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思穎藉着生病精神不濟的藉口把政王送走了,她則是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流淚,皇上…果然帝王之家的人都是這樣的,他們並沒有對人的信任,嬋兒是一心爲曄兒的,可曄兒不信她,如今陛下也不信她,還擔心她會心向外!
可你們到底知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其實是大盛國的公主啊!她能幫着你們做到這樣,你們應當感激她的,可到頭來,她卻一點好也沒得到!
“夏香,去告訴嬋兒,就說她可以…‘隕了’。”
“喏。”
——————
這一天,有人歡喜,有人平常心,卻沒多少人是真心的憂愁。
因爲今天從皇宮中傳出一個消息,名郡王的側妃,政王欽賜了姓氏的司徒嬋兒隕了,原因是她茶飯不思,又加上久病不愈,心情鬱結,如今剛剛十三歲的年齡,便隕了。
有人感嘆過,紅顏總是多薄命,她這麼年紀輕輕的,就失去了性命,感嘆過便沒下文了。
有人則是在說,禍國殃民的人還是早死一些比較好,早死早投胎,下輩子可不要再長的如此漂亮了,就算如此漂亮,也要記得長一顆正值的心,別禍害的別人都不奮進了!
當賀子希聽到這些的時候,神色黯然,心中一陣陣酸澀,嬋兒啊,你爲了他付出了這麼多,可卻沒人看到,他們還誤會你到如此,他們誤會也就罷了,可他呢?他也不信你!
想到此,賀子希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眼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
司徒軒遠遠的看到賀子希,他就站在她正對面不遠處,可她卻沒有看到他,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想的這麼入神,突然看到她流淚了。司徒軒突然有些揪心。
這個女子,雖然她不是他愛的人,卻也在他心裡,她活潑可愛。性子直耿,可又不會那麼輕易的被人套出話去,她率性卻不失穩重,天真又不失防範之心,她很明白自己是身處何處。與何人相處,若是對她自己的事,許是沒有那麼細心,可是她姊妹的事,她卻是一點不馬虎,如此重情重義的女子,他能不放在心底嗎?
只是到底他先遇到了嬋兒,若是他從來沒遇到過嬋兒,他說不定會喜歡上賀子希的吧。
司徒軒走到她的面前的時候,賀子希才反應過來。她看着司徒軒,尷尬的抹了抹臉上的淚痕:“軒王爺。”
司徒軒拿出帕子替賀子希擦乾眼淚:“你怎麼哭了?看你哭的跟淚人似的,走,我領你再去看看那片花海,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司徒軒自然知道嬋兒並沒有死,只是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只有政王、聞縛、凌浩、齊美人和皇后。因爲齊美人如果想要認下嬋兒,還是正大光明的認下,不是義女,那就要通過皇后。是以皇后必然會知道的,皇后知道了,就等於他也知道了。
出了城,來到了城西的花海之中。司徒軒與賀子希並肩漫步其中,“賀姑娘,你是爲了她吧?民間的傳言我也聽了不少,也很爲她不值,真不明白,她什麼時候禍國殃民了?”
是啊。她什麼時候禍國殃民了?嬋兒就算和司徒曄曾經演過幾場戲,也傳過司徒曄沉迷女色的傳言,可到底司徒曄現在不是太子,他就算沉迷了,也不該是禍國殃民吧?
更何況嬋兒從來不曾做過什麼壞事、錯事,那麼怎麼就變成了禍國殃民?
“軒王爺,你呢?”
司徒軒因爲從來沒有對賀子希隱瞞過他喜歡嬋兒的事實,所以他和賀子希之間說話有時候說的也很直白,只是直白中又有些隱晦,就算被別人聽到,知道他們說的是誰,卻也因爲他們未曾直接說而無法污衊嬋兒什麼。
“我?我能如何?民間的傳言與我無干,只是從今以後,我便只能是本王了,本王…這兩個字說來是代表身份的,可這身份卻也讓我失去了很多,比如可以自由的追求本心的權利。”
因爲是王爺,是郡王,所以他要顧着天下人對他的看法,要顧着別人的眼光,他要時刻的記着自己的本分,這樣的生活,確實會讓一個人失去他原本的本心。
可沒有辦法,誰讓他就是出生在帝王之家。
別人都會以爲他會投胎,所以才能投身在帝王之家,衣食不缺,可實際上卻不是,只有自己經歷過才知道,在帝王之家出生到底會有多少的悲哀與身不由己。
“王爺,我妹妹她…”
“我都知道的,我母后是皇后,她素來疼我,你也當知道的,所以我才這麼說,賀姑娘,好好照顧…照顧公主吧,過幾天你便要動身與公主一起遠去了,希望我們還有機會見面。”
賀子希點點頭,“希望有機會吧。”
說完這句話,賀子希認真的看着司徒軒,他的眼睛與司徒曄的眼睛一樣,都那麼明亮睿智,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眼睛一樣的緣故,連眼神和眼光都一樣?
