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縛見嬋兒沉默着,知道她一定也很爲難,而且聞縛覺得這件事不一定非要一個女子來犧牲才能解決,否則要他們這些朝臣是做什麼用的?
更何況他相信大將軍一定能抗擊沙漠外族的入侵,而如今又有司徒曄和賀一若的加入,勝算一定會更加大的,雖然司徒曄到現在一直都生着病,可他也從未曾懈怠或退縮。
所以聞縛想這件事還是算了吧!
還是不應吧,大盛國如果真的一開始就想要答應沙漠外族,也就不會派使者來了,更何況他們縱然想要一起開戰的話,也要考慮考慮後果的。
雖然前晉國同時抵擋兩股勢力可能有些吃力,可到底是狡兔三窟,雖然前晉不會有好,可是他們兩地也不會好到哪去,況且大將軍一直對宮卿冕恨之入骨,大盛若是和沙漠外族聯合的話,大將軍還能忍氣吞聲了嗎?
他定然是不顧後果的去北面與大盛國的宮卿冕對戰,到時候若是一個弄不好的話,很有可能讓大盛國陷入危機呢!
聞縛剛想說話,嬋兒卻在此時開口了。
“相國,若我有辦法,做到兩全其美,相國可否答應嬋兒,護着名郡王爺。”
司徒曄,阿曄,最後一次,我最後一次爲了你,做一件對你好的事,以後,我與你便是徹底的,恩斷義絕!因爲你的側妃,司徒嬋兒,已經死了…
聞縛震驚的看着嬋兒,在這短短的片刻就想出了兩全的辦法嗎?
“說來聽聽。”
雖然震驚,可聞縛到底是相國,且在官場上橫行了多年,是以並沒有把表情表現在面上。
此時的嬋兒低垂眼眸,將她靈動的雙眼掩藏,她長長的睫毛自然的捲翹,本是很平常的一幕,可現在卻無端的讓她看起來整個人更加魅惑。
“若隕的單純只是名郡王的側妃,並非是嬋兒又當如何?”
說完等了等。見相國沒說話,嬋兒繼續說:“相國,自古兩國之間雖有‘質子’之說,可卻從未有過女子的。而送女子過去一般都是以和親禮而去,可…大盛國也當知道,嬋兒是人妻,是以只讓嬋兒過去,也許只是因爲他們以爲名郡王很寵愛我。是以想用我做要挾吧?”
若是如此解釋,到也是一個說法,可這又跟嬋兒說的名郡王的側妃“隕了”有什麼關係?
“若是側妃‘隕了’,那麼他們自然沒有了威脅的籌碼,而我則以嬋兒的姊妹的身份前去,這樣既不會墮了我國的臉面,又全了大盛的心思,只去到那裡以後的事,嬋兒希望能讓我姐姐賀子希隨行保護,如清隨行照顧。這樣也方便我…”
嬋兒沒有接着說,可聞相國如何不知道,嬋兒哪是那般順從命運之人,她定然不會讓自己失了尊嚴的,賀子希的功夫雖然他沒見過,可也聽過。
再說一個女子功夫再好,只要沒見過,別人也不會認爲能好到哪去,因此對她的防範自然會少很多,這樣也方便她保護自己。
“名郡王的側妃。老夫早就聽過關於你的傳聞,也對你瞭解不少,只沒想到,你竟還有這等心性。不錯,孺子可教也。所謂成大事着不拘小節,若你爲男子,這江山定然是你的。”
嬋兒苦澀的一笑:“江山?我要來何用?江山與我,絲毫用處也無,我想要的生活只是簡簡單單的。可饒是這樣,我也沒有做到。”
嬋兒此時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初她沒有勇氣選擇跟司徒曄一起離開,她很理智的告訴自己,不能這麼做,否則一旦政王大怒,不僅是自己,就連賀家兄妹都會受到牽連。
當初的她就是太過理智,加上太過重視一些話,而且…許是還有些虛榮心在裡面吧?
她是一個現代人,沒有在古代生活過,雖然她總是會想古代是萬惡的,可是每當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受萬人敬仰的時候,她能說心裡沒有高興過嗎?
所以她的內心裡有一種虛榮心在作祟,她希望司徒曄去爭奪,去做下一任國君,而她以後就是一國之君最重要、也最在乎的人,雖然她沒有古代人那種奴婢、奴才的命不值錢的想法,可看到別人尊重她,她到底是高興的。
只是當初她以爲這種虛榮心又不會傷害人,就沒有多加剋制,可如今她才知道,她錯了,而且錯的很離譜。
她的虛榮心會傷害人,而且傷害是她自己和司徒曄!
