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有好幾次,她不禁在心裡偷偷想着,他是不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歡她?因爲以前阿孃說過,只有在很喜歡、很喜歡一個人時,那個人纔會親她的嘴兒,所以她想,或許,他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她的……

「不用了,我不渴,他也不渴。」皇玦冷眸掃過亦鈺,無聲的警告着他,要是再不收斂點,小心被人挫骨揚灰。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亦鈺還真是可憐,連杯小小的茶水都沒資格飲用,可悲、可憐啊……」說完,亦鈺幽幽嘆了聲,搖着扇子,佯裝難過的垂下眼眸,沒人瞧見他低垂的眸中閃過一絲惡謔。

想玩把戲,他不見得玩輸他咧!

這隻小粉蝶的心腸特好,他若是再滴個幾滴眼淚,這隻小粉蝶也會跟着哭了吧?!

「亦大哥,你別難過,我這就去替你泡茶。」眼見亦鈺如此落寞的模樣,月芽兒也不禁跟着感到難過,她急急由皇玦腿上站起來,全然沒見着扇子後面,亦鈺那張笑得狡詐的嘴臉。

「記得先用熱水將茶葉衝過一次,再注入第二道熱水喔。」他擡起頭,臉上一點愧疚也沒有,彷佛是這沁園的主子似的,徑自吩咐起來。

這茶葉要是不先衝開一次,那澀味,嘖嘖!真是難以入口啊!

「好!」月芽兒乖順的點頭,連忙邁開小小的步伐跑到廳門口,沒瞧見皇玦因來不及捉回她,而鐵青着一張臉,一副想要揍人的模樣。

「皇玦,你想喝什麼?」突地,她停下腳步,彷佛想起什麼的迅速轉過身子,「我衝香片好不好?」

她記得,他似乎不太喜歡喝太濃的茶,香片他應該會喜歡吧?

「嗯。」聞言,皇玦不禁放柔了目光,在脣邊勾起一抹淡笑,那難得一見的溫柔神情,只對她纔有。

她的話,總能莫名的平撫他激動的情緒,在瞬間消弭他原本高張的怒火,宛茗一股溫柔和風徐徐地吹拂過他。

亦鈺訝異地挑高了眉,搖晃着扇子,含笑的看着這一幕。

真是令他驚訝啊!一向冷酷無情的皇府少主,居然會對一個女子露出這麼溫柔的神情,看來,有人被這隻漂亮的小粉蝶給抓住囉!

直到月芽兒粉色的身影消失在廳外之後,皇玦立即斂去脣邊的笑意,轉頭瞪視着那個不知死活的傢伙。

「你來這裡,該不會就是爲了要喝茶吧?!」他眯起眼冷笑道。

有些人太久沒教訓,便將規矩給忘的一乾二淨了,看來他似乎「很有必要」提醒他,爲客該有的「禮貌」!

「當然不是!」刷地一聲收起扇子,亦鈺噙着一抹迷人笑容,懶懶開口,「我是來看你的。」

瞧他一臉的敵意,他倒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亦鈺有這麼討人厭了?

「是嗎?」鬼才相信!皇玦冷哼一聲,「你有這麼好心來看我?」

黃鼠狼給雞拜年,向來是不安什麼好心眼的!眼前這向來陰險狡詐的人,說的話能信嗎?

「當然!我聽木總管說,最近皇府裡來了個小婢女,不但讓我們個性陰沉古怪的皇府少主破例讓她搬進沁園裡,還親自替她寫信,更讓我們這個固執又冷傲的皇府少主,答應找大夫來治自己的臉,我一時好奇,所以這纔來看看,究竟這小婢女有什麼特殊之處,讓我們皇府少主對她這般特別?」

亦鈺還是笑着,他把玩着桌上的白瓷杯,斜睨了皇玦的冷臉一眼,絲毫不畏懼他那足以將人凍斃的視線。

「如今看來,這個小婢女還真是不簡單,除了能改變我們皇府冷酷的少主外,還讓他動了心?」亦鈺瞥了他一眼,惡意地揚起嘴角。

哼哼!說起這,他可就有些不滿了。

他亦鈺與皇玦相識多年,初見面時,是爲了搶奪一項運送皇宮珍品的生意而大打出手,然後,兩人彼此相知相惜,繼而結爲好友,可如今,他亦鈺居然比不上一名他認識不過幾天的女子,這叫他怎麼會不氣、不嘔?

「你未免管太多了。」皇玦臉一沉,不悅地低聲喝斥。

他的事,用得着他來管嗎?

