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瞅一眼冰如靚,她接起電話:「喂……嗯,可以……好,知道了……那就這樣。」

很快結束談話,掛上電話之後,對上冰如靚一臉看穿她的眼神,沒好氣的開口:「怎樣啦?」

「你跟卓朗烮還不錯嘛。」

「什麼?這、這不是、是……欸!是啦,就是他啦!怎麼樣?不行嗎?」她一開始彆扭的想要否認,但實在無從否認起,卓朗烮打電話來明明就是事實,不承認只會顯得欲蓋彌彰,最後她只好羞惱的承認。

「他身材挺好的,那方面的能力應該也不差吧?」

「嗄?」她瞪眼,雖然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很難逃得過冰如靚的法眼,但真的有這麼明顯嗎?

「你脖子上有吻痕。」

啪!她一掌用力拍上自己的脖子,臉蛋瞬間漲紅。

冰如靚好整以暇的伸出纖纖素指,「另一邊。」

啪!又一掌拍上自己另一邊脖子。

冰如靚笑得像只貓,「別忙了,兩邊都有,而且看起來舊的未褪,新的又很快補上了。」

她瞪圓了眼,一臉窘到直想找個地洞把頭埋進去的尷尬表情。

「不錯嘛,看起來很『性』福美滿啊。」冰如靚一語雙關。

「才、纔沒有……」顏熒熙心虛又氣弱的低下頭,心頭一陣懊惱煩躁,忍不住推卸責任的大叫:「啊!都是你啦!都是你害我變成一個**機器啦!」

自從那天和卓朗烮發生關係後,他們就一直持續着牀上運動的夥伴關係。

爲什麼會變成這種狀態?與其這麼問,倒不如說,會變成這樣比「太陽從東邊升起」這件事還要更加合情合理。

那一天,他們兩人**做了一整晚,直到雙雙倦極睡着,隔天醒來之後,彼此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不約而同都是——

「那,下次……」

話一點就明,他們都想再度與對方共赴巫山雲雨,就這樣定下了規則。

他們對彼此的身體有着太過強烈的渴求,一旦情慾開關被打開,兩人便再也無所顧忌,就像是要填滿之前三年的空白似的,他們只想投身在彼此所引燃的情火烈焰之中,不願自拔。

他們兩個都是工作狂類型的大忙人,照理說有辦法湊到一起的時間應該不多,但結果再一次驗證他們之間的緣分實在太強大了,當兩人確認彼此的工作行程表後,竟然發現他們每個星期至少可以見面一至兩次,這對他們來說,簡直像每次買彩券都會刮中獎金一樣不可思議。

「那樣不是很好?你就好好享受吧。」冰如靚倒是相當樂觀其成。

「什麼?你——」她氣惱得不知道該怎麼回話,「真是,你根本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不然呢?你還有什麼好不滿的?」冰如靚多看了她一眼,對於她臉上的困擾多有玩味。

她看着冰如靚,表情混合着無奈與困惑,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句:「我可以很正常的跟你聊天。」

冰如靚微挑眉。

顏熒熙繼續道:「我也可以很正常的跟小米、阿凱、洛洛,以及任何人聊天。」

「但你沒辦法跟卓朗烮很正常的聊天?」

她臉一垮,哀嘆道:「爲什麼啊?爲什麼我沒辦法很正常的跟他聊天?」

這就是讓她越來越感到困擾與煩躁的事情——和卓朗烮每次見面的目的,除了**,就還是**。

一開始是因爲彼此都太索求對方,一見面就無法剋制的投身進對方的體溫與擁吻當中,每每纏綿至消耗掉最後一絲精力。

只是除了第一次之外,每次結束歡愛後,他們不曾再同牀共枕過,就算再累,她也會爬下牀離去,卓朗烮也不曾挽留過她,而且除了確認下次見面的時間外,他們幾乎沒交談過其他話題。

回想以往,他們除了吵架,就還是吵架,根本不曾正常的講過話、聊過天,她也從來沒想過他們的關係會有改變的一天,然而現在他們之間的情況可說是有了五百四十度的大轉變——轉了一圈又再多轉半圈那麼大的轉變——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和他正常的談話。

要聊什麼?天氣,股市匯率,球賽運動,還是最新電影情節?無論聊什麼都不對,或者該說,無論聊什麼她都開不了口。

事實上,就因爲不知道可以跟他說什麼話,而且爲了避免一說話就有可能吵起架,她只好一做完愛就趕緊離開。

爲什麼會這樣?難道除了吵架,除了**,他們就無法再有其他相處方式了嗎?

對於這樣的狀況,她越來越感到焦躁與煩悶,卻像頭困獸那樣,不知道該如何才能突破現在的狀況。

「你就好好和他當炮友不就好了?」冰如靚好整以暇的丟出一句。

顏熒熙停頓了好幾秒才把那個字眼消化完畢。

「炮友?!」她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瞪着冰如靚,震驚大喊:「我和他纔不是炮友!」

「不然你和他是什麼關係?不聊天,不交往,只單純**,不是炮友是什麼?」

「當然不是!我和他是、是——」她話說到這裡就說不下去了。

「是……」她驀地氣弱了下來,賭氣道:「反正不是炮友就對了!」

她從來沒想過他們之間的關係算什麼,但也從來不認爲他們之間只是單純的性伴侶關係,雖然以行爲來看好像就是這樣,但不是啊!她和他……和他根本不只是炮友那種關係啊!

至少他曾經說過他在意她,雖然只有一次,但這就證明了他們之間肯定還有**以外的情愫吧……但,是什麼呢?到底是什麼呢?而且真的有嗎?

