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遠見藍楚受傷不輕,一時只能以靈力替他暫且封住左側經脈,低聲說道:“將軍不可逞強,此人咒法精湛,靈力深厚,還是由無妄助將軍一臂之力吧!”
藍楚向來自負,哪裡願意輕易認輸,更何況對方不過是個沒品級的散仙罷了,他憑藉至陽幽冥火縱橫魔界數萬年,只屈於魔尊寒雲之下,怎能怕了一個小散仙的毒咒?
“咳咳……不勞神甲費心,此人不過爾爾,藍楚自有主張!”藍楚語間已顯出真身,巨大的雙翅一扇捲起漫天風塵。
谷槐知藍楚受制,卻不敢輕敵,口中唸唸有詞,一道黑色符咒隨着黑木劍氣祭出,劍氣凌厲直逼藍楚,所經之處道道黑影閃現,漫天的劍光直直披向他的左翅,想來青鸞若是傷了雙翅定難再有作爲。
適才分明已經刺中,雲霧中卻尋不到藍楚的蹤跡。谷槐心中正在思索,不想身後一道藍光閃過,只覺胸口如被撕裂般疼痛難忍,低頭看去,兩隻如劍般閃着寒光的利爪竟從他後背穿過胸口,耳邊傳來藍楚低沉邪魅的笑聲:“哈……哈哈……如何?我的劍也不比你的慢吧?”
就在藍楚狂笑的那一瞬,谷槐猶如游龍般掠過他的身側,寬袖翻飛中數道青竹刺飛向他的雙翅,他的笑聲戛然而止,一聲悶哼重重倒下。
“藍將軍劍法果真出神入化,只是……咳咳……只是谷槐這青竹刺可否略與將軍劍法一比?咳咳……”話未說完,谷槐已覺胸口刺痛,一口心血吐出,人已半跪於地。
清遠此刻周身泛着銀光立在半空,並不去看谷槐,本想着速速解決了這些礙事之徒,可藍楚這樣戀戰,如今又被重傷,自己若是救他,便要耗費許多靈力,如此必定耽誤主人練功,可若不救,自己卻不知從人間如何去往北冥,看來還得救他。
想着便飛到藍楚身旁,助他將青竹刺一一逼出體外,他之前所中毒咒尚未解除,這左翅怕是不保了,青鸞鳥雙翅便是生命,如今失了一翅,也不知對主人還有何用?
谷槐心中納悶,那白衫老者一直跟在藍楚左右,此刻竟在爲他療傷,那老者渾身散着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煞氣,卻又分明是仙,實在怪哉。自己如今元氣大傷,若待藍楚恢復,我定不敵,適才如果不是趁他輕敵不備,自己哪裡會是他的對手。
念及此處,急忙調息止血,又從懷中取出一顆紅色丹藥吞了下去,只覺丹田一熱,渾身真氣沸騰,施了隱身咒便往山下飛去。
夕顏山北麓,林間萬物皆已化爲灰燼,一片肅然。
龍鈞領着四千赤甲軍緩緩前行。
本已灰暗的天空此間竟又黑了幾分,一陣狂風過後,空氣中迷茫着濃濃的妖氣。龍鈞將手中的盤龍金槍緊緊握住,側身對一名士兵沉聲說道:“傳令下去,妖魔已至,所有將士原地保持伏魔陣勢,準備禦敵。”
四千赤甲軍嚴陣以待,紛紛以內息將符咒施與伏魔槍上。
陣中卻忽然傳來一聲慘叫,接着便有成百將士隨聲而倒,陣眼中居然衝出數只九頭鳥妖,那些將士手中的伏魔槍尚未刺出,便已成鳥妖腹中餐。
龍鈞手中的盤龍金槍掃出一記旋風,那些鳥妖之頭均被刺落槍下。
龍鈞尚未來得及喘息,便被空中忽然而來的一陣惡臭氣息震得頭腦暈,氣息漸亂,手中金槍也有些搖晃,勉強定住心神看去,竟是一羣獸人身的妖獸此間正張牙舞爪自黑霧中衝出。
片刻,守陣軍士已死傷大半,眼看伏魔陣破,龍鈞一聲大吼,凝神祭出腰間的紅色長劍,一道刺眼的紅光懸於陣中,但凡靠近陣眼的妖獸均被劍氣吸了進去,其他妖獸一見,便不敢妄自上前,只是圍着龍鈞“咿呀”亂叫。
一名身着火紅長袍的男子從黑霧中走出,聲音尖細勝過女子:“哼!不自量力的凡人!死到臨頭還要掙扎,真是可悲!小的們餓了數百年,如今美食當前,可還要再等嗎?咦哈哈哈……”
那些妖獸如同得了聖諭般衝向那些將士的屍身,頃刻間,白骨成山,無限淒涼。
龍鈞只覺耳內如同被萬劍同刺般疼痛難忍,眼角、鼻間、口中忽覺一絲溼涼之意,拂手一抹,滿手鮮血。體內真氣大亂,拼着最後一口真氣將陣眼中的長劍祭出,狠狠的刺向那紅袍男子,男子一聲刺耳叫聲過後只剩一股紅煙飄散開去。
龍鈞手中長劍重重落入塵土,身子倚劍而立,絲微亂,嘴角帶着微笑,喃喃低語:“將軍,龍鈞先走一步了……”
盤龍金槍已然“叮噹”落地。
夕顏山西麓山腳。
卜南弘與那些受傷軍士早已被一羣千年蛇妖分食乾淨,如今只餘遍地白骨。
夕顏山主峰半腰。
戰星自十歲便隨父親征戰,至今已有十四年,從未敗過。今日卻不止敗了,且是慘敗。
手下兩萬赤甲軍皆葬送在這西南之地,四個結義兄弟如今無一存活。
戰星亂散落肩頭,雙眼微紅,滿身烏黑血跡,已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妖魔的,亦或是那些已成白骨的將士們的。
手中的濁陰血溶龍紋棍此刻散着幽暗的紅光,似在爲這些逝去的將士哭泣,亦在爲它分明重傷卻依舊戰鬥的主人嘆息。
腳下是堆成小山的妖魔屍,巴蛇、狐妖、魑魅等一衆修行了數千年的妖魔今日皆喪命於這人間的伏魔將軍戰星之手。
想來若是那天界的神仙們知曉,不知會做何感想,他們如今依舊在天界商議除魔大計,不想人間早已淪爲煉獄,無數凡人被妖魔吞噬,西南數百里萬物盡化爲灰燼。
只是妖魔何止數萬,他一己之力如何能敵,如今早已力竭,試了數次,依舊提不出一口真氣,手中緊握着濁陰血溶龍紋棍,直直朝後倒去,卻被御風而來的谷槐一手扶住,一股靈力渡進他體內,須臾後方醒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