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唯聖說得也沒有錯,甚至就連自己這個,從小受到程昱寬疼愛的,都沒辦法去原諒他,更何況是歐唯聖這個,自小就未曾感覺到程昱寬一絲一毫溫暖的,甚至就連他的母親都是因爲程昱寬而死的。
他要如何去原諒?並且歐唯聖若是一旦接受了程昱寬的遺產,那麼就意味着,他承認了自己和程昱寬有着親緣上的關係。
他不可能去承認,也無法去原諒,這很正常,程柯也可以理解,所以,他只是點了點頭,笑了笑,“那……你放棄的這些拒絕的這些,就當是你送給我孩子的禮物吧。歐唯聖,你現在,輩分可高了。”
歐唯聖只是擡眼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快滾。以後再來我這裡發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我歐盛的保衛科,也不是吃素的。”
程柯只是微笑一下,就走出了他的辦公室去。
走到樓下的時候,程柯擡眼看了一眼歐盛集團的建築,其實歐唯聖,不是個簡單的人,從他所做的一切,他的果決他的成就,他親手建立起歐盛這麼一個龐大的可以和嘉禾三足鼎立的集團,他就是程家的人。
毫無疑問,他流着程家的血,這種做一個商人的天賦,他絲毫不少地繼承了下來。
只是此刻,程柯想着所經歷的這一切,歐唯聖經歷的一切,自己經歷的一切,言初經歷的一切,他只覺得,如若不是自己有這樣無與倫比讓人覺得好得不能再好的父母,如若不是有這樣讓他覺得幸福的父母,他不止一次期望,渴望自己不是程家的人。
他可以像一個普通人那樣,普通地長大,去個普通的學校讀書,然後去找個普通的工作,和心愛的女人結個普通的婚,生個普通的孩子,看着孩子長大,然後普普通通地去死,就這麼簡單。
不用經歷這一些……
手指輕輕在手機屏幕上按了幾下,就湊到耳邊。
只聽得那頭女人的聲音冷靜而淡然,“程總,有什麼吩咐?”
邵翎溪聲音冷靜,她已經得知程柯回來的消息了,所以並沒有表現出什麼驚訝來。
“我在歐盛門口,派輛車過來給我。還有,把我離開這段時間的工作總結拿過來給我過目。”程柯淡淡說了一句,甚至沒等到那頭邵翎溪的迴應就掛了電話。
馬上就繼續撥了個電話出去,撥了溫言初的號碼。
溫言初正在收拾東西,雖然根本就沒有什麼太多行李需要收拾的,但是保姆給她安排了房間,並且也給呈呈安排了房間,溫言初得去把孩子的房間整理整理,只有她最懂得自己兒子喜歡怎樣的佈置。
家裡所有的傭人都對她的態度非常恭謹,誰也不敢怠慢,誰敢怠慢?這個女人是少爺的老婆,並且還帶回了一個快五歲的小男孩,是少爺的兒子!
誰都不敢怠慢,於是此刻幾個傭人看上去都有些緊張,站在房間門口看着溫言初的動作,不止一次出聲打算幫她了,但是溫言初都婉拒了。
電話就這麼震動了起來,溫言初正在忙碌,沒有聽到,是一個站在門口的傭人提醒了她,“少夫人,你……你的電話響了。”
“喔?謝謝。”溫言初這才朝着旁邊走去,在桌子上拿過了自己的手機,看到了程柯的號碼,就接了起來。
“你去哪兒了?”
程柯聽着那頭電話一通,就聽到了她綿綿軟軟的聲音這麼問了一句。
心裡頭似乎一瞬間都柔軟下來了,程柯微微笑了一下,語氣都不由自主地變得溫柔了許多,“嗯……因爲一些公事,你呢?和兒子到家了嗎?”
“到了啊,都到了好一會兒了,寶寶睡着了,折騰了一路興奮得他,一回來就睡了,在你以前的房間裡。”溫言初說到這裡就笑了笑,程柯不難聽出她聲音裡頭的笑意,“小傢伙一聽到那是你以前的房間,就毫不猶豫地賴進去了,躺在你牀上叫都叫不起來。”
程柯聽了這話只覺得心暖,對,就這樣就很好了,他忽然就那麼決定了,不將這些事情告訴言初知道,不將自己已經知道真相的事實告訴言初知道,不向她道歉,因爲他知道,言初一定是會原諒的,所以……就像現在這樣,她不需要知道任何,自己只要繼續這樣對她好就行了。
寵着她,寵着兒子,就這樣就很好。
“他要是喜歡我的房間,以後就讓他住那裡也沒什麼不可以的。”程柯聲音溫柔地說了一句,然後就問道,“你呢?沒有休息一下麼?你這一路也不輕鬆。”
“我?我還好啊,我沒休息,我這一路昏昏沉沉睡得也夠久了,現在也不累,爸媽其實已經給呈呈准備好了一間兒童房,買好了很多東西,只是,我需要收拾一下,這小傢伙挑剔着呢。”溫言初一邊說這話的時候,一邊將那個印着卡通圖案的小茶几擺到一個合適的位置。
“你什麼時候回家呢?”溫言初問了一句,聲音依舊是她一如既往的那種綿綿軟軟的,聽上去讓人覺得很舒服。
尤其是話語中,回家這個詞,觸動了程柯的心絃。
他應了一聲,“嗯,我馬上回來,馬上就回家。”
說完這一句之後,程柯就聽到她在那頭微微的笑聲,然後聽到溫言初有些躊躇,但還是說道,“程柯,你能給我去買一個蛋糕麼?我很想吃蛋糕,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忽然想吃了,那種千層蛋糕,上頭有芝士的,綿綿軟軟的那種。”
程柯點頭應了,“好,我去買。還想吃別的嗎?”
“沒了,就是蛋糕,很想吃。買了,你就快點回來吧,小傢伙剛纔就一直唸叨着你怎麼還沒回來了,要是醒來了還沒看到你,估計又會唧唧歪歪了。”
聽着那頭電話掛斷之後沒一會兒,一輛豪華的轎車已經停在了程柯的面前,司機匆匆從車上下來,爲他拉開了車門,程柯一上車,就看到了在副駕座上坐着的邵翎溪,她遞過一個文件袋來,“是這些日子的工作總結,只是這些日子的工作,都是程先生在處理的,所以沒有什麼太多問題需要擔心的。”
程柯點了點頭,接過了文件袋,“好,開去北門的御點餅屋,快一點。”
“去那裡幹嘛?”邵翎溪很想忍住,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老婆懷孕了,想吃蛋糕。所以,開快一點,我還趕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