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很熱鬧的大街顯得更加擁擠了,各個高中的應屆畢業生們三三兩兩地走上街頭,用獨有的方式宣泄着快樂。四眼和包子、從良、丁四則沒那麼好的運氣,聶如龍給他們放了三天假做休整,三天之後,他們就得面對聶如龍爲他們準備的特殊的加強訓練。
四眼開着老爸留下的桑塔納2000,出了洛陽老城向東行駛,走了約幾公里,到了邙山南麓,洛河的水由東向西緩緩流淌,帶來兩岸一帶翠綠。遠方山中一角隱隱露出寺院的黃牆,四眼知道,那就是聞名中外的白馬寺。
清風吹拂,好不容易從書山題海中走出的四眼心神一陣清爽,正待細細地欣賞一下曾經忽略的景色時,忽然腳下的地面一晃,四眼一個趔趄翻倒在地。而身前不遠的桑塔納轎車好象變形金剛一樣,陡然立了起來,像醉漢一般搖搖晃晃橫過幾米的距離,接着整個車體一歪,朝四眼直直地壓下來!
四眼的眼鏡此刻已經不知道掉到哪裡了,千鈞一髮之間四眼肩部一頂地,腰裡猛一使勁兒,豹子一樣從地上彈起來,躲過了那一片死亡的黑影!幸虧四眼經過了聶如龍一個學期的苦訓,不然此刻就被拍成了肉餅!饒是這樣,四眼的背後也涼颼颼地出了一身冷汗。四眼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蹲姿,一動不動地觀察着轎車,曾經熟悉的桑塔納轎車現在一動不動地趴在那裡,象一個漆黑的怪物一般。
轟!地面又是一陣劇震!四眼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被掀起,離地一丈多高之後重重地摔在了桑塔納轎車的旁邊。幸運的是這一次轎車依然沒有動,四眼用最快的速度從地上蹦起來,發瘋似的跑離轎車所在的位置。四眼額頭密密麻麻的全是豆大的汗珠,此刻老老實實蹲在一棵樹上的四眼象一個精神病患者,周圍的一切都好象存在着危險,讓他不能抑制地產生恐慌。
地震嗎?可能是吧,可是爲什麼沒有聽見任何地震預報呢?再說了,這是洛陽啊,又不在地震帶,怎麼無緣無故地地震起來了呢?四眼看了看周圍,赫然發現自己驚慌之中逃到了白馬寺的後牆外。幾乎沒有猶豫,四眼一個翻身,跳進了白馬寺裡。
就在四眼遇到奇怪的轎車襲擊事件的同時,在市內的包子卻遇到了更大的危險。當時包子和從良、丁四三人三個人在洛陽新區邊上一個不起眼的小網吧內上網,玩到一半,丁四和從良出去買菸,剩下包子一個人正玩得高興的時候,就聽外面轟隆一聲,緊接着網吧內一片漆黑。
“老闆!怎麼回事?怎麼又停電啊!快點修修,再他媽停了,老子把房蓋給你掀了!”包子的聲音萬般無奈,這垃圾網吧,一天停上三四回電,要不是這裡偏僻,還能沒事看看最新的小電影,鬼才來這裡!
包子的話音剛落,網吧的房頂轟隆一聲,一大片水泥房頂夾着風砸了下來,正好把網吧老闆拍個正着,本來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灘肉泥!媽呀——!網吧裡瞬間就炸了鍋!一幫半大小子瘋了似的四處找出口逃生,而包子則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嘴裡喃喃地不知道在說什麼,連臉上濺起的一片血水都沒擦。
轟——!**爆炸的聲音傳來!網吧裡地面一陣搖晃,本來透出的天光又被捂得嚴嚴實實,一片漆黑!
黑暗裡的二十天後。
當包子再一次重見天日的時候,強烈的陽光刺得眼睛一陣生疼。周圍人聲鼎沸,有人喊:“出來了,出來了!又出來一個!”