「這不叫管,而是關心。我這次來,是聽木總管說,你想找人來治你的臉?」他斂去了嘻皮笑臉的模樣,正色的問道。

他這次來就是爲了這件事,難得他突然想通,願意找人來治他受傷的臉,不過,他總得弄清楚他的認真的還是隨口說說而已,畢竟這治療的過程,需要過人的耐心與毅力,這段期間可是很難熬的,他能撐得過嗎?

「沒錯,我要治好它,無論用什麼方式,我都要治好。」他堅定的道。

從他決定將她留在身邊的那一刻起,他便下定決心,爲了她,他要治好自己這張臉,無論需要多久時間、忍耐多少痛苦,他都要治好它!

「唉,總算是想通了,我還以爲你會一輩子躲在這鬼地方呢?看樣子等你治好了臉,那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封號,恐怕又有人要跟我爭了。」亦鈺又回覆他嘻皮笑臉的模樣,站起身,刷地打開了扇子,徑自搖扇起來。

「罷了!罷了!我看,我要先去買通那大夫,叫他別將你完全治好,在你臉上留道疤,好穩住我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稱號。」

搖着扇子,亦鈺走向廳門,眸光正好瞥到那抹粉色嬌影,雙手端着托盤,正朝這兒一步步走來。

惡念一起,他噙着一抹迷人的笑容,回過頭,對皇玦問道。

「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答應治臉是爲了她?」他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說說是他重要,還是小粉蝶重要?

「沒錯,我是爲了她。」皇玦連一絲遲疑都沒有地肯定回道。

粉色的嬌影越走越近,手端着托盤,她小心翼翼的跨過門檻,眼看就要進廳。

「那好,重色輕友的人通常要受點教訓的。」亦鈺笑得可壞了,他伸出腿,故意絆了正端着熱茶進廳的月芽兒一腳。

這冷冰冰的傢伙,有時候,是挺討人厭的。

「啊……」驀地,一聲驚呼在大廳響起,手裡託着端盤的月芽兒重心不穩的向前撲去,那盤中的熱茶,眼看就要潑上她細嫩的肌膚……

「該死!」一個閃身,皇玦迅速摟住了她,轉身以他自個兒的身軀護住她,那還冒着熱煙的燙人茶水,便全落在他身上。

背上火燙的觸感,比不上他因驚懼而而急遽跳動的心。要是那熱茶真潑上她細嫩的肌膚,會留下怎麼的疤痕啊?

月芽兒驚嚇的摀着雙耳,感覺自己正被人緊緊的抱在懷中,那抱着她的男性胸膛如同一屏障擋去了所有熱燙的茶水。

心,又噗通的跳了起來。

怎麼回事?她……她最近總是這樣,只要他一靠近,她就莫名的感到心慌,心跳更是不受指揮的全亂了拍。

他的每一個眼神、每-個舉動,都讓她想逃,可又被他霸道的束縛着,逃不開,也避不了啊!

「哈……哈……」亦鈺大笑出聲,「身手沒退步,還是這樣敏捷啊!」

認識他少說也有十年,爲了這事他苦勸他許久,都不能讓他點頭答應,反倒是這小粉蠂一開口,他便毫不考慮的答應,這教他怎能甘心?

這不過小小的報復罷了,懲戒他的重色輕友!

「亦鈺,你真該死!」皇玦低咒出聲,他的胸膛因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抱着月芽兒的手怎麼也不肯鬆開,生怕剛纔那樣的狀況再來一次,他會被弄得發瘋的!

若不是知道他是氣他苦勸他許久都未能成功的事,如今卻因月芽兒的一句話就令他點頭答應,一時氣不過,才故意惡整的話,他一定會狠狠出手教訓他。

「好說好說,希望下次見到你時,你的臉已經治好了,不然至少不要像現在一樣這麼恐怖。哈……哈……」語畢,他搖着那把特製鐵扇,大大方方的走出廳堂,打算跟外頭那些僕從們收銀子去。

就跟他們說,他們家主子肯定是愛上人家小粉蝶了,他們還不信,硬是要跟他賭,這會兒可好,輸了大把大把的銀子了吧?

他就說,極地寒冰終是有被融化的一天的!

直到亦鈺離去的身影完全不見,皇玦這才放開她。

「沒事吧?」他蹙着眉頭,擔憂的審視過她全身,在確定她沒有受到絲毫燙傷之後,一顆吊在半空中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我……我沒事。」月芽兒紅着臉,摀着胸口,搖着頭回答。

當她回過神之後,想起剛纔他以背部替她擋去熱燙的茶水,不禁焦急的叫了起來,「啊,你……你的背!」

他一定很痛吧,剛纔那茶水是她剛燒滾的,燙得不得了,光是摸就讓人覺得燙手,更何況是整個淋向背部,現在一定是燙得紅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