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帶人來到巴家門前,並沒有像之前幾家一般,直接闖進去。
倒不是胡亥心有顧忌,而是……巴家得知他來了,早就安排了人迎接,將他迎進了廳堂。
成侯府後院,過來訴苦的蜀地武道世家,一個個還在爭論不休,請求巴家務必出面討一個公道。
畢竟任誰被人用劍指着,迫不得已交出一萬金,心裡都不爽,更何況自己平時在蜀地作威作福習慣了,管他什麼公子,欺負人,就是不行。
再說了,讓大家聯合對抗胡亥是你巴家提出來的,總不能我們聽你的,受了損失,你不聞不問吧。
待巴家下人過來告訴寡婦清,胡亥已經被請到了會客廳後,寡婦清立刻出言喝止道:“爾等不是想要老身出面嗎?胡亥公子過來了,爾等隨我一同去,問問他究竟想幹什麼?”
說完寡婦清便率先向自家府邸正堂會客廳而去。
其他世家的主事人紛紛叫道:“走,去看看。”
“去看看老夫人如何替我等做主的。”
……
寡婦清特意吩咐了兩個侍女扶住自己,裝作大病的模樣,顫顫巍巍地走進會客廳,對着端坐在在喝茶的胡亥輕聲說道:“胡亥公子大駕光臨,老身有恙在身,恐怕不能行禮,還望恕罪,不知公子今日此來何爲?”
看到寡婦清被人攙扶而來,胡亥立刻站起身來說道:“之前聽聞清姨抱病在身,特來探望。”
轉而胡亥又看到寡婦清身後一羣蜀地世家主事人,心裡泛出一絲冷笑:“林澤猜的沒錯,果然是清姨煽動的。”忍不住嘲諷了一句道:“呦呵,大家都在呢,看來方御醫的醫術很神奇啊,一下子你們就藥到病除了。”
其他世家主事人聞言,臉色極其精彩,暗罵道:庸醫,開的都是泄藥方子,還想害我們。
胡亥可不管其他怎麼想,對着方御醫說道:“正巧清姨也生病了,勞煩方御醫去清姨診斷一二,開個方子出來。”
方御醫躬身回道:“下官領命。”隨即對着寡婦清說道:“請夫人先坐,下官替夫人把把脈,確定夫人犯的是何病後,才能對症下藥。”
既是裝病,寡婦清如何會給方御醫把脈,斷然拒絕道:“不必了,老身不過是舊疾復發,無須再看了。”
“清姨還是看一下吧,方御醫醫術很好的,不信你問那些人,早上還病懨懨的,這會都能出門了。”胡亥指着站在寡婦清身後的世家主事人勸道。
衆人無語……
寡婦清聞言面色嚴肅道:“胡亥公子爲何要強行給各位家主診斷,甚至強行索要診金,莫不是缺錢花?若是缺錢花的話,何不管老婆子要?老婆子這點積蓄還是有的。聽老身一言,公子將診金還給各位家主,從老婆子這裡拿點錢去花如何?”
