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誠揹着小白,走了很久,在一片空地上發現了他的眼鏡蛇。
這片區域的地面被破壞,草叢被砸出了很多小坑,在其中一座坑裡,眼鏡蛇渾身傷痕,鮮血斑斑,已經沒了氣息。
葉誠凝視着這坑裡的眼鏡蛇,一陣出神。
“爲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的結局?”小白不忍直視,將頭埋在葉誠堅實的背部,瑟瑟發抖。
生離死別,葉誠見得太多了,雖說麻木,但是在自己的眼前發生,心裡還是不是滋味,畢竟眼鏡蛇是爲了救自己,才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葉誠轉身,向劇組帳篷那裡飛快跑去。
葉誠知道,時間緊迫,現在來不及緬懷,他希望能在有限的時間裡,儘快阻止那隻蝙蝠。
下山的途中,葉誠始終在沉默,小白摟着他的脖子,將嘴靠葉誠的耳朵近了些,問道:“葉…葉大哥,你真的什麼都忘了嗎?”
“嗯。”葉誠實話實說,然後將小白往上擡了擡。
小白也開始沉默,她總覺得,葉誠一定可以記起來的。
很快,葉誠他們來到劇組駐紮的地方,這裡一片寂靜。葉誠從很遠的地方就感受到了這一片區域的詭異。
豔陽當空照,深感寂寥的清風拂過這片土地,帶起了許多樹葉,隨風而揚。
在這個生機勃勃的春夏交接之際,這片區域裡沒有鳥叫,沒有蟬鳴,更沒有人類的歡聲笑語。
葉誠見到此狀,深深感覺到一種不安。
葉誠來到帳篷邊緣,將小白放下,隨後大聲喊道:“阿福!生而爲妖,此生不易,不要因爲歹念丟了性命。”
開門聲響起,只見阿福從簡易房中慢慢走了出來。
阿福的身形佝僂着,原本就不高的身子,此時看起來更加的渺小,他的雙眼無神,尖尖的耳朵也有一隻被咬掉了。
阿福的身上鮮血淋漓,到處都是咬傷,因爲眼鏡蛇的毒液強大,阿福的傷口一直血流不止,要不是他的道行較深,他早就死掉了。
“靈兒姐活不成,我也不打算活,這些人都別打算着活下去。”阿福緩慢的坐了下來,然後語氣虛弱的說道。
小白慢慢的走向阿福,葉誠也不打算和阿福廢話,他尋找每一個帳篷,發現裡面都沒有人,然後又來到簡易房中,發現一樣沒有人在。
“他們都在哪裡,告訴我,如果你把他們都殺了,罪孽深重,不要給自己增加因果報應。”葉誠勸阻到。
阿福仍舊不敢直視葉誠的眼睛。
小白已經來到了阿福的身前,慢慢的跪了下去,一隻手伸出,檢查了一下阿福耳朵上的傷口,緩緩的說道:“阿福,我們回家好不好?”
阿福的身形微微一怔,甚至都有一些顫抖,他的眼眶中不斷地凝聚淚水,最終流淌下來。
小白將手向下移,放到了阿福的臉頰上,輕輕爲他擦去眼淚。
阿福的臉不像是人類的臉一樣,他的臉很粗糙,而且還特別黝黑,就像是老樹皮一樣,淚水填滿它皺紋中的溝壑。
“我們,我們哪裡還有家…人類已經把我們的家盡數毀去。”阿福的聲音中,滿是無盡的無奈和淒涼。
小白再一次哭了出來,她很想給阿福鼓勵打氣,然後她趕緊擦掉剛剛流出來的淚水。
“你還記得嗎?靈兒姐曾經和我們說過,有我們的地方纔叫做家。”小白強撐着自己儘量讓自己笑出來。
阿福搖了搖頭,說:“太晚了…”
“不晚!”小白急聲說道。
阿福看向一棵樹的下方,那裡有一堆垃圾,散發着惡臭。
阿福在這裡已經用術法將所有的生靈驅逐出去,他不希望有其他的無辜傷亡,否則這棵樹下,已經飛滿了蒼蠅。
阿福輕咳一聲,一大口鮮血噴出,鮮血發黑,甚至有些異味。
“你!你怎麼了阿福?”小白關切道,她看到阿福的傷口變成青色,每一塊帶傷口的皮膚開始發硬。
葉誠走近了些,雙眼微微眯起,說:“儘管你殺了我的蛇,但是你也和它經過一番惡戰,而且說到底,眼鏡蛇天生剋制你,種族的力量,還是造成了瀕死的結局。”
“你救救他吧,葉寒大哥!”小白哭訴道。
葉誠的心有些疼,他說道:“他其實已經死了,只不過拖着最後一口氣,也許是在等着什麼。”
小白嚎啕大哭,白色衣衫已經沾滿灰塵,和着眼淚成了泥土。
“葉寒大哥,你救救他吧,不要讓他死,我只剩下他一個親人了…”小白哭的撕心裂肺,聲音傳到了葉誠的心裡,讓他的心開始撕裂般疼痛。
“他…我真的救不了。”葉誠無奈的說道,他是妖,到了這個地步,無力迴天。
“我…我還是下不去手…”阿福的聲音有些模糊,口中時不時地吐出血液。
“什麼?”
阿福緩緩地擡起了頭,第一次對視上葉誠的視線。
那是一雙沒有活力,死氣沉沉的眼睛。卻在看着葉誠的時候綻放出了一瞬間的光芒。
“你曾經說過,你會回來找我們,但是我們再也等不到了,靈兒姐等的更辛苦,卻第一個死了。”
葉誠的心裡非常痛苦,他雖然不知道以前發生了什麼事,沒有了一切的回憶,但是他的心卻撕裂般的疼痛。
“我…我不記得…”
葉誠知道人類的歷史發展,他經歷了一切,可是偏偏卻忘了他記憶當中感情最深的那部分。
“當我第一次見到靈兒姐的轉世。我真的很高興,可是她卻和你一樣什麼都忘記了。我曾經幻想着,吸取靈兒姐的生命,讓她儘快的老去死去。然後再一次投胎轉世,也許這樣,我就可以再見到擁有以前記憶的靈兒姐,可是她的靈魂,也不再是以前的靈兒姐,我最終還是下不了手,我捨不得靈兒姐,,我不想,不想再一次看到她死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