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雲嶺上驚歎連連,其中還有凌厲的劍氣呼嘯聲,喧囂不已。
高臺之上,李森神色平靜的按劍而立,但身軀四周卻自有劍罡護體,氣衝斗牛。
見到此幕,即便是深沉如同黃宗希這般的金丹後期修士,都不由得驚詫出聲,更何況那些修爲平平的尋常宗門弟子?
第一時間,那些距離高臺比較近的宗門弟子們,紛紛朝着遠處退避而去。僅僅是李森護體劍罡漫射而來的劍氣,就已經令他們驚懼交加、如坐鍼氈。
神木道人和許濼兩人,更是瞬間瞪圓了雙眼,死死的盯着李森。彷彿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這種模樣的招式。
這是劍道?
可哪有使劍之人,將自己長劍往地上戳的?
但這威勢驚人的護體劍罡,卻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李森使用的就是劍道!
許濼對着李森看了又看,終於忍不住的感慨出聲。
“原本以爲,這個李森只是個法體雙修之士,卻沒想到,他竟然擁有如此高超的劍道修爲!”
神木道人亦是滿臉感慨之色的道:“光憑這威勢驚人的護體劍罡,就足以證明此人乃是一個極有手段的狠角色。左丘今日想要仗勢欺人,恐怕是遇到了硬骨頭了。”
“嘿嘿!我倒是恨不得左丘當場出醜,灰溜溜的走人呢!”許濼卻冷笑了一聲。
“不好說。左丘畢竟身懷絕技,擁有好幾個殺手鐗,即便這個李森是一名劍道高手,也未必能夠抗衡。畢竟,修爲差距在哪裡放着呢。左丘的法力雄厚程度,至少也是李森的兩倍。如果拖延下去變成消耗戰的話,李森肯定難敵左丘。”青木道人捻鬚道。
許濼聞言,雖然微微皺眉,但卻沒有反駁什麼,顯然他心中也是這麼認爲的。
不過,這兩個不知何時湊在一起的人,互相說完了這幾句話之後,便不再說話,他們只是拿眼睛去看李森和左丘。
而聚集在兩人身後的神木門和六合宗的衆多弟子,此刻亦是跟在這兩人身後,雙目放光的看着高臺。
畢竟,對於他們這些修爲平平的弟子而言,兩名金丹期老祖當場火併,這場面多少年也不一定能夠見到一次。因此,他們都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森和左丘,希望能夠見到一場精彩的戰鬥。
此刻,青靈宗那邊的衆多修士,神色則是變幻不一,各不相同了。
青木子和楚越這些青靈宗的老一輩修士,此刻面色均是有些異樣。
因爲李森這種按劍而立的姿勢,早在當年衡嶽山的時候,他們就見過一次。那一次是李森使用這些精妙的劍招,擊破了拖雷兄妹的‘奔雷劍