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尾故技重施,一撲一撞一甩!簡單的動作,因爲全身鋒利倒刺,就能發揮極恐怖的威力。不過許東經過一開始的適應期,利用自身靈活的騰挪轉向,始終位於對方視覺盲點,一時之間倒也相安無事。
如果有人出現在這裡,就會發現,一隻龐大的足有十米長的恐怖巨獸,各種輾轉撲咬,巨尾抽打,每一個動作,都帶起激烈風聲,好像鬼哭狼嚎。許東靈活地遊走在它的左右兩側,明明就像一艘處於風浪尖口隨時覆滅的小舟,卻每每在即將被攻擊的瞬間,總能險而又險地閃避。
許東能夠做到這一點,關鍵還是絕望之路上的修行,以及之後的每一次戰鬥對騰挪身法的領悟。
噼裡啪啦……
倒是周邊的樹木,紛紛遭了殃,粗大的古老樹木攔腰被掃斷,地上生長的無數茂盛灌木也零落破碎。整個現場,就彷彿一個熱火朝天的建築工地。
許東倒是越來越有自信,對荊棘尾的行動和前搖動作也開始有了清晰準確的判斷。甚至乎他心中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既然一時半會能夠支撐下去,我何不趁着冷卻時間拿它練手,生死之間的磨礪,最能鍛鍊身心!
有了這種念頭,許東自己都被自己嚇得一愣。
然而……正所謂不瘋魔,不成活!不作死,怎麼活?
如果被其他人知道,有人會拿荊棘尾作爲修煉身法的對手,那人要麼會破口罵一句瘋子,要麼幸災樂禍嘲諷找死。
事實上,許東一咬牙,便豁出所有作出了決定,一瞬間,浮躁的內心突然平靜冷清下來。就好像紛擾煩亂的內心,無數念頭不斷抽離,僅剩下來的,只有唯一的念頭,獨一的色彩,內心玲瓏通透,似琉璃純淨。
荊棘尾的每一個動作,無不經歷過長年累月的撲食從而精煉。可以說,簡單的蹬、竄、撲、咬、掃打,沒有花俏,也沒有多餘,就好比軍隊裡流傳的魔體刀,簡單、直接、凌厲、大威力!
當許東面對這些簡單卻又不簡單的動作時,對他自身的視覺、反應、意識、身法都有極大的修煉作用,從而使得他的動作,逐漸減少花俏、避免多餘。每一次極限閃躲,許東都有一次感悟。
他的動作,慢慢變得簡潔,發力的技巧更加成熟,儘管速度沒有得到增強,但靈活方面明顯有了提高,對身體的負擔方面卻反而弱化了許多。
許東能夠清晰感知到自己的進步,就好像一塊建築工地,只追求速度,明明需要打九道樁,實際上只有六道,結果就是根基不穩。此時許東通過與荊棘尾的磨礪,把多餘的動作剔除,又提升發力的效率,就相當於補充缺失的三道地基,把過快提升的破綻彌補起來。
躲閃之中,許東越發感受到每一次成功閃避,佔盡先機的快意,最後甚至忍不住一聲長嘯。
荊棘尾長尾像鐵鞭一樣掃過,被險而又險地閃躲開去,驟然間眼中紅光大盛。
只見它那條粗長的尾巴之上,那些倒豎的片片鱗甲,徒然唰的一下張開,好像刺蝟受到驚嚇而張開的尖毛。緊接着,其中一小撮尖銳如荊棘刺的鱗甲忽地咻的激射。
好像迎面散射了一把加加大的牛毛針,其覆蓋範圍基本籠罩了許東的上下左右,根本避無可避!
變起肘腋,防不勝防,許東瞪大了眼睛,始料未及!
嗖嗖嗖!
危急之時,許東也是別無他法,只能鼓起力氣,引發肌肉繃直,雙臂交叉擋住臉面等薄弱處。
下一秒,黑色荊棘刺澆頭蓋臉地潑灑過來,僅僅眨眼功夫,許東的手臂肩膀身體表面,便刺入了密密麻麻的荊棘刺,好像一隻人形的刺蝟。
這些荊棘刺衝力極大,一經射入,幾乎有半數沒入皮膚肌肉,有的甚至直接刺穿了骨質。只一瞬間,大量鮮血呈血霧狀激噴,本人也被射得倒飛。
許東頓時感覺若萬箭穿身,痛得發出一聲淒厲慘叫。
一招得手,荊棘尾的蛇狀舌頭嘶嘶地快速吞吐,好像一個人在獰笑。就見到它飛快扭轉身體,如風如火地撲向許東,與此同時,大嘴張開。它的嘴巴構造與蛇類極其相似,張開時幅度幾乎達到誇張的180度,能夠輕易將成年人合身生吞。口腔內佈滿密密麻麻的白色牙齒,咋眼一看就彷彿一把把鋒銳的小匕首。
更何況,它的呼吸都帶有毒性,天知道唾液中是否含毒?
倘若不小心被它咬住,許東額頭都冒出一片冷汗,下場之悽慘,從毒手身上可見一斑。
險象環生!
生死關頭,潛能激發,許東強忍住渾身劇痛,橫撲而出,先是在地上一滾,繼而右手伸直,五條髮絲大小的藤蔓直接在指尖頂端噴射,嗖的一下纏繞在枝椏上,輕輕一扯,離地三丈。
當許東堪堪離地,一張大嘴已經在他本來所在的地方咔擦一聲咬下,那牙齒與牙齒大力相撞的聲音,聽得他渾身雞皮疙瘩,汗毛都直豎起來。“幸好我快上一絲,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吞噬技能發動後激生的五條藤蔓,外形大小不變,實際上韌性強化了許多,也避免瞭如上次一般因承受不住體重而斷裂的尷尬局面。
躍上枝頭,許東深吸一口氣,繼而死死咬住牙關,一雙手快速在身上連動,大量黑色荊棘刺被他連皮帶肉血水橫流地拔了出來,痛得不斷倒抽涼氣。
砰,咔擦!
