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怎麼樣人生,全都是那孩子自己的選擇,我並沒有說三道四的資格。”
當衛宮切嗣老父親用平靜的語氣說出這種話的時候,他的內心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呢?沒來得及用讀心術的星刻是不知道的。
但是,就算是沒用讀心術,星刻也是可以確信的——此乃謊言。
“去你的鬼話,說這種話你也不擔心將來後悔?!~”星刻早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就對這種鬼話不屑一顧了:
“而且,先不論你有沒有資格,我問的問題是【你想】——你想說什麼、你想做什麼、你想得到什麼、你想成爲什麼——這一切都是與【資格】無關的話題。”
“無所謂我想什麼,那孩子人生是那孩子自己,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最後做出決定的還是那孩子自己,我想得到什麼、我想成爲什麼那就更加只是我自己的問題了,爲什麼要和那孩子扯上關係呢?”衛宮切嗣第一次說出了一段相當長的反駁。
“並非如此啊,切嗣。”星刻繼續否定:“你難道還不明白嗎?無論是你想說什麼、你想做什麼,在這之後都是要對成長之中的伊莉雅產生深遠的影響的。你想不想得到伊莉雅尊敬和愛戴,你想成爲一個怎麼樣的父親,這一切全都是與這之後的十四年,伊莉雅會經歷一個怎麼樣童年所息息相關的。
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呀,切嗣。你是一個父親,你是一個家庭裡的一員,你的想法——非常重要。”
“我是……”
“你是?”
“……”
可能是沒有想到星刻會突然之間甩出一個這麼認真的話題吧?或者說是被突然之間降臨在自己身上的重壓所擊潰,衛宮切嗣突然之間說不出話來。
是的,這也是他和星刻無形之中所結締的契約的一部分,他在拯救世界達成自己的正義之前還要作爲一個父親在另一個世界將伊莉雅撫養成人。
“衛宮切嗣,原本的歷史上你只有七年是和自己的女兒妻子一起度過的,但是你卻沒有一刻是拋下自己理想和責任,全新全意的爲了他們而活,七年間你一直都是在爲了聖盃戰爭和獻祭自己妻子而做準備……”
型月名場景——尋找冬芽的競賽裡,從衛宮切嗣向伊莉雅告別,伊莉雅的回答中的一個【又】就可以看出端倪。
“這一次,冥冥之中的安排讓我奪走了你在聖盃戰爭之前的七年,還給你聖盃戰爭之後的十四年,幾乎是雙倍的,而且是內心之中沒有任何顧慮的十四年——你又能有什麼不滿讓你現在滿臉的愁容呢?”
星刻的話像是荊棘的鞭撻一般,讓衛宮切嗣廉恥之心瞬間變得鮮血·淋漓。
從客觀上來講,無論那個方面看都是得益者的衛宮切嗣,他本人卻一直都是一副受害者的樣子。
牽連了無數的無辜者,讓敬仰着自己的女孩、讓愛着自己的妻子犧牲自己,最後的最後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的時候,他本人確是現在的一副陰沉的樣子……
這樣的他……
“……簡直就是卑鄙小人嘛。”
“回答正確。”
星刻雙手合十,拍出一個響亮的巴掌:
“恭喜你,切嗣,終於明白了什麼是自知之明,你距離自己的中二病畢業又進了一步,以後請繼續努力。”
“真過分呢,老師你。”衛宮回過身來,直面着星刻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哈哈,這你就不懂了,衛宮同學,老師大都全是過分的生物啊,他們的責任就是把學生從童年的美夢之中叫醒,或者是從童年的噩夢之中拉出來啊。”星刻露出罕見的認真的表情。
“……老師,您說不定真的非常適合做一個老師呢。”看着星刻稍微認真的表情,衛宮切嗣鬼使神差的脫口而出這個評價。
雖然星刻早就強調了他自己年齡和外表不符,但是這衛宮切嗣一直沒有實感,星刻變得認真起來他反而不習慣。
只不過星刻認真的表情果然是曇花一現,被誇了一下,立馬變得滿臉傻笑,非常浮誇的謙虛道:
“不不不,都是老師教的好,一個老師教的好不好,大都是取決於老師的老師教的好不好啊。”
“原來是這樣嗎?您說的有道理。”
也不知道是眼鏡的緣故還是其他什麼緣故,現在的衛宮切嗣,表情看上去比剛纔要柔和許多。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微微低頭,平靜的說道:“那麼,卡文迪什老師,我的女兒也要拜託你了。”
隨後又像是看到了星刻懷裡的小寶貝,補充道:“嗯,比較大的那一個女兒。”
但是,就算再怎麼補充,也不足以讓星刻釋懷:“停停停,衛宮切嗣你在說什麼啊?很奇怪吧!
讓我們把話題回到一開始——你覺得讓你的親身閨女把她的一生浪費在我的身上,這樣真的好嗎?”
“爲什麼說是浪費呢?”衛宮切嗣擡起頭,平靜的反問道。
“因爲她就算是把她的一生給了我,我也沒有辦法把我的一生給予她。很不公平不是嗎?很浪費不是嗎?”星刻如同理所當然的一般說着好似花心渣男一般的宣言。
這種話稍微引申一下就是——就算你女兒把我當成她的唯一,我也不可能把她當成唯一的——這種簡直就是糟糕透頂的發言。
衛宮切嗣並沒有被星刻告知所有的秘密,而且衛宮切嗣所處的這個時代,一夫一妻一生守望也已經成爲主流,所以星刻認爲他應該會有一些負面的反應。
但是,事實卻是——
“那麼,老師,我的答案也依舊是和一開始一樣的——那孩子的人生要她自己去決定,我沒有資格去幹涉。”
衛宮切嗣給出了一個和一開始的答案似是而非的答案,接着補充道:
“而且,就算是去阻止也一定是徒勞的吧?那孩子一個人努力到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好惡和理想,有了貫徹自己所認爲正義的力量……如此,在她自己選擇的道路上,我並不能再爲她做一些什麼了。
但是,唯獨讓她在尋求自己幸福的道路上,少一份來自我這裡的阻力,多一份默默的祝福……我還是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