一個領導口氣的人喊道:“第二個了!仔細看看,還有沒有?”包子沒有聽到後面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堅持着頂過了不知多少時間,在接觸到人聲的第一個瞬間他就暈了過去。
二十天,包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居然在倒塌下的拆遷房裡堅持了二十天!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一個護士正坐在醫院的牀邊安靜地削着一隻蘋果。
“嗯?”護士眉毛一挑,“你醒了?”護士放下手裡的刀和蘋果,激動地站起身來,貼近了包子低聲說道:“堅持住,過幾天就沒事了!”說完,連忙跑出門口,大概是向醫生報喜去了。
不大一會兒,病房門被打開,美護小勞當先,身後跟着一大羣人,兩個白頭髮白眉毛白大褂的專家模樣的老頭子四隻眼睛瞪得溜圓,過來不由分說揪眼皮兒的揪眼皮兒,撬嘴巴的撬嘴巴,這一頓折騰!包字感覺自己就好像屠宰場待宰的畜生,任人玩弄。何況這還不算,一隊的醫療隊伍之後,還跟着一大隊的記者團,各式各樣的閃光燈喀嚓喀嚓一頓爆閃,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了!包子心說這怎麼回事?老子就是在網吧被砸了一下,至於麼,難道被當成標本了?要不是他現在虛弱得很,這些討厭的傢伙早被他三拳兩腳轟出去了。
包子在醫院呆了一週,每天都是那個美護士小勞在照顧着。高中生活以來,包子一直都是一個人在生活,父母每天都是飛來飛去,包子從來就沒感受過家庭的溫馨。這次在醫院裡,倒是護士小勞殷切的問候和細心的照料讓包子享受了一把仙福,他甚至懷疑自己一跤跌到了天堂裡,巴不得自己能在醫院多住上幾天,如果能這樣,即使天天被閃光燈喀嚓被那些黃土沒了腳背的老傢伙色眯眯地檢查身體也沒什麼大不了。
閒着沒事,一邊吃着小勞削好的蘋果,包子一邊回想自己前些天經歷。那天釘子和從良出去買東西,接着網吧停電自己罵了一句,然後一語成讖,老闆被拍死了……之後呢?就到了醫院了,中間是一大段的空白,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老大和四眼呢?從良和釘子有沒有出意外?這些念頭不斷在包子心裡冒出來。
一週之後,包子才模模糊糊地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只是大概,因爲告訴他這部分事件的人也有點分不清楚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本來包子以爲事情真的像小勞說的,是樓體定向爆破前疏散人羣不當導致的意外事件。只是後來當包子知道了所有人在那幾天的遭遇之後,從時間上推斷,他漸漸覺得這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怎麼那麼巧好幾個人同時遭難呢?
事情發生在包子出院的那天,當時包子還在病牀上躺着,病房門如往常一樣開了,色眯眯醫生組和喀嚓喀嚓團陸續進入,照例是一番覆雨翻雲之後,兩個爲首的老頭子很是別有意味地互相看了一眼,隨後轉身對着喀嚓喀嚓團說了一句話:“我們代表XX醫療專家組隆重宣佈,病人身體已經完全恢復正常!”一陣鼓掌聲和喝彩聲響起,一個小白臉記者拿着一隻碩大的話筒問道:“請問費醫師,病人什麼時候可以出院?既然現在恢復了正常,我們可以採訪他嗎?”
“呃,病人身體雖然恢復了正常,可是,還需要一定的觀察期。至於什麼時候出院,當然是要觀察一段時間再做決定了。暫時病人可以接受採訪,但是我想,你們首先應該尊重他的個人意見。謝謝。”色眯眯醫療組的人做完了檢查就全部撤走了,現場只剩下喀嚓喀嚓團的人,將包子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的。
包子眼前頓時金星閃耀,這時候他才忽然體會到,那些藝人明星們其實有多難當,光是每天被這樣閃來閃去的就夠可怕的了。於是包子拿起病牀上被子,把腦袋一捂,大聲喊到:“我需要休息,全都滾出去!滾出去!”
“呵呵,先生,你是不是一個人孤單太久了,剛一到這麼多同胞興奮得想大叫呢?”一個女記者將話筒湊近了包子的頭問道。我靠!沒事欠抽!包子很惡毒地立刻想到了無數變態懲罰這個女人的畫面,可是還沒等畫面完全展現在腦海裡,病房的門忽然飛了。是的,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