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三頭妖熊看在眼裡顯然有點迷茫,但很快又反應了過來,不過另兩外頭還是不同意這個方法,咆哮着表示胳膊和腿的肉太少,根本不夠塞牙縫的。
這下第一頭妖熊終於是忍受不住了,只見它張開雙臂使勁朝自己的胸脯錘了幾拳,接着仰天怒吼一聲,以此發泄自己的不滿——這是我發現的食物,憑什麼跟你們分享,就算我好心答應施捨你們一點,你們還如此不滿足呢!真是氣煞我也!
其餘兩頭妖熊一聽,頓時也是怒火中燒,緊接着也是雙臂揮舞咆哮起來,那模樣明顯是向第一頭妖熊示威,一表自己的憤怒。
法心看在眼裡,頓時心中一樂,接着兩步走到第一頭妖熊的身前,雙手比劃着說——我是你先發現的,應該是你自個的食物,既然它們不同意這個分法,那就不要和它們分了。
妖熊眼珠一轉,紅芒一閃而過,接着一把抓起法心的腰桿轉身便跑,法心一時也是沒有料到他會做出如此動作,冷不防被它這麼一抓,頓時差點岔過氣去,下一刻只覺得耳邊生風,腰間一股巨力直壓得他喘不過起來。
而另外兩頭妖熊只是愣了一瞬,便同時咆哮一聲追了上去。
方向東北,一前、兩後——一場山林爭奪戰就此展開……
法心一邊竭力忍受着非人的顛簸,一邊細細感受妖熊握着自己的力量,想要以此來判斷它的真實實力,雖然此刻他暫時性命無憂,但這場爭奪的結局,無論是哪一方放棄對他而言都不會有好的結果。
而隨着三頭妖熊的奔跑,那東北方向一里外凌駕於巨樹上的房屋內,剛剛躺下的男人猛然坐了起來:“它們朝這邊過來了。”
“它們?都包括什麼呢?有我們白天見的青年麼?”
“讓我聽一聽,”男人說完趴下將耳朵附在透屋而進的樹幹上,仔細聽了一會後道:“沒有,如果沒出意外的話,只有三頭妖熊在相互追逐。”
“那他是跑了還是,死了呢?”女子的聲音有些顫抖。
男人想了一下道:“這也只能靠猜了……爲什麼妖熊會互相追逐而且憤怒咆哮呢?很有可能是青年的原因,如果他逃掉了,那憤怒咆哮還可以解釋,但它們爲什麼相互追逐呢?……雖然不能確定,但我總是有這樣的感覺——他應該還沒有死,應該是被其中一頭給抓住了,而其餘的兩頭在和那一頭爭搶青年這頓美餐。”
“被抓住了麼,那結果不都一樣麼。”女子的聲音有些失落。
而當女子這句話說完,漆黑的屋內莫名地陷入一股沉悶幽靜的氛圍,而隨着這氣氛的越發濃烈,那止不住的咆哮聲也越來越近了,伴隨而來的,還有一陣陣微小的顫動。
“如果事實真如爹爹說的那樣,我們能不能救他一命呢?”女子清脆的嗓音猛然
響起,繼而打破了紛亂和幽靜的隔膜。
男人聽罷,卻並沒有回答女兒的問題,只是仰起頭看向天窗,看向那透過雜亂的樹杈而變得暗淡的月光,接着,他陷入了沉思。
女子聽不見回答,等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爹爹?如果那個人沒有死而是被抓住了,那我們是不是救他一下呢?”
“不救。”男人果斷地說出兩個字,而頭卻並沒有放下。
“爲什麼?”女子聲音急促起來:“再怎麼說他也是一條人命啊。”
“你說的對姍姍,他是一條人命,是一條人命……但是你忘了麼,你忘了你孃的教訓了麼?”男人情緒突然激動起來:“當年你娘不也是因爲在乎一條人命而出手相救麼,可結果呢,結果她卻被……。”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女子急聲打斷男人的話,聲音中帶着哭腔和些許怒意:“我娘她是爲了救人,她是爲了救那個人才……但這難道就代表我娘做錯了麼?她好心救人難道有錯麼?如果要說錯,那錯全都在被救的那個人身上,並且他的這個錯誤會使自己一輩子陷入愧疚之中……。”
“你真的這樣認爲麼?”男人激動地打斷她的話語:“你真的認爲那種人會因爲自己的錯誤而陷入無邊的愧疚當中麼?我告訴你姍姍,答案是肯定的——他不會!甚至他都不會覺得自己的做法是錯的!你不要懷疑,事實就是這樣,世界發展到現在,幾乎大多數人的良心都已經變得和那個人一模一樣了,你想一想,生活在那種世界裡的人,從小就受到無止境的錯誤薰陶的人,他還會有良知麼?他還會認爲自己的做法是錯誤的麼?不僅不會,甚至他們會將其當成向同伴炫耀的資本!”
