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不配死。”一個聲音響起,大家發現,無論從哪個地方聽都震得耳朵嗡嗡作響,其餘人只覺得震驚,因爲現在這個關頭,每來一個人都會讓天平傾倒,而來的這個人的修爲一定也不比這些高人差。
三大神陀倒是淡定,亡羊道:“你終於願意現身了,樑父慈。”
“老爹!”呂牧驚喜道:“你終於肯現身了。”
“我一直都在。”老爹的聲音道:“從焰輪天的破道場裡我就在,我看到你們的情意,看到你的智慧,你能被那位前輩看中,連我也替你高興。”
呂牧笑道:“事實上,我做的也很不錯。”
“絕對不錯。”老爹道:“你敢站出來和萬人爲敵,明知不可爲,明知必死,你也敢站出來,我佩服你。”
“我卻不怎麼佩服你。”呂牧嘆道:“你好像很不情願出手。”
“因爲我們還不配死。”老爹嘆道:“我現身之後,恆河水府那老怪物就會察覺到我們,我們五人絕逃不過他的黑手,不是怕他,而是因爲如果我們死了,就太自私了。”
“爲了你們的主人?”
“是我們的信仰!”老爹冷笑道:“他們稱之爲邪魔外道,極盡詆譭之,摧毀之,然我信仰之人爲生者不死,爲死者不滅,劫滿之日,必然廓清環宇,人神共存於世,汝等何言?”
語言中充滿了自信,蕭絕雙眼緊閉,有血流出,依然硬挺挺的冷哼道:“堂皇之言,任你巧舌,又能如何?”
“等死吧!”亡羊大喝一聲,復作沉默,心中總有千般怨恨憤怒不平,最終懶得多說一句。
老爹道:“你們捨得這幾萬人去送死?”
“怕死就不來了!”有人喝道:“本是來發一筆橫財,沒想到竟有老祖被困裡面,不殺誇鳳,絕不活着回去!”
不少人附和道:“七尺之軀,本較螟蟲浮游多煩惱,若不能任意,何不一死了之?”
都是熱血男兒,誰對誰錯呢?
無論是小鹿這邊的情義,還是對方雖死亦往的豪情,都讓人敬佩,反倒是持國天王這種老油條混在這裡令人噁心。
他手握聖兵,本就受人重視,目前三大神陀傷重不能自如,他自然像之前一樣做足了領導的範兒,他喝道:“你鬼鬼祟祟的不敢現身罷了,那就別多說廢話,你想見識我三十三天熊傑之威,此刻分曉!”
說完,將手一招:“趁此還不殺了誇鳳!”
誇鳳戰力受損,本來能單獨與蕭絕一戰,但此時只能勉力,不過這些營營碌碌之輩也不過是它腹中食物罷了,它自然不懼,但此時,小鹿卻大喝一聲:“走!”
誇鳳朝着小鹿怒鳴一聲,似乎很不願意,卻聽老爹道:“去吧,萬聖窟有朋友在,通知他做好準備。”
誇鳳驚鳴一聲,聖器已經落下,一股神秘的力量突然將聖器打得光華全無,持國天王因此胸腹大震,收起聖器倉皇而退。
“擅自動一下,絕你子嗣!”老爹嚴肅喝道。
這一聲喝直嚇得持國天王汗毛倒豎,就連身旁的多羅嚇得一哆嗦
,兩人縮手躊躇,不敢擅動,眼睜睜看着誇鳳飛入山巔那闊大建築之中。
呂牧暗爽一下,看持國天王那副德行,想想曾經他奪聖兵,殺馮年虎和布尼時的狠毒陰險,心中升起一股殺意,他們本來能在清靜天的摩尼道場修煉的,就是因爲多羅這小子一通作鬼,讓他陷入如今的境地,怎能不恨!
這兩人都該死!
呂牧鼻子一皺,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若不是忌憚他們有聖兵仗勢,早就上前先抽他們一個耳光了。
眼看誇鳳飛入樓閣,數萬人躊躇不前,只等一個人等擋住老爹的威勢,但是現在三大神陀已經無所作爲,十大人傑心有餘力不足,捉襟見肘,力不能逮,真一通焦急不見希望。
總不能這麼幹耗着吧!
就在這時,空中浮着的五千具屍體化作精氣飛向空中巨樓,殘骸化成骷髏,骷髏變作飛灰揚起一陣青煙,人死體滅本爲正常,但在這種情況下,有的人笑了,有的人變臉了。
小鹿首先坐不住了。
“老爹,那人看來已經醒了,這五千精氣加上前面死的那些人,足夠他一頓大補了。”
老爹道:“有尊者在,他跑不出來。”
“但這些人!”
“唉,盡力而爲吧。”老爹無奈道:“劫數在此,我們能奈何?”
亡羊大笑道:“因果報應而已,你們終究這樣了。” шωш☢тт κan☢¢O
說完,亡羊咬牙掠起,蕭絕將十八顆千眼菩提打盡虛空,立刻聽到老爹的怒哼,蕭絕喝道:“我已經拖住了他,快去轟開懸空樓閣!”
