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陽宮,扶蘇面色陰沉,端坐在上位。
底下衆多門客雲集,按各自的排序坐好,同樣的臉色難看。
其中一個宗派長老忍不住開口道:“公子,黑衣衛盯上我們了,但凡看到我們有一點過失,就動手抓人,如今我派弟子人心惶惶,根本無心替公子辦事,還請公子出手相助。”
其他宗派和武道世家紛紛站出來說道:“請公子出手相助,不然長此以往,人心皆失啊。”
扶蘇只是狠狠拍着面前的桌案怒罵道:“簡直是欺人太甚,那林澤收了本公子這麼多好處,竟然還敢抓人。”
堂內衆人附和道:“太過分了,這林澤真當該死。”
扶蘇聽着只覺一陣煩躁,說道:“好了,別說了,事已至此,諸位都想想,該如何應對此事,總不能任由那林澤欺壓吧。”
只聽一個世家家主站出來說道:“此事既然是那林澤挑起的,不如……”說話的同時,右手伸出往下一豎,做了個切的手勢,殺機,溢於言表。
另一個宗派長老一臉贊同道:“此計不錯,聽聞那林澤不過四品境,各家合力出幾個中品死士,還不手到擒來?”
這幾人越想越興奮,連連讚賞不已。
突然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真當林澤是這麼好殺的?”
衆人心下惱怒,到底是哪個在潑冷水,轉頭一看,卻是上黨侯世子,馮劫臉上掛着譏諷的笑,在那說道。
有一宗派長老不服道:“那林澤也不過只是個四品境武者,在座的這麼多宗派世家,合力起來,難道還殺不掉一個武道四品?”
只見馮劫搖了搖頭譏誚道:“一羣沒見過世面,不知所謂的土鱉。你們都不去打聽一下林澤是什麼來頭嗎?就不自量力的想去暗殺他。”
衆人……
一個宗派長老嘟囔道:“不就是胡亥門下的一條狗嗎?能有什麼來頭?”
一下子整個大廳,無數殺人似的目光看着那個長老,你到底是想罵誰?胡亥門客是狗,那我們這些扶蘇公子的門客算什麼?是狗呢,還是比狗還不如?
那長老被其他人的眼神嚇了一跳,默默地退後了兩步。
馮劫聽後則是冷哼了一聲:“井底之蛙,林澤不只是胡亥的門客,同時還是國師徐福的親傳弟子,深得徐福喜愛。
爲此徐福特地派了四個六品強者貼身保護林澤,他身邊的那個四個老頭便是大名鼎鼎的方仙道四老,普通的六品強者怕是都近不得林澤的身,就你們還想暗殺他?”
說道此處馮劫臉上浮現冷笑:“退一萬步講,就算你們刺殺成功了,惹怒了國師徐福,不知你們有幾個人能逃得過他和方仙道的追殺?”
被反駁的宗派長老和武道世家家主,啞口無言,徹底沒了暗殺的想法。
?扶蘇適時出來打圓場道:“刺殺之道,非君子所爲,此事休得再提,各位再想想其他辦法吧。”
景家家主景田站了出來說道:“公子,依我之見,此事還得由蒙恬大人出手,正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蒙恬大人身爲廷尉,林澤區區一個指揮使,還能翻出浪花來?”
不等蒙毅開口,扶蘇便搖搖頭道:“那林澤奸猾異常,蒙恬大人乃謙謙君子,恐怕也拿他無可奈何。”
景田搖頭道:“這可不行,對待敵人,如何能講究道義呢?按我說,直接捏造個罪名,將那林澤關起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天下不就太平了?”
只聽蒙毅連連冷笑:“捏造罪名,將人關起來?你當林澤是在座的各位,身上沒有一官半職,任由拿捏嗎?”
“我父親身居廷尉,不知有多少人虎視眈眈的盯着這個位置,稍有不慎,就會被人攻訐,爲了一個林澤,難道要要將我父親賠進去?”
景田嗤笑一聲:“說到底還是心懷私心,不肯爲公子謀算。”
只見蒙毅“噌”的一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長劍出鞘,直指景田說道:“你敢污衊吾父,莫不是要與我蒙家爲敵,不死不休?”
景田身爲武道六品強者,哪裡會在乎蒙毅一個武道四品的威脅,反而譏笑道:“怎麼?對付外人不行,窩裡橫反而氣勢挺足的。”
蒙毅怒極而笑,轉頭看向扶蘇:“公子也是這樣認爲的嗎?”
馮劫等人默默站到蒙毅身後,等待着扶蘇的回答。
他們這幫權貴子弟,骨子裡是極其反感扶蘇重用大量的宗派子弟和武道世家的,在他們看來,這些人大多粗鄙不堪,有勇無謀,作爲打手就行了,哪能與他們並列廳堂?
之前儒家頻頻蠱惑扶蘇,昏招迭出,以至於扶蘇手下勢力損失慘重,面對這種血淋淋的教訓。他們本以爲扶蘇會警醒,沒想到,又招了一批不知所謂的門客,比起儒家更加不堪。
如今堂堂君侯之家,被山野匹夫擠兌,扶蘇若再不表態,他們可就真的心寒了。
扶蘇哪裡不知蒙毅等人是在逼宮,心中感到無比的惱怒與羞辱,正欲發作,卻又想起死去的周青臣的教導,爲君之道,城府不能少,強行按捺住,反而對着景田訓斥道:
“胡說什麼,諸位都是本公子的鼎力助手,定然沒有私心。”
又和顏悅色的對着蒙毅說道:“你也不要多心,景田家主也是無心之言,昔日本公子北地征戰時,全靠着蒙家的支持,方能如此順利的。”
蒙毅一聽,更加膩歪,說起北地征戰,他就氣不打一處來,本來好好的戰果,在扶蘇手上總能打折扣,不過扶蘇既然開口了,蒙毅也不得不借臺階而下,對扶蘇拱手一禮道:“是在下多想了,請公子恕罪。”
扶蘇連忙走下來扶起蒙毅說道:“何必如此多禮,倒是讓扶蘇心中不安。”
蒙毅擡起頭,看着扶蘇這張“真誠”的,不由感到內心一暖。
扶蘇重新坐回主位上,開口說道:“諸位再想想,可還有其他辦法。”
馮劫與蒙毅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站出來說道:“啓稟公子,我有一計,或可讓治那林澤。”
扶蘇面露急色說道:“快快道來。”
馮劫自信一笑:“衆所周知,那林澤不過是仗着自己是黑衣衛指揮使,緊揪着大秦律不放,才名正言順的抓捕公子門人。公子可知朝中有御史一職,專門糾察百官的。公子何不找幾個御史,專門盯着林澤,只要他稍有犯錯,就彈劾他,看他如何應對。”
扶蘇聞言臉上露出喜色:“此計甚善,這纔是真正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