“不,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女子的聲音顫抖着,她的身體彷彿也在顫抖着:“爹爹你變了,以前你不是這個樣子的啊,你怎麼變得這麼……無情了呢?”女子艱難的吐出最後兩個字眼,接着便如用盡了渾身力氣一般無力地喘息起來。
而隨着這兩個字眼的落下,男人只覺得腦袋轟的響了一聲——無情,我真的是無情麼……
法心被妖熊抱着在漆黑一片的山林中奔馳,身後不遠處是另外兩頭完全被激怒的妖熊,耳邊陣陣秋風呼嘯夾雜着妖熊的咆哮,眼前還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那些旁逸斜出的樹枝,免得被擦到柔弱的眼睛。
而除了這些,法心還得分出另外的精神去感受腰間那股力量,揣摩正面對上一頭妖熊是否有勝利的把握,也只有這樣,他才能在這個詭異的地方感受到那唯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而這樣的追逐戰已經持續將近一分鐘了,三米多高的笨重妖熊奔跑在漆黑山林中時速度竟然絲毫不減,雖然會被那些較爲粗壯的樹枝不時阻攔上個零點幾秒,但它們絲毫就不在乎,只用粗糙厚重的大掌隨意一揮,那些看似粗壯的樹枝便會應聲而斷。
法心卻是將這一切收入眼中,腦中思緒
飛轉間將環抱着自己腰桿的熊爪力量和它拍飛樹枝的速度結合在一起,再加上他奔跑跨越時落地那一瞬爆發出的能量,終於是大致得出了這一頭妖熊的戰鬥力——無論是力量還是肉體都要比自己高一大截,耐力也很強,不過靈活度要差上許多,反應力也相對較弱。繼而他得出正面對戰這頭妖熊的勝算——零,但是如果考慮其他因素的話,比如利用外界的環境或者武器優勢,應該還是可以一搏的。
可現實是,自己現在被他抓在手中,身後還有另外兩頭實力並不比他弱的妖熊,全都虎視眈眈地想要將自己霸佔到口中,如果自己此刻用計逃脫,那結果必定會使好不容易分裂的它們重新和起夥來將自己送入地獄,如此一來,還不如暫時呆在它的懷抱裡呢。
但是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終有一刻它們三個會停下來,終有一刻它們會分出勝負或者達成共識,如果一廂情願地依賴它們愚笨的大腦,那一定會是一個悲慘的結局。
腦中思緒紛飛,法心一時卻也想不出什麼上好的辦法,可便在這時,無意間的一個劇烈顛簸使他的視線飄上了頭頂,於是,一座七米見方的漆黑房屋的輪廓出現在他的眼中,同時映入眼簾的,還有那刻鶴立雞羣枝繁葉茂的參天巨樹!
是一棵百年常青樹,是一座坐落於樹杈上的房屋!
穆家父女!
腦中瞬間蹦出四個大字來,下一刻,法心強烈的求生慾望致使他脫口喊了一聲:“穆大叔——救命!”
可剛一喊完,法心頓時便後悔了。
難道自己深陷危境之後還要拉上別人麼?這可是三頭赤眼妖獸啊,他們凡人又怎麼可能有對付的辦法呢?
在法心眼裡,穆家父女倆也就是最普通不過的山野村民,心性淳樸而厚實,隱居在這個偏僻沒有人煙的地方……誒?不對!他們兩個凡人爲什麼會選擇這個危險的地方呢?還有,白天的時候穆大叔好像說過——那你今天可是出不去了;而那女子也是說過——在這山林裡面,晚上可是有危險呢……
這樣一來,那他們就是知道這裡的狀況了,而知道這裡的狀況還依舊住在這裡,雖然將房屋蓋在了參天巨樹上面,可終究不可能一直生活在上面啊,白天他們不就是出去了麼,而既然出去了那肯定就會有防範亦或是有十足把握對付的了這些妖獸,那麼——他們應該就能救我一命了!
一系列想法瞬間充塞了腦海,而便在這個短暫的時刻,那溶於漆黑中的房屋內也是發生着激烈而奇怪的爭吵。
爭吵的來源很簡單,那就是此時此刻發生在眼前的一切,全都讓姓穆的男人說中了。
於是,剛剛安靜下來的穆姍姍便重新對她的父親提出了那個已經被他果斷拒接的問題——如果真如你說的那樣,我們是不是要救他一命呢?
不過問題還是這個問題,可說話的語氣和情緒卻從疑問猶豫轉變成了——肯定和決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