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之死,象徵着大局已定,但並非代表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對於林澤來說,現在還遠遠達不到高枕無憂的地步,甚至這僅僅還只是個開始。
長安城內,還有大量扶蘇的支持者,扶蘇的死,代表他們的希望破滅,奪位之爭,一旦站錯隊,死都是最好的結果,故臨終前的反撲,是必然的。
這些不穩定的因素,當然需要林澤親自盯着,多費點心思清理乾淨,故大殿事了,林澤便對着胡亥拱手道:“公子且安心替陛下守靈,其餘煩惱事,自有我去處理,在下在此先行告退了。”
冷眼看完整個過程,只說了一句就閉口不言,幾乎變成雕塑的胡亥開口了:“其他人先退下,本公子想跟林澤單獨聊聊。”
林澤眉頭微皺,胡亥的想法他大概能猜到一些,但他覺得沒有必要糾結此事,故拱手道:“扶蘇公子新喪,公子有事何不等過段時間再說?”
胡亥猛的臉色一變,爆喝道:“本公子說,其他人都出去,滾出去。”
林澤微嘆一聲,朝玄明拱手行禮道:“勞煩長老先移駕殿外。”
玄明微微點頭,施然離去。
至於養心殿內服侍的太監,早在胡亥發怒時,就急忙跑了出去,生怕被暴怒的胡亥下令打死。
其他人都離開後,胡亥逼近林澤面前,兩人之間相隔不過一尺之地時,方咬牙切齒道:“扶蘇是不是你讓人刺殺的?”
林澤忍不住在心裡嘆息一句:果然是問這個嗎?
林澤臉色平靜道:“公子不是一直都想繼承大位嗎?我曾說過,會協助公子,現在大局將定,公子只需耐心等兩個月,陛下大禮結束,就能如願以償了。”
胡亥臉上的憤怒之色溢於言表,淚光在眼眶裡打轉,寒聲道:“誰讓你殺他了?”
林澤自顧平靜的說道:“公子說過,肉爛在鍋裡,都不可能輕易予人……”
胡亥粗暴的打斷道:“可以你的本事,根本沒有必要採取這種方式的。你不是都說服了李斯和趙高了嗎?有他們支持,你難道還擔心我登不上大位嗎?”
林澤的表情依舊平淡無波:“只有扶蘇死了,有些人才會斷了不該有的念想。況且李斯和趙高的想法會不會變,我沒有完全把握,明明能用最簡單的方法解決的問題,何必要廢那麼多力氣呢?”
胡亥壓抑着自己的怒火道:“可他是我的親哥哥。”
“呵”林澤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道:“大位面前,哪有那麼多的兄弟友情存在?齊桓公,晉文公,乃至於陛下,哪個不是踩着自己兄弟的屍骸登上的王位?”
“如果公子和扶蘇之間,但凡有一個人沒有這個念想,事情都不會變成如今天這般,說到底,這是你選的不是嗎?”
胡亥聞言如遭雷擊,連退三步,最後頹廢的坐在地上,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中,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選的不是嗎?
林澤見狀微微躬身道:“在下告退。”說完再也不等胡亥迴應,就轉身離去。
走出殿外的林澤,對着冬日的太陽深深吸了口氣,他知道,無論如何,今日這一遭,他與胡亥之間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一絲裂縫,或許在胡亥眼中,自己終究太過無情了一些吧。
可林澤並非是自怨自艾之人,出了咸陽宮後,第一時間下令,給長安城內所有他之前拉攏過的官員和權貴送了一份請帖。
不管是拉攏成功的,還是當時未表態,打算保存中立的,林澤都送了請帖,如今這個時候,林澤不會允許再有人騎牆,正所謂非友即敵,不把大秦官府清理乾淨,林澤怎麼會放心?
