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胡亥正在宮殿中酣睡,今日無早朝,按照他的習慣,是要多睡一會的。
長期跟隨胡亥的宦官和宮女,對自家主子這個習慣自是十分熟悉,亦無人敢打擾他。
“噔噔噔”,一陣腳步聲響起,將睡夢中的胡亥驚醒。
起牀氣上頭,胡亥不由對着殿外吼道:“黃伴伴何在?將在外喧譁的給朕抓起來,棍棒伺候。”
話剛落音,“砰”的一聲,一道身影直接撞破殿門,滾落殿中。
胡亥看着身上沾着血跡,神情緊張的黃伴伴以這種方式出現在自己面前,不由沉聲問道:“黃伴伴,這是怎麼回事?喧喧鬧鬧的,成何體統?”
黃伴伴看到胡亥安然無恙,先是鬆了口氣,接着一臉急切叫道:“陛下,大事不好了,李斯反了。微臣剛剛收到消息,一大早,李斯親自帶領大軍直入長安城,負責值守的禁衛軍大統領倒戈相向,長安城的防務已盡數落在了李斯手上。”
“密探來報,李斯帶着大軍已在前往宮中的路上,陛下,形勢嚴峻,請早作決斷。”
李斯反了?胡亥整個人如遭雷擊,半響才反應過來,氣的發抖道:“李斯,李斯他怎麼敢,他怎麼就敢反?”
這段時間,胡亥可謂是飽受煎熬。
幾日前,他收到前線消息,林澤大軍被陳涉親自出手擊潰,危在旦夕,心中可是擔憂不已。
接着李斯派人傳來消息,擊退陳涉,林澤身爲主帥不知所蹤,疑爲叛逃。
雖然胡亥對林澤有信心,認爲他不會叛逃,但內心裡卻是認定林澤遭遇了大麻煩。
李斯上書禁衛軍輪換一事,胡亥是知道的,卻沒有太過在意,在他看來,換不換,他說了算,李斯就算耍點小性子,又能如何?
出乎他預料的是,李斯竟然直接反了。
嗯,胡亥得知消息後,第一反應居然是李斯是因爲上書之事反的。
黃伴伴一臉着急的說道:“陛下,現在不是追究李斯爲何會反的時候,請陛下下旨,召集宮中宮衛和禁衛軍護駕,再傳檄天下,令各地大軍勤王平叛。”
被黃伴伴一說,胡亥這才反應了過來,想了想說道:“李斯身爲帝國丞相,對大秦的情況可謂瞭如指掌,他既然敢仗着自己宗師境修爲,親自帶着大軍謀反,必定是有備而來,要平叛可沒那麼容易。”
“去派人將朕的老師趙高請來,能對付宗師的只有宗師,唯有他出手,纔有一線希望擋住李斯。”
“至於大軍,讓幾位大統領召集手下將士,駐守宮門,儘量拖延吧。”
從最開始的驚慌中緩過來後,胡亥理智分析,想出了應對之策。
黃伴伴臉上的驚慌之色稍微減少了一些,衝着胡亥躬身一禮道:“陛下英明,臣這就去辦。”
說完立刻轉身,打算去找趙高。
然而黃伴伴剛走出大殿,正好撞上踏步而來的趙高,面露喜色道:“廷尉大人來的正好,陛下剛剛還提及您呢。”
趙高微微點頭示意,大步踏入殿中,躬身行禮道:“臣趙高拜見陛下。”
胡亥看到趙高,臉上浮現激動之色,跑過去扶起他說道:“老師來了,朕就放心了。李斯反了,還請老師助朕平定叛亂。”
趙高順着胡亥的摻扶,站直身體,臉上卻露出苦笑道:“陛下高看老臣了,老臣剛剛得到消息,李斯此次造反,預謀已久,除了城外五十萬大軍外,城內禁衛軍倒戈者過半,文武百官支持者十之八九,甚至連宗正府的嬴氏王族都打算袖手旁觀。”
“老臣空有一身宗師境修爲,卻無力迴天啊!”
