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叛親離!
這四個字雖然唐尚早就體會到,但他卻從沒如今日這般絕望過。
唐尚原本以爲,只要他血洗鎬京,殺盡所有反對者,大亂之後,他定然可以大治,打造一個全新而強大的花國。
但這一切,伴隨着尚方硯臺被葉秋收回,唐尚多年的精心策劃,付之東流!
“怎麼會這樣?”
“難道我錯了?爲何先祖不認可我?”
‘“如今乃是亂世,我以兵鋒來治理家族,我也想恢復先祖的榮光,可先祖要將那尚方硯臺,交給一個外姓人?”
“我不服,不甘心,我不服啊!”
唐尚彷彿蒼老了幾歲,他痛苦的抱着頭,蹲在地上,嚎啕痛哭。
唐尚能成爲家主,和當年唐閣老一樣,也是歷經了血雨腥風。
整個過程極爲黑暗,但無論怎麼說,唐尚還是殺出了重圍,成爲了鎬京的巔峰大人物。
但唐尚無所不用其極,說倒地,他也是想重整唐家,重現先祖唐光的輝煌。
但他失敗了!
失敗,唐尚可以接受,人生大不了重頭到來,唐尚還在盛年,修爲也不俗,他有的是大把機會東山再起。
真正讓唐尚心灰意冷的,乃是他被先祖拋棄,不被尚方硯臺認可。
哀莫大於心死!
唐尚的頭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變白,整個人顯得頹廢不已。
但卻沒有人同情他!
道不同,不相爲謀!
唐尚在選擇作死,踐踏家規的那一刻起,他就註定和唐家絕大多數人爲敵!
對於敵人,何須憐憫?
然而在慢慢人海之中,葉秋卻輕輕走向前,一路走到了唐尚面前。
“保護家主!”
兩個依舊忠於唐尚的大將,立刻拔刀相向,緊張的望向葉秋。
“如果葉尊主願意,你們將會被瞬殺,他也是如此,都讓開!”
唐尚擺擺手,頹然而道。
唐尚非常清楚,徹底掌握了尚方硯臺的葉秋,那將是何等的可怕。
哪怕葉秋沒任何修爲,光憑藉尚方硯臺之力,葉秋就能在鎬京城內——無敵!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唐尚不想抵擋,也沒了抵擋的心思。
他的萬丈雄心,徹底飛灰湮滅!
不復存在!
“葉尊主,我今日之變,幾乎毀滅唐家,我有愧列祖列宗。”
“我不求死後下葬祖墳,只求將我化爲虛無,將我的骨灰掃在花溪之中,於願足矣!”
唐尚低着頭,語氣中並沒畏懼,也沒太多的悔恨,聲音異常的平靜。
“唐尚,你今日之罪過,挫骨揚灰都不爲過,你真是想太多!”
“唐尚老賊,死!”
“殺了他,爲我唐氏重振家規!”
唐家衆人激動,一個個義憤填膺,他們差點因唐尚而死,如今自然要報仇雪恥。
“唐尚雖有大錯,卻也是爲唐家,他並無私心,我唐家從今日起重建,舉賢爲才,而不是看血脈尊貴。”
葉秋的威嚴聲音,響徹蒼穹:“從今日起,我唐氏崛起,唐尚囚於光明殿藏書閣,將畢生所學整理爲書,也算爲我唐氏後人做貢獻,將功贖罪!”
聲音落下,衆人騷動。
“尊主您本是一片好心,這唐尚的確學究天人,他若真能寫下畢生所學,那絕對是我唐氏之福。”
三長老苦笑說道:“就怕養虎爲患,若干年後,唐氏又出現第二個青衣侯!”
這話一出,就連光明殿的衆長老,也不禁點頭。
今日之亂幾乎毀滅唐家,但卻非突然爆發,而是唐家積壓多年矛盾的整體爆發。
而一切罪惡的源頭,就是源於當年唐閣老,沒有徹底滅殺青衣侯!
“若真有那一天,我葉紫陽能滅他一次,就能滅他第二個次,”
葉秋微微一笑,眼中滿是淡然:“唐尚,你願意將功贖罪嗎?”
“你大可以放心,我不會廢掉你修爲,也不會囚禁你,但我不允許你離開鎬京。”
“一旦你走出鎬京半步,這尚方硯臺,就會立刻將你轟殺,如何?”
這……
唐尚沉默,一言不發。
他顯然沒想到,他身爲一個失敗者,葉秋居然還如此厚待他。
這壓根不叫囚禁,因爲唐尚這一生,幾乎都沒離開過鎬京城。
他早就習慣了這裡的一草一木,你讓唐尚去其他地方,他還真不一定願意。
不廢掉修爲,反而潛心在藏書閣寫書,這樣的話,唐尚可以肯定,恐怕幾十年後,他的實力不會遜色青衣侯。
“葉尊主,我無法確保自己多年後,是否會有不臣之心,你可要想清楚。”
唐尚擡起頭來,目帶凌厲:“三長老所言無不道理,我若是你,我肯定殺了敵人,斬草除根!”
“幾十年後,我也會繼續成長,你如今都不是我對手,那你老了以後,會是我的對手?”葉秋笑了,眼中滿是不以爲然。
這……
唐尚再次沉默,他這纔想起,葉秋如今才二十歲,而他都快五十歲的人了。
二十年後,葉秋正值盛年,以他天賜鎮國的天賦,他需要忌憚唐尚?
“好,那我願賭服輸,餘生就留在這鎬京城,專心寫主著作,爲我唐氏子弟的培養盡綿薄之力。”
猛吸了一口冷氣,唐尚點點頭,整個人似乎輕鬆了很多,他彷彿找到了後半生的人生追求。
至此,一場覆蓋鎬京的大戰,徹底落下了序幕。
至於唐閣老?
無人關心!
唐閣老雖強,但他一個人之力,根本無法左右如今鎬京的格局。
“先生,唐閣老跑了,當您收回尚方硯臺之時,他用特殊的秘法,瞬間離開了這號京城。”
蘇雪擁有神力,雖很稀薄,卻能感應一些東西,她壓低聲音說道。
“師父,我這就去追唐閣老,如今唐家陷落,尚方硯臺已在您手中,我有十成把握弄死唐閣老,提他人頭來見!”
李罡戰意盎然,他何等驕傲之人,今天卻被唐閣老壓了一頭,如今正要雪恥!
“不用如此,唐閣老雖走,卻留下了隱患,若不解除的話,鎬京今日大劫難逃。”
葉秋微微搖頭,以異常寧靜的語氣,說出了這句全場譁然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