他們怎麼都那麼喜歡嬋兒呢?
賀子希低垂眼眸,她不求別的,只希望司徒軒能多少把眼光放到她身上一點也好啊,哪怕只有一點也好,只是…
他會對她好,許是因爲她和嬋兒是姐妹吧?
“軒王爺…我…我有話想要說。”
“嗯?什麼話,但說無妨,賀姑娘,你知道嗎,也只有在你的面前,我才感覺沒有壓力,對你說話,也很自然的就不用自稱了,或許是認識時間長了,養成了這種習慣的吧!”
賀子希在心中糾結了好一會才鼓起勇氣。
她擡頭挺胸,目光直視着司徒軒,“軒王爺,我…我喜歡你,一直都是,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喜歡了,只是我知道我和你身份的差別,可這一次我離開之後,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也許我和你,真的要永遠不相見了,我不想帶着我的這份心離開,可是我也只想告訴你而已,我不奢求也得到你的喜歡,我只要你知道就夠了。”
停頓了一下,然後轉頭看向遠處盛開的蘭花,“今年的夏天,許是不能和王爺一起來了呢!希望夏天的時候,王爺還能記得我,還能記得,曾經有我這樣一個人。王爺,我說過就算了,您就忘了吧,就當剛剛我講了一個故事。”
司徒軒默默的點點頭,他會記得的,他會記得他的生命中,曾經出現過兩個人,一個人如蓮一般,出淤泥而不染,一個如臘梅花一般,國香未許世人知。
“爲什麼蘭花都在那一角呢?”
賀子希很快就轉移了話題,真的就像剛剛她在說的不是她的心事一般。
“這是蘭花的習性,若是讓它被太陽直照的話,許是枯萎了呢!”
賀子希一聽這話,原本看起來很有生氣的她,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
她在想,蘭花固然清香幽雅,卻也有它自己的習性,若是硬是要它改變,那麼下場也只有一個,那就是枯萎,就放佛她和她哥哥一般。
她是大盛國丞相賀建逸的女兒,忠的就只能是大盛的國君,她哥哥也是,可如今…她哥哥和司徒曄之間的兄弟感情明顯很深,而且哥哥是真心的要忠心於他,可是…
司徒曄呢?
他會相信哥哥到最後嗎?
對於嬋兒,他都那般的不信任了,嬋兒還不知道她自己的身世呢,若是她知道,司徒曄知道後又會怎麼對待嬋兒呢?他以後會怎樣對待哥哥呢?哥哥的安全可以保證嗎?
其實賀子希這樣的擔心一點都不多餘,以眼前的情形來看,她會這麼懷疑司徒曄是合情合理的,畢竟此時的嬋兒並不知道她其實是大盛國的公主,可是縱然她不知道,她又是一心爲了司徒曄,司徒曄都這麼不信任她了,若是在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情況下,又會是怎樣呢?
司徒軒看着賀子希一臉的擔心,知道她定然是在想什麼事吧,也許是擔心嬋兒到了大盛國之後的事吧?
大盛國不可能單純的要她過去,就算是因爲宮墨林見過她,喜歡上了她也不可能,如果是那樣的話,大盛的國君昭玄帝更不會將嬋兒要過去的,他不會同意宮墨林娶嬋兒的。
那麼大盛國要嬋兒過去,一定還有別的原因,至於是什麼,想來應該是要挾司徒曄和龐丁山吧?不管以後如何,眼下他們若是派兵幫助了他們前晉國,雖然一萬兵力並不是很多,可是精兵哪裡是那麼好練出來的?
若是前晉國再擊退了沙漠外族之後,在大盛的兵士們返回國土的時候,前晉臨時反悔,那麼他們當如何自救?是以大盛用嬋兒威脅着司徒曄和龐丁山,起碼有一點保障。
因爲他們知道,用別人沒有用,首先不可能要求一國國君會去大盛做人質,然後也不可能選擇他,因爲大盛的人也知道,前晉國現在沒有太子,而最得政王喜歡的便是司徒曄,然後是司徒軒,若他們將司徒軒壓着了,無疑司徒曄是不會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