讓她明白這一切的事,就是那天在白家農屋前她聽到的那些話,還有司徒曄自己暗自嘀咕的那幾句話,那個時候她才知道自己是時候該離開了。
嬋兒想,原來她並不是一個可愛的人,她的性格不討人喜歡,甚至是討人厭的,總是以爲自己聰明,又是現代的穿越之人,她就很自然的把所有事都想的很簡單,總覺得都在她的掌控範圍內,可實際上她纔是最可悲的那個人。
在這個古代社會,能真正的真心對她的人,只有賀子希和如清,就連司徒曄都未必真心。
以前許是真心的,可當嫌隙第一次產生之後,慢慢的兩人之間的裂縫越來越大,最終他們之間那點僅有的可憐的信任都失去了,此時再來談真心?那純屬扯淡!
聞縛聞言看着嬋兒,江山她要來何用?是,她是個女子,要江山自是沒用,可…
“那你讓老夫護着名王爺是何意?”其實聞縛只是想看看她如何回答。
嬋兒擡頭,嘴角扯了扯,“相國,不要多想,只是王爺他多災多難,多次遇險,嬋兒若離開了,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嬋兒別的不求,只求他平安。還有,不要告訴他實情,只說去大盛的是賀子希便可。而他的嬋兒,已經隕了,原因是整日以淚洗面,日漸消瘦,油盡燈枯。那時候他應該很傷心吧?剩下的事,自然要靠相國了,相國一定要護着他安好。”
聞縛的心咯噔的跳了一下,她還真狠,就是對自己都這麼狠嗎?把自己的死法說到這麼嚇人,嚇人嗎?當初政王將齊美人帶進宮的時候,他們的對話他是知道的,齊美人…
嬋兒當真是第二個齊美人呢!
“王爺若追根究底,如何會以淚洗面?”
嬋兒冷冷一笑:“相國大可放心,他不會的,他心裡明白是爲了什麼,別人嘛…許是會以爲我是因爲思念他,或者擔憂他吧?畢竟以現在的情形來說,擔憂他也是無可厚非的。”
“嬋妃,你和王爺之間…本這話老夫是不適合說的,上次老夫來的時候,就曾見識過你的聰慧,而今與你的一席話,你更是讓老夫刮目相看,是以老夫有些話想要與你說,你與王爺之間到底是如何,老夫雖不知道,但也想要送你一句話:且行且珍惜。還有剛剛你說的話,老夫答應你,定會護着他。”
嬋兒感激的點點頭。
且行且珍惜,在現代只是一邊走一邊珍惜的意思,可在古代的意思卻可以很多,尤其是“珍惜”這兩個字,可不論如何,她知道,聞縛是希望她和司徒曄好的。
只是她與他,還有可能嗎?他們之間,還有未來嗎?
從開始的相識,走到今日這一步,他有錯,可她也有錯。
“多謝相國,相國便去安排吧,嬋兒喜歡演全套的戲。”
相國一聽微微一愣,他真的有些看不懂這個女子了,說是這麼說,可如果她真的這麼做了,那麼確實會真實很多,可她若再想回來,可能就很難了,還是她早就有辦法化解回來的問題?
想想也是,嬋兒是這等聰慧的女子,只是一個回國的問題而已,又如何能難得倒她?
相國想通這些之後就離開了,如清則推門進來,淚眼汪汪的看着嬋兒。
嬋兒輕鬆的笑:“如清,做什麼眼淚汪汪的?咱們終於可以離開了,難道不應該高興嗎?只是沒想到竟是被大盛國給解救了,到底是辜負了姐姐爲我奔波的心。”
如清想了想,看着嬋兒,問出了她的疑惑:“嬋兒,你不覺得此事太過巧合了嗎?賀姑娘纔剛剛說過最近幾日便可以離去,大盛國的使者就到了,難道你一點都沒有懷疑嗎?”
嬋兒的心頭突然一跳,是啊,曾經姐姐說她要帶着她離開,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可如清說的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躲到哪都會被找到的,可子希姐姐卻那般信誓旦旦的說不會…
難道她說的地方是大盛國?可她跟大盛國怎麼有聯繫?
難道是宮墨林?
雖然宮墨林上次前來與賀子希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接觸,可他卻因爲清雲公主的事跟政王要了賀一若去幫他做護衛,如此說來,到底是他和一若大哥有了聯繫,而一若和子希的兄妹感情又一直很好,難保子希姐姐和宮墨林沒有接觸…
“如清,我相信子希姐姐,她不會害我的,此時不會,以後更不會!”
如清點點頭:“我當然相信她不會害你,只是別人呢?她不會,可若她真的跟大盛國的人有關係的話,別人會利用這層關係陷害你的!到時候就連王爺都護不了你,不止這樣,也許王爺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