胡亥聞言臉上的神采全部褪去,只覺渾身冰冷,放開趙高手臂,打了踉蹌,連退幾步,不敢置信道:“朕就這般不得人心嗎?”
趙高連忙安慰道:“非是陛下不得人心,而是李斯太過奸詐,早在先皇時期,就心懷不軌,暗中積蓄實力。眼下趁着陛下剛繼承大位,起兵作亂,卻是卡在了一個謀反的好時候。”
胡亥這會只覺心亂如麻,再次上前抓住趙高手臂,略帶一絲哀求問道:“老師,你教教朕,朕該怎麼做,才能保住父皇給朕留下的江山?”
趙高搖頭嘆息道:“李斯勢大,唯有避之鋒芒才行啊。”
胡亥臉色微微一滯,問道:“何爲避之鋒芒?”
趙高目光中透露出一種平靜:“請陛下放棄長安城,由微臣護着陛下離開,到了安全之地後,再聯繫忠君愛國之人,積蓄實力,一舉平定李斯。”
放棄長安城?胡亥想都沒想就回絕道:“不可能,父皇將大秦江山教到朕手裡,結果朕連長安都保不住,他日朕在九泉之下,如何面見父皇?”
趙高微微一愣,轉而苦口婆心勸道:“陛下當以大局爲重,如果陛下堅持不走,只會有兩種結果,一是爲李斯所害,一是爲李斯所擒。”
“不管是哪種結果,陛下都將徹底失去轉敗爲勝的機會,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請陛下三思。”
胡亥一臉堅決,沉默不語。
趙高朝着站在一旁的黃伴伴使了個眼色,黃伴伴立刻會意,走到胡亥身邊,撲通一下跪了下去:“請陛下以宗廟爲重,保全自身。”
“先皇的血脈只剩陛下一人了,如陛下再出了什麼意外,以致香火斷絕,陛下如何向先皇交代?相比江山而言,先皇更在意的是陛下啊。”
“再說陛下只是暫時放棄長安城,他日未必不能再奪回來,請陛下三思。”
胡亥的臉色已然沒有再開始那般堅定了,開始猶豫不決。
此時,幾名渾身傷痕累累的宮衛,急匆匆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陛下,宮中出了內奸,宮門被叛軍攻破,馬上就要殺過來了,陛下快走。”
趙高聞言臉色一變,顧不得還在猶豫的胡亥,直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將其一身真氣壓制,帶着他沖天而起。
“陛下,得罪了,老臣深受先皇之恩,絕對不會坐視陛下死在叛軍手裡的。”
黃伴伴見胡亥被趙高帶走,連忙轉身跟了上去,在他看來,無論胡亥去哪,自己都要跟在他身邊,照顧他。
突遭變故的胡亥,忍不住掙扎了幾下,掙扎無果後,怒叫道:“老師放開朕,朕要殺了那羣吃裡扒外的傢伙,朕上位以來,何曾虧待他們,他們一個個的背叛朕,真是該死啊。”
趙高聞言默然不語,只顧帶着胡亥逃命。
掙扎了良久,胡亥自知趙高不會放開自己,遂停息了下來,冷靜問道:“老師究竟要帶朕去何處?”
趙高指了個方向道:“上林苑。”
又怕胡亥不理解,趙高主動開口解釋道:“上林苑地勢複雜,躲藏其中不易被找到,且上林苑中資源豐富,足夠供應陛下修煉。”
“最主要的是,上林苑離長安城近,方便陛下打探長安城內消息,聯繫忠臣義士,只待時機成熟,陛下便能再次奪回長安。”
胡亥長吸了口氣,無比垂喪道:“全憑老師安排。”
……
秦二世二年,丞相李斯反,跟隨者衆,李斯先後破長安,佔咸陽宮,二世不敵,在趙高護佑下,隻身逃離。
——大秦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