一聲大喝,引得潮流驚濤,兩萬人借勢而起,法器開道轟向遠山,人如潮流滾動,奔赴懸空樓閣,老爹再也無法阻攔,他忽然現身,只見虛空之中一個殘破的中年人像是一張畫貼在黑夜裡,他全身上下殘破不堪,雙腿雙手皆無,卻絲毫不掩其殘敗,那一張佈滿風霜的臉上帶給人的是一種生存的慾望和活着的勇氣。
四肢全無又如何?
他的一根頭髮化作鐵矛從虛空中穿透,一槍將蕭絕的前胸貫穿,將他整個人釘在了空中,後者淒厲的叫着,令人不忍聽之。亡羊見狀揮動大鐵筷來戰,數千米長的巨大鐵棒壓落過去,老爹忽然吐了一口唾沫,見風忽然散開,化成洶涌激流,再哈出一口冷氣,激流停滯結冰,汪洋之中鐵塊已經被凍結,亡羊還沒跑掉,整個人就被封在了冰中,無論他怎麼反抗,那冰無情的越結越厚將他的玄氣也凍成了冰,冷光四射,寒冷非常。
“嗨!”天上倒塌無數經文,那經樓鎮壓而下,老爹身形如電幾經穿梭,從無數法相之中堪堪躲過,背後被山澤風雷,金光紫氣殺得一片焦灼,還好他能及時避開。姬商一雙肉掌倒翻雲層,從雲端探殺而下,老爹迅速躲過,雙眼射出金雷將後者轟得連連踉蹌,忽然一個起落,姬商被一股力量轟進了經樓裡。
“嗖——”老爹肩頭斷臂處射出一滴血珠,砰然散開化作一團血霧攀爬而上,將經樓整個罩在了血光中,但聽得經樓裡姬商慘叫連連,罵不絕口,但很快就沒了聲息,老爹將他活活鎮在了自己的經
樓了。
“我本不忍爲之,你們非要逼我出手!”
曾經的豪傑發怒,九天爲之一顫,憑大殘之身封了兩位大禪,呂牧看得心潮澎湃,腳踏永夜之地,提醒道:“前輩,那樓閣已經被轟開了!”
遠方封頂之上轟然塌下一塊巨石,山間,數萬人拼命轟擊那扣在山腰上的建築,巨柱倒塌,殿門墜落,巨石滾下,分崩離析,煙塵隨着呼嘯生滾滾聳入雲頭,令人心生遺憾。
這麼奇妙絕倫的建築就這樣被一羣莽夫給生生拆了,真讓人心疼。
然,人已攻了進去,呂牧也毫無辦法,他知道這下有一位可怕的人物即將掙脫枷鎖,他可以是三十三天乃至恆河流域的巨擘,也可以是爲禍世間的大惡,也可以頂天立地如屍皇一樣的雄渾。
小鹿等人已經追去,老爹懸浮在空中,他沒有雙腳,但卻比任何人都靈活,他滄桑的臉上拂過一絲無奈。“他們去送死而已,這裡沒有人能過尊者那一關。”
呂牧問道:“那個你們十分忌憚恆河水府裡的老怪也過不了?”
“過不了……吧。”老爹意外的不確定,因爲那老怪殺了他的兄弟,幾乎絕滅了他們的路,這一次,老怪會不會也聞風趕到?
呂牧覺得窒息,渺小的他頓感天地浩大,而他如樹上落葉,仰天不能觀幾何,俯察不能極一二,唯風之輕柔,婆娑飄落,恍如狂暴,支離破碎,一生不能自主,過盡死劫。
踏碎老爹的指引,四個青年一個壯年飛赴空中樓閣,但見殘垣斷壁,山體被轟的到處瘡痍,遠觀之華彩已經做近視之鄙陋,一個龐大莊嚴的門上下貫通足有百丈,勁風幾乎將人摧裂。
呂牧心如怒濤,他雖然和此次行動沒有關係,但不知爲何,總感覺到自己就是這一方的人,爲對方這種瘋狂的行爲感到憤怒。
他能感覺到達婆的無奈,由此可以確定,達婆便是無間盜這一方的人,她可能是一位大統領,和屍皇等人差不多。
呂牧踏步而入,但見周圍風沙如煙,催得人睜不開眼,巨山巨洞蒼老的石壁,黝黑的洞裡傳來的是一種古樸蒼涼,亙古寂寞的失落感,他甚至聞得到一種龐大莊嚴的氣味。
玄氣衝開天靈,眉心衝出一道青光,呂牧用天眼通打出一條路,飛身跳了上去,隨着光影急速衝入洞內,這才發現這蒼老的石壁像是永遠也穿不透一樣,這廣大的洞穴像是永遠也不能窮極一樣。
那數萬人跑的也真快!
呂牧聽到了殺聲,越來越響,等到他完全進入這種狀態裡之後,眼前便出現了一方世界——絕對出乎意料的大世界。
只見星辰璀璨,星雲流動,五彩斑斕的雲層和星辰一起遊動,置身在廣袤漆黑的宇宙之中,頭上卻射下一道光明,潔白的光束之中,龍鳳遊動,法輪轉動,高入視線頂點的數百個暗紅色崖壁直伸到虛空之中,金光四射,瑞雲如遊絲,朦朦朧朧能看到繁密的洞窟裡,佛像莊嚴,香火瀰漫,一頁頁經書在洞窟之中翻開。
千萬個洞窟就有千萬本經文,這莫不是來到了西天大雷音寺的藏經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