太多問號糾結在她腦中,教她腦袋打了千千萬萬個結解不開,甚至越想越負面,不禁開始懷疑她和卓朗烮之間的關係。

「那我換個方式問,你想要和他變成什麼關係?」冰如靚又丟出問題。

顏熒熙看着她,鬱悶的眼眸寫滿困惑,「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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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和他交往嗎?」

她還是一臉糾結困惑,「我不知道。」

當然她也曾經想過,她是否會想和卓朗烮交往?但問題回到原點——他們該如何交往呢?兩人的個性和脾氣絕不可能因爲上了牀、發生過關係就變得溫和好說話,甚至有可能願意妥協或退讓,這樣的兩人交往起來恐怕也是一天到晚吵架吧,甚至吵到最後徹底撕破臉,場面只會變得更加難看,關係也變得更加惡劣,那這樣又何必開始交往?

更何況,還有一個根本性的問題——她不知道該如何談戀愛。

要她變成那種溫婉柔順的個性是絕對不可能的,要她嬌聲嬌氣的講話、溫柔的說些甜言蜜語更加不可能,甚至連撒嬌啦、拋媚眼啦,也統統不可能!就算再怎麼喜歡一個人,也不可能讓她做出那些事,直接打昏她讓她眼冒金星還比較快,更何況在工作與戀愛之間,她是一定會選擇工作的那種人,這樣的她如何和別人「正常」的交往?

冰如靚微聳肩,不意外聽到這樣的答案,道:「那你就好好想想吧。」

這件事還是得由顏熒熙自己想通才行,別人可幫不上忙,不過光是她願意去思考這些事,就足以證明卓朗烮在她心中的分量了。

丟下話,留下一臉苦惱的顏熒熙,冰如靚便走出會議室去忙自己的事了。

晚上,顏熒熙故意工作到很晚,並沒有依照約定的時間前往卓朗烮的住處——一開始他們約在飯店見面,但後來有一次,因爲他的住處離雙方所在地比較接近,交通較方便,他認爲到他的住處比較適合,於是便約在他的住處見面。

自從那次之後,他們**的地點就從飯店變成了他家。

當顏熒熙搭計程車抵達卓朗烮的住處樓下時,已經比約定的時間晚了三個多小時,下了車,冬天的冷風吹颳着她的臉頰,她心頭也如同冬天的夜色一般沉重。

對於他們之間的關係,隨着每一次越加激情放縱的歡愛,她也越來越感到無解、無奈與沉重……所以不想見他。然而卻又很想見他。如此反覆糾結的心思不斷在心裡頭拉扯,就算遲到,她終究還是來了。

拿出他住處的備份鑰匙與感應門卡,她熟門熟路的進入他的公寓大樓——兩人工作都太忙,爲了避免約定好的時間無法確實抓準,所以他一開始就給了她備份鑰匙。

他太理所當然的給她,而她太理所當然的收下,兩人根本連想都沒想過這個動作所代表的另一層含意,直到最近她才驀地想到,這樣的行爲簡直跟正在交往中的戀人沒兩樣嘛!

然而他們又不是情侶關係,這樣的行爲到底算什麼?

糾結着紊亂的心思,顏熒熙搭乘電梯直達他的公寓樓層,然後直接用鑰匙開門進到他的住處。

燈火通明的客廳中央,她一眼就看見他坐在沙發上,但聽見開門聲響,背對她的身影並沒有任何動靜,她有些奇怪的走到他面前,發現他竟然睡着了,沙發上還散落着幾份文件。

他的眉頭微微皺着,俊朗的面孔看起來有些疲憊,顯然是這陣子工作太忙,等她等到累了,所以不小心睡着了。

她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好半晌,發覺自己竟然移不開視線,畢竟可以這樣光明正大欣賞他的機會可不是每天都有,最讓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她煩躁了一整天的問題、糾結了一整天的情緒,竟然在看見他睡顏的這一瞬間,煙消雲散。

就像是過季的單品服飾已經沒有再上架的必要,她竟然覺得那些事情可以直接拋到腦後,已經完全不重要了,只是這樣注視着他,就覺得那些問題都不再是問題,那些糾結都不再是糾結,只要這樣看着他就好。

她輕輕悄悄的坐到他旁邊的沙發上,側着身,手肘靠在沙發椅背上半支着頭,就這樣一直看着他。

以前她到底是怎麼看待他的?她知道他長得不算差,甚至可說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但她對他的觀感一直是情緒重於其他,毫無理智的把他歸類到野蠻人那個框框裡,不曾以客觀的角度好好看過他,無論相貌還是內在,她早就認定他不值得她多費心思去多看一眼與瞭解。

但今天這樣看着他,忽然有種重新認識他的感覺,即使沒有交談,也沒有發生任何特別的事件,但她認識他比任何人都早,對他的事情更是知之甚詳——雖然他脾氣很差,但絕不會胡亂遷怒,他行事果斷,不拖泥帶水,不虛與委蛇,誠信且重義,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上是相當難能可貴的特質。

他的工作態度認真且親力親爲,比起一些不學無術的富二代公子哥,他無論能力才幹還是付出的努力都遠勝過許多人,而且他的個性屬於剛健質樸的類型,他並不像有些人會想要開創新局,脫離家族闖出一番屬於自己的成就,他只是很堅定的守住家族的事業,相信守成比開創更需要堅定的意志力,而這就是他的信念,他也一直以這樣的信念在努力不懈着。

以往,她對他的優點總是忽略不看、充耳不聞,而此刻,彷彿有一些新的觀感與認知在她心中悄悄滋生,靜靜發了芽。

就這樣看着他經過了多久時間她無法計量,當她終於移動身子也不是因爲看夠了,而是因爲她想要更進一步的碰觸他。

她緩緩撐起身子,更加輕悄的跨坐到他身上,沒有直接碰觸到他,只是面對他半跪到沙發上,然後輕捧住他的臉,吻上他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