WWW⊙ттκan⊙¢O 說完對着身後的一個管事說道:“去,取五萬金過來,給胡亥公子等下帶回去。”
胡亥聽了不樂意了,誰稀罕你那點錢?本公子有的是錢,只是咽不下這口氣罷了,遂斷然說道:“清姨且慢,本公子替人看病,收取診金,乃天經地義之事。若哪天醫者看病都收不到診金,那還會有醫者願意替人看病嗎?這可是人間大道,所以診金不能還。”
“再說了,本公子也不缺這點錢,只不過是在行善積德的同時,兼顧一下人間大道,清姨也不必給我錢,我是斷然不可能收的。”
寡婦清裝作痛心疾首的模樣道:“公子,有些不義之財不能收啊。”
胡亥理直氣壯的說道:“本公子省得,除了診金,多一金都不曾收。”
寡婦清……
場面一度陷入凝滯,良久後,寡婦清才緩緩說道:“公子若真要一意孤行,恐怕會民心盡失,蜀地極有可能大亂,陛下若是怪罪下來,公子恐怕會終身與大位無緣。”
寡婦清可謂是明示了,直接告訴胡亥,這麼做,是會得不到世家與官員的支持,蜀地肯定會大亂,正值你胡亥在與扶蘇爭奪儲位,如果你將蜀地弄的大亂,恐怕在秦皇心中,不堪重用。
所以,爲了大局,胡亥你就妥協吧。
胡亥面露殺機道:“如果是一羣亂民的民心的,本公子寧願不要,本公子不相信蜀地全是亂民。”
胡亥表露的意思更明顯,想脅迫本公子?不可能。
寡婦清嘆息一聲道:“以仁德治理地方,亂民也會被感化爲順民,以暴虐治理地方,順民也會被逼成亂民,還請公子多多考慮。”
寡婦清說這句話,則是暗示,你若妥協,我們自會不再作亂。
對寡婦清而言,只想保障自己家族的利益,並不想跟胡亥結成死敵,她看到胡亥如此剛烈,隱隱有些後悔,鼓動其他世家,聯合反抗了。早知道就採取更溫和的方式好了。
然而寡婦清不知道的是,早在來蜀地之前,林澤就已經給胡亥灌輸了,必須將蜀地牢牢掌握在手中的觀念。
要知道蜀地可是林澤準備用來與扶蘇爭奪大位的大本營,奪位之爭,風險這麼大,林澤怎麼可能放心大膽任用搖擺不定的世家?
心懷不軌的世家更加不能用,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酣睡?
胡亥搖了搖頭道:“亂民終究是亂民,按大秦律,不管有什麼原因,凡作亂者,均該受到處置。唯有主動投誠者,當從輕處置。”
言下之意,就是得罪本公子,多少都要處罰一下的,若是現在認輸,還能處罰的輕一點。
寡婦清幽幽地說道:“誰是亂民還猶未可知,或許弄錯了呢?冤枉好人可不應該。”
胡亥只是冷笑不止,卻不打算爭執下去,反正自己的這口氣已經出了差不多了,遂說道:“既然清姨安然無恙,本公子就先告辭了。”
寡婦清回禮道:“公子大可自便。”
胡亥站起身來,就往外走,走了幾步突然回過頭道:“對了,清姨有恙,本公子帶了些禮物,望清姨莫要嫌棄。”
說完在胡亥的示意下,門外的宮衛將五個箱子擡進來。
寡婦清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公子何必這般客氣,能過來探望老婆子,老婆子就心滿意足了,還帶什麼禮物,真是破費了。”
胡亥燦然一笑道:“說起來這都是清姨應得的,要不是清姨鼓動那些人,對抗本公子,本公子又怎麼會想借口去報復他們呢?若不報復他們,怎麼會得了數十萬金呢?”
“這些禮物不過只是,那數十萬金裡的三成而已,還望清姨莫要嫌少,對了,下一次有這樣的事,清姨記得叫本公子,合作愉快。哈哈。”
胡亥說完帶人大步離去,留下面對的衆多世家奇怪目光下,臉色鐵青的寡婦清。
胡亥剛走不久,就有世家家主提出質疑:“莫不是老夫人真的是在和胡亥聯手,坑害我等?”
有忠心與巴家的世家家主,立刻反駁道:“愚蠢,老夫人豈是那等眼界低下的人?”
卻有更“實誠”的家主,徑直打開了一個箱子,驚呼道:“這不是我古家的那件可加快低階武者修煉的玉珊瑚嗎?”
說完抱在懷裡,對着寡婦清行禮道:“多謝老夫人物歸原主。”
此話一出,廳內突然停滯了一下,其他家主的眼裡閃出詭異的光芒,看到寡婦清沒有絲毫反應,不知是誰吼了一聲。隨後各家家主一擁而上,將五個箱子裡的東西哄搶一空。
更有甚者,搶之不及的家主抽出隨身兵器,一時間廳內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原本冷眼旁觀的寡婦清終於忍不住喝道:“住手,鬧夠了嗎?不過些許珍寶,爾等還要拼了性命不成?”
一聲冷喝將衆多家主驚醒,隨即露出羞愧的神色。
寡婦清只覺頭疼不已,以前怎麼沒發現,這羣人都是這般沒腦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