名法力弟子,其中玄門峰佔去四位,名列第一。緊接着便是接天峰以三名法力弟子佔據第二,而真靈門正統的天門峰卻只有一名法力弟子,其餘四脈也各佔其一。由此可見法力弟子的稀有和重要,往往一百名修元境的弟子,只有一人才有機會修成法力。
因此,羅雲奇這個法力弟子特意提起林牧的存在,頓時引起許多人的注意,將目光放在了孫伯衡和林牧二人身上,開始紛紛議論起來。
“不知道這個林牧實力如何?要知道孫真人在門內可是獨樹一幟,收徒歷來講究機緣和天賦並存,門下的弟子也各個都是人才奇秀,這個林牧究竟是何許人也?爲何之前從沒聽說過?”
“好像是前些日子伯衡真人下山帶回來的一名弟子,看樣子年齡不過弱冠,還沒有真正拜入門下。”
孫伯衡當可謂是真靈門中舉足輕重的長老,不僅自身修成了金丹大道,堪比掌門元伏上人,門下弟子也各個都是精英,無一不修成了法力。諸多真靈門徒都忍不住暗中思索,猜疑着林牧的實力究竟如何。
寥寥幾句,就讓林牧成爲了在場的焦點。就連石臺上的元伏上人和其餘幾名真人也將目光掃了過來,似乎想要把林牧看破。
而孫伯衡傲立臺上,始終不動如一,沒有半分的動容。
“呵呵,伯衡,你這弟子可不簡單啊……十七歲就已經開始元氣通徹,假以時日,恐怕凝練法力不在話下。這幾年人才輩出,看來寓意着我真靈門當興啊!”
元伏上人輕撫長鬚,蒼老的面容上提起一絲笑意,滿臉的褶皺擰在一起,看上去倒是像在哭一般。
“劣徒難登大雅之臺,不必太過高看。”孫伯衡語氣淡然答道。
“此言差矣,依我看來,這小子心性倒是堅穩的很,始終寵辱不驚,是塊修仙的路子。不如打個商量,你把這個弟子讓給我,我給你十個真傳弟子如何?”
天極峰首座“玄元真人”笑呵呵的打趣道。
“你若真想的話,不如自己去問他願不願意,倘若林牧沒有異議,我也不會橫加阻攔。”
“得得得,你這臭老道,真是半點玩笑都開不得。你這弟子我雖然豔羨的很,但我也做不出那橫刀奪愛之事,你還是自己管教吧。”
一直冷眼旁觀的丘玄衣插嘴道:“伯衡你真是好氣運,此子天資不錯,根骨也有一些,只要心境過關,真靈門便有多了一名法力弟子。也那怪那日羅千秋這小子會被人掌摑,只能怨他自己不爭氣。”
“哦?想不到你這老小子也會低頭靜氣,看來有些日子不見,你的心境更進一步。”孫伯衡終於展顏露出一絲微笑。
“心向長生,無心他想,只爲天道。”
丘玄衣說罷便再也不發一言。
……
“還請林師弟上臺來,讓大家認識一番。”
羅雲奇聲音提高不少,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收入耳中。林牧聞言心中一動,當即就想要衝上臺去,卻被柳扶搖和南離明二人雙雙攔下,用憂心的目光盯着。看似是不想讓他當成衆矢之的,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倘若林牧此刻上臺,倘若不能展現出令人震驚的實力,必將會被諸多弟子貶低。
“師兄師姐放心,師弟我心中自有打算,絕對不會有失分寸的。”
林牧颯然一笑,掙脫了二人的束縛,一舉衝上了廣場之中。他心中已經有了打算,既然紛擾找上門來,那就要親歷而爲,度過紛爭,只有經歷過這些,才能練就一顆處亂不驚的心境。
柳扶搖見狀氣極,胸口峰巒不斷起伏,惱怒道:“他也真是的,也不聽我們二人的阻攔,難道他不知道現在上臺去少不了爭鬥嗎?那羅雲奇擺了明是要坑他!”
南離明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沉默許久,搖頭開口道:“我相信林牧,他心中定然已經有了取捨。”
“師兄!你怎麼也任着那小子去!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出了事怎麼辦?”
“放心吧,我會全神貫注的,少有危機,我就會出手解救。何況臺上還有師傅在,師傅都沒說什麼,想必也有讓小五一試身手的打算。”
“你!哼!”柳扶搖嬌嗔一聲,扭過頭去不再搭理南離明,反而把眼望着剛剛離去的林牧,鳳目之中滿是擔憂之色。
羅雲奇見林牧終於上臺來,頓時目光一亮,顯露出陰謀得逞的意味來。
“久聞師弟大名,如今終於得見,日後有用到師兄關照的地方,儘管直說,凡是力所能及之事,絕不容辭。”
面對他的笑面恭維,林牧渾然不放在心上,坦率道:“師兄無須多言,小弟我剛拜入師門不久,只一心潛修,如今恰逢真傳大會盛典,不如趁此機會借花獻佛,也來挑戰一番,權當入門儀式。”
“哈哈哈,師弟能有如此氣魄真是令人吃驚,既然如此,師兄我也不好橫加阻攔,你大可上臺挑戰。切記不能大意,受了傷什麼的,就難成美事了。”
羅雲奇大笑兩聲,一副奸計得逞的嘴臉。廣場上的那名衣着亮麗的真傳弟子擡起頭來,與之對望一眼,同時嘴角也綻出一絲笑意。他們的本意便是將林牧推向風口浪尖,迫其與真傳弟子交手,如今林牧不請自入,更是省去了不少閒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