他所站立的樹木被荊棘尾攔腰掃斷,不得已只好故技重施,像一隻在樹木之間飄蕩的蜘蛛。一時半會,倒也不必會生命垂危。
荊棘尾的體能彷彿無窮無盡,而且力大無窮,往往許東才堪堪抵達下一棵樹的枝椏,它已經以摧枯拉朽的姿態,一尾掃來,把樹幹攔腰打斷。
一個在樹上逃,一個在地上追,一路走來,無數粗大樹木橫七豎八地零落,別說那些普通鳥獸,強如靈鳥紅眼風狼等珍獸,感受到荊棘尾放肆發散的恐怖氣息,無不落荒而逃。
等等!
當許東再一次躍到另一棵老樹的枝椏上面時,他冷不丁一愣,瞪大了眼睛看向不遠處稀疏的樹林。樹林的盡頭,竟然是峽谷的一側,其上怪石嶙峋,寸草不生。他下意識轉身扭頭,發現荊棘尾再一次快速追來。
許東只覺得心裡頭有一陣冷意升騰而起,“連吞食一階神力果實的發條尚且靈性十足,這頭達到五星覺醒者層次的荊棘尾怎麼可能只知道一味橫衝直撞?糟糕了,不知不覺給它逼到無路可逃!”
但到了此時此刻,他也是別無他法,只能硬着頭皮一連衝突,到最後的一棵大樹,一躍而下。
許東站在將近二十米高的地方,徑自躍下,直接落入亂石之中。他順勢抱頭翻滾,即便以三星覺醒者的身體素質,手臂皮膚都被碎石割得開裂。他本來就滿身遭到荊棘尾的掃射,此時一撞一滾,全身鮮血激噴,肌肉收縮都止不住,從天空俯瞰的話好像亂石裡一巴掌拍死的一隻吸飽血的蚊子。
咔嚓咔嚓!
撞破六七棵大樹,荊棘尾如影隨形,似附骨之蛆,雙目冰冷地衝襲。它所過之處,亂石翻飛,嘩啦嘩啦,塵埃飛揚,如同一架推土機,轟然衝至。
許東根本不敢停留在原地,瘋狂地逃竄着。
一人一獸,一逃一追,不多時,許東只覺一腳踩空,他也是反應奇快,雙腳一頓反蹬,生生剎住腳步。倒是他腳下的石頭,承受不住衝力,邊緣處啪嗒的裂開兩塊,從峽谷傾斜度足有70度的斜坡一路翻滾落下,足足二三十秒纔到底。
許東忽然意識到,前面沒路了……
他快速探視一眼,一顆心旋即墜落到谷底。這片斜坡,到處都是崢嶸石塊,或尖或圓或起或伏,他甚至都不敢想象,一旦滾落,強大的衝力下,這些石塊會把他的骨頭都硌得粉碎,內臟也會破裂,而即便能夠大難不死滾到谷底,卻也進入到青眼風狼的領地。
紅眼風狼尚且如此難應付,更遑論高一星的風狼變種青眼風狼?
許東忍不住轉身,猛然發現荊棘尾已然安靜地趴伏在十米開外,龐大的身軀在月色映射下,彷彿一座黑色的小山,強烈的危險氣息撲面而來。更讓許東難以接受的是,荊棘尾眼中流露出來的神色——
嘲諷,不屑還有深深的得意!
前有荊棘尾,後是亂石崖,許東的身體都顫抖起來,那種十死無生的恐懼,蠶食着心底裡的勇氣。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這片亂石峽谷上,空間狹窄,根本無法閃躲騰挪。而如果我選擇縱身躍下……蒙多在上,只怕不死也是身受重傷!”
但是……許東深深吸一口氣,隨手撥開遮擋在額前的劉海,呼吸間,他的神情居然很快恢復了平靜。
一抹苦笑在脣邊綻放,只聽他自言自語道:“要說逼迫得我最慘的,除了之前的楊不羈,就要算你了。楊不羈終究沒有趕盡殺絕,而你,卻是不幹掉我誓不罷休啊!”
荊棘尾彷彿能聽懂許東的話,更是得意無比地仰天發出一聲嘶吼,嘶吼聲沙啞晦澀,極其刺耳。
“但是……”許東嘴脣一抿,繼而徹底舒展開來,“上輩子我死得憋屈,這輩子說什麼也不能被你幹掉。所以,死了這條心吧!”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怒吼出來,說罷,將發條死死抱在胸前,翻身一躍而下,全身蜷縮成球,儘可能護住周身要害。
許東就這樣義無反顧地滾下了崖壁。
許東的反應徹底出乎荊棘尾的預料,一聲憋屈而憤怒的嘶吼在峽谷之巔遠遠傳播開去。
逃出生天的陽光和祈禱也聽到了聲音,齊齊轉身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臉色無比慘白。
楊少星聽到這聲嘶吼,臉上又是淚又是笑,“不凡,荊棘尾幫你報仇了,你可以甘心去了。不要急,陽光和祈禱很快下來陪你!我發誓,不久之後,他們一定會下來陪你!”
他中了許東一記盤虎鞭擊,內腑嚴重受創,連說話的時候,都有粉色血沫涌出。而許東身死,盤踞在心頭的執念隨之消散,他的氣息徒然紊亂開來。他支撐着離開,每一步走去,身上的氣息就紊亂一些,然而那紊亂之中,分明潛伏着一絲秩序的意味。
楊少星,終於突破桎梏,成長爲四星覺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