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不再如先前那般毫無動作了,而是瘋狂地派人衝擊着叛軍大營,同時向着朔方派出斥候,希望得到援軍。
長安與安慶緒幾乎是同時得到消息——建寧王李倓帶着大軍趕來了。
當叛軍將領找到安慶緒的時候,他正在馬廄旁準備翻身上馬。
叛軍將領神情複雜地看着揹着大包小包的安慶緒,後者也是頗爲尷尬地看着叛軍諸位將領。
臨陣脫逃這事,被當衆抓住,確實不大光彩……
“咳咳,那個,諸位將軍找小王可是有什麼事嗎?”
安慶緒就跟傻了一樣,說出了這句話。
衆將都有些無語,這幾日唐軍瘋狂地衝擊着叛軍大營,本來人數不多,也就是試探而已。
但是今日唐軍突然近乎於全軍壓上了,叛軍大營瞬間就搖搖欲墜了。
而他們叛軍高層將領也得到了李倓的消息,不用想,長安也得到了這個消息,故而開始放手一搏。
“大王!你……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一名將領想要說上安慶緒幾句,但是頓了頓還是沒有將髒話說出口,而是詢問安慶緒的打算。
“崔大將軍醒了沒?”
安慶緒眼珠子一轉,突然問道。
“昨日已經可以睜眼了……”
“崔大將軍纔是全軍主帥,你們速速前去找他!小王無才無能,如今局面,小王也是束手無策啊!”
安慶緒幾乎是邊推邊哭,一副無能爲力的表情。
這下輪到叛軍將領傻了,他們很想說一句“要不你看看你在說什麼?!”
崔幹佑雖然睜眼了,就跟傻了一樣,從昨日開始一句話都沒說過。
現在叫他們去找崔幹佑?!
但是看着安慶緒毫無戰意的樣子,他們也只能去找崔幹佑了。
如果崔幹佑還是那副死樣,他們也準備逃了算了。
雖然如今大營裡他們各自的部曲是他們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他們在洛陽朝廷升官發財的依靠,但是現在都到這個地步了,小命要緊!
就這樣,一羣人烏泱泱地進入了崔幹佑養傷的營帳,跪地就開始哭泣,聲嘶力竭地呼喚着崔幹佑,希望他可以開口出個主意。
於是乎,附近不明所以的叛軍聽見帥帳內那悽慘的哭聲,以及震破喉嚨的呼喚,都愣住了。
“大將軍死了?!”
不知道是誰說出了這幾個字,一時間,整個大營都在傳崔幹佑死了。
流言傳播之快,以至於長安城內的唐軍將領都聽到了這個流言。
唐軍將領觸動不大,本來他們就認爲崔幹佑再無威脅,否則他崔幹佑也不可能活着出長安。
不過這對於叛軍而言就是火上澆油,雪中送體恤了。
當流言傳到一羣還在哭的叛軍將領耳裡時,他們都愣了。
現在軍心崩潰,他們連跑的時間都沒有。
一咬牙,他們將崔幹佑從牀上直接扶了起來。
或許是這一動作讓崔幹佑疼了,他那無神的雙眼突然閃過一絲光,嘴裡也發出了嗚嗚的幾聲。
在叛軍將領的攙扶下,崔幹佑被拖着在軍營裡走了一圈。
叛軍將領本來是想讓流言不攻自破,結果那些不信的叛軍將士看見眼珠子不動、全身無力、兩腿在地上拖着的崔幹佑,紛紛表示流言是對的。
崔幹佑死了,可以跑了!!
叛軍將領帶着崔幹佑走一處,那一處的叛軍將士便逃的逃,
投降的投降。
本來就搖搖欲墜的叛軍大營,瞬間就崩了!
安慶緒在被衆叛軍將領抓住想要逃跑後,便決定晚上再跑。
當他剛剛返回自己的帥帳坐下不久後,心腹就一臉慌張地衝到了他的身邊,
“大王,快跑,大營要守不住了!”
“什麼?!”
安慶緒連爲什麼都沒問,直接變身跑男,一溜煙都衝向馬廄!
而變身的不止是他安慶緒,還有張嗣塵。
在得知叛軍大營一面被攻破後,張嗣塵怒喝一聲,直接莽子附身,帶着馬燧就領兵衝進叛軍大營了。
“殺!!給老子殺!!今天,這座大營裡,他媽的別說叛軍了,凡是有氣的東西,通通都得死!!”
張嗣塵一邊吼着,一邊指揮着大軍往裡衝。
張嗣塵現在稍微還算有理智,沒有再衝在最前面。
結果,張嗣塵感覺有人拍了拍自己,一回頭,就對上了李世民那意味深長的眼神。
同時餘光看見了李世民後面摩拳擦掌的李俶,張嗣塵根本不需要多想,直接說道,
“不是,現在敵營中就剩下崔幹佑,聽說他還死了,不至於咱們冒死衝進去了吧。”
“安慶緒不是人?”
“嗯……”
於是,李家一老一小,還有張嗣塵,三人脫離唐軍大部隊,在叛軍大營裡穿插尋找安慶緒,準備再次來個斬首行動。
按道理,張嗣塵和李世民已經在戰場上斬殺了好幾個叛軍大將,應該是經驗豐富,但是任憑他們找了好幾個大營帳,連他媽一個叛軍將領都沒遇到!
終於,在三人臨近瘋狂前,總算找到一個叛軍將領。
看着面目猙獰的李世民三人,這名叛軍偏將直接跪下磕頭求饒命,
“饒命啊,饒命啊將軍!!小的,小的……”
李世民一把將這人提起來,咆哮道,
“人呢?你們軍營裡的將領呢?!”
見這人微微發愣, 張嗣塵擡腿就是一腳,旋即拔劍比在這人的脖子上,惡狠狠地說道,
“安慶緒還有其他將領呢?!別告訴老子,這座大營裡就他媽你一個當官的!”
“還……還有一個……”
聞言,張嗣塵李世民還有李俶眼裡光芒一閃,瞬間異口同聲道,
“在哪?!”
……
三人興奮地來到一座帥帳外,而一旁跪着的叛軍偏將則是小心翼翼地說道,
“就是……這……他……他受了點傷……所以還沒來得及跑……”
張嗣塵三人立馬提劍,滿臉激動地走了進去,總算讓他們逮到一個了!!
而李俶也是頗爲高興,斬首這種危險性極高的事情,以他的身份,是絕不可能讓他去的。
不過現在經歷了一系列的戰鬥,他李俶的膽子也大了起來,養成了一種“不懼一切”的豪放霸氣。
三人一副軍功即將到手的表情進入營帳,愣愣地看着躺在牀上的那位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叛軍將領。
由於崔幹佑毀容,他整張臉都被包裹住了,而全身上下也到處都是麻布。
張嗣塵看着這人立馬感覺很熟悉,一個呼吸間,一個人名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張嗣塵面目猙獰地看着旁邊的叛軍偏將,用近乎恐怖二字形容的語氣吼道,
“你別告訴我,這是崔幹佑崔老狗?!”
聽到張嗣塵的聲音,牀上的崔幹佑立馬回神了,連續不斷地發出絕望、瘋狂的嗚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