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衍門雖然小,卻也有三百多人,其中真正的衍修不超過六十人,他們纔是西衍門的真正主人,其他都是凡人,雜役,長工,幫工和僱工,這些人有將近三百,是西衍門真正的底層。
米小經雖然只有十三歲,可他是正正經經的衍修弟子,在西衍門的地位不差,自己擁有正式修煉的住所。
沿着西衍門的高大的院牆,一路向後院走去,很快就來到一個角門邊,推開角門,米小經走入後院中,後面是禪房所在。
米小經鬼鬼祟祟的向着禪房走去,今天的早課和午課都沒有去,被大師傅發現,又要捱罵了,剛剛轉過一個月門,就聽有人說道。
“好啊,小師兄,你又逃課了!”
米小經嚇得一抖。
“衍祖保佑,誰在胡說八道!”說着扭頭看去。
站在月門邊的是張柯師弟,是管大廚房的廚頭,原來是米小經的師兄,只是因爲緣覺期修爲被米小經趕上,所以從師兄落爲師弟了,年齡已經四十多歲,這輩子也無法晉級到下一個境界,他和米小經的關係相當不錯。
緣覺期,相當於修真界的練氣期,緣覺期也分爲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皈依,第二階段爲修持,第三階段是覺悟。
而張柯四十歲了,還停留在皈依階段,就連修持階段也達不到,米小經卻不同,他才十三歲,卻已經達到覺悟階段,只要積累夠了,也許就能晉級到下一個層次。
所以,年齡幼小的米小經反而是張柯的師兄,好在張柯在米小經剛剛開始衍修的時候,就很照顧他,加上張柯是大廚房的廚頭,總是給米小經留些吃食,兩人關係不錯。
張柯鬍子拉碴的,一副落魄模樣,身寬體胖,是一個超級大胖子,他滿臉都是笑。
“小師兄啊,這次……哎咿喂,誰打你的?衣服都破了!”
米小經神情得意,卻又故意裝出一副淡然的神情。
“遇上一隻獨狼,不過被師兄我感化,不再咬人……被本師兄放生了,衍祖保佑,保佑我慈悲,保佑我教化獨狼……”
張柯驚訝之極。
“蝦米?獨狼……被感化?不咬你?蝦米情況?”他的口音一向很重,在他嘴裡,蝦米就是什麼的意思。
米小經簡單敘說了一下過程。
張柯頓時張大嘴巴,半晌,他爆發出一陣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衍祖保佑,師弟,再笑就要笑死了!”
張柯指着米小經,笑的眼淚汪汪。
“哈哈,那……那是被衍祖慈悲感化……感化的嗎?哈哈,那是快被你掐死了……好不好?哈哈,小師兄,你差點幹掉它……哪裡來的感化啊……哈哈!它是被嚇跑的好不好啊,哈哈!”
米小經被張柯笑的鬱悶不已,可是他又被這傢伙滑稽的模樣逗笑了。
結果兩人在月門邊,像是兩個瘋子一樣相對狂笑,張柯笑了片刻,發現米小經比自己笑的還要誇張,不由得呆住了,他喘着粗氣道:“小師兄啊,你笑蝦米?”
“哈哈,我笑可笑之人……”
張柯傻了。
“蝦米意思?”
米小經這才收住狂笑,得意地揹着揹簍向裡走去,邊走邊說:“衍之心啊,張柯師弟,你缺乏悟性啊……”
張柯頓時糾結萬分,腦子也就亂了,他修衍的資質很差,真的是那種千難萬難的人,勉強衍修皈依,竟然無法達到修持階段,卡在第一階段,死活不能寸進,都四十多歲的人了,還時不時要請教一下米小經。
只是張柯的資質太過愚笨,米小經就算想要指點,無奈對上一塊榆木疙瘩,如何能夠讓他開竅?
張柯徹底凌亂,衍之心?可笑之人?蝦米關係?
一路碎碎念着,張柯跟着米小經來到房前,米小經擡頭看看天色。
“師弟啊,要開飯了吧?”
張柯頓時大驚,他怪叫一聲,掉頭就跑。
“小師兄啊,待會兒幫師弟一把啊,點醒點醒師弟吧……衍祖保佑!”他是廚頭,負責大廚房,這時候可不是閒扯的時間,天都要黑了。
一溜煙就跑遠了。
米小經噗嗤一聲笑了,他就知道,只要稍微說一些似是而非的內容,就能讓張柯暈頭轉向,這是對付他最好的武器。
來到自己房前,這是一座很小的房子,磚木製的小房,一側靠着大院圍牆,一側是一棵禪木大樹,房後有兩分菜地,種了一些蔬菜草藥。
房子只有三間,靠近院牆的這間纔是米小經的小屋,其他兩間是米小經的師兄居住,不過,這兩人跟着門裡的長輩,去了土司城外的靈藏門,所以在一年內,他們是不會回來的。
房門外有一座長約六尺,寬兩尺半的青石板臺子,上面晾曬的都是米小經採摘來的草藥,野果,還有野菜,這些都是米小經的私貨,要知道苦修的衍門,不論是吃穿用,都是最簡陋的。
讓米小經不吃肉也就罷了,因爲自小到大,他就沒有吃過肉,但是讓他吃沒滋沒味的東西,就不是他能夠忍受的了,總是要找些能夠下口的東西,衍修其實也非常消耗體力精力的,沒有補充如何能夠受得了。
這也是米小經經常逃課的緣故,這裡的課,可不是學堂的課,而是衍修特有的課。有早課午課和晚課,一般都是念誦真言,還有時候會有首座大師傅來宣講真言,是衍修們每天重要的活動。
米小經在西衍門活的很自在,因爲他沒有拜師,所以沒有師傅管束,加上他自小在門派中長大,幾乎所有的人都認識他,算是西衍門的一個小地頭蛇了。
逃課,對米小經而言,那是常態。
打開房門,小屋不用鎖,也沒有鎖,米小經將揹簍放在門口,這才走入房中。
這間房並不大,一個土炕佔了半個房間,一張矮腳炕桌豎在炕尾,一張已經暗紅色且磨得發亮的竹編炕蓆,炕頭上擺着一牀滿是補丁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只是被褥裡並沒有續棉花,和百衲衣一樣,也是洗得發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