況且林澤相信,大多數人都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
夜晚,林府門前車馬如龍,無數官員權貴持請帖而來,甚至有些沒有請帖的,也不請自來。
對着不請自來的這些人,林澤同樣持歡迎態度,非友即敵,並不代表不能化敵爲友。
林府門口站着的一排,是林澤特意從錦衣衛裡抽調出來的精英,這些人沒人都手捧一份名單,來一家,就有人在上面勾選一個名字。
那些原本保持中立,甚至原扶蘇門下的勢力,見自己家族或門派的名字與原胡亥門下勢力一樣,被勾選出來,莫名的鬆了口氣。
這代表胡亥公子願意盡釋前嫌,重新接納他們,不,這其實是代表新皇會接納他們。
林澤在請帖上,明確標識只給兩個半時辰,時間一到,林澤當即下令關閉府門,十個六品巔峰客卿往門口一站,將“禁止入內”渲染的淋漓盡致。
再有人過來,就會被門口的護衛告知,跪在門外等候,尚會有一條生路。
有人覺得遭受了侮辱,當即轉身離去,有人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老老實實的跪在門口。
林府內,早已擺好了一桌桌宴席,無數權貴官員圍席就坐,絲毫沒有不能分案就食的惱怒。
林澤面帶微笑走到一處高臺,對着四方拱手一禮道:“胡亥公子忙於爲陛下守靈,些許煩惱事,盡交予在下林澤來處理,怠慢之處,還請各位不要因此見怪。”
林澤話剛落音,底下立刻有人開口道:“林大人太謙虛了,誰人不知,林大人乃胡亥公子心腹,甚至被公子稱爲軍師,在我等看來,林大人的招待比之胡亥公子招待,也毫不遜色,乃是我等榮幸來着。”
林澤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拱手道:“府令大人過獎了,說來府令大人乃長安地界的父母官,在下還有很多事需要麻煩大人來着,還望府令大人務必不要推脫纔是。”
新任的長安府令連忙起身回禮道:“林大人太客氣了,下官今天話就放這裡了,林大人若有吩咐,下官縱然是赴湯蹈火,也要辦的漂漂亮亮的。”
林澤呵呵一笑:“好說好說。”
眼見着長安府令率先拍到了馬屁,另有人不甘示弱,起身道:“林大人今日召我等來,肯定不只是爲了請我等飲宴,大人若有吩咐,何不明言,下官也好替大人分憂。”
林澤聞言淡然的笑了笑,環視了現場一圈,見大傢俱皆伸着脖子看着他,便也不再賣關子,而是開口說道:“實不相瞞,今日請大家過來,除了因爲本官剛回長安,需要與大家交個朋友外,確實是有些事要麻煩大家。”
“這些事,也並非是在下私事,其實也與胡亥公子相關。不知大家可知,胡亥公子這段時間回長安後,莫名被某些人詆譭。正所謂主憂臣辱,主辱臣死,胡亥公子被人詆譭,與在下而言,卻是在要我的命。”
“可在下初入長安,勢單力薄,卻是有些束手無策,故還需各位幫忙纔是。”
衆人一聽,現場的氣氛,立刻變得有些凝滯起來。
林澤這句話,是赤裸裸的告訴他們,要報復啊。
林澤見狀只是呵呵笑了笑,開口道:“當然,誰能替公子出這口氣,讓公子舒心,在下定當有所回報。對了,各位不會不給在下這個面子吧?”
長安府令第一個說道:“怎麼會呢?誰敢詆譭胡亥公子,誰就是下官的生死仇人。林大人,你直接說哪些人就是了,下官回去就想辦法,給他們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讓他們好好懺悔一番。”
林澤輕咳一聲道:“那在下就開始說那些人的名字了,若不幸點到在座的哪位,記得一定要站出來解釋清楚啊。”
隨後林澤拿過一份名單,一個個唸了下去。
在場的人,聽了幾個後,就露出瞭然之色,林澤念出來的名字,分明就是名單上,今日沒來的。
林澤表露的意思已經十分明朗了,想要得到胡亥重用,這些人就是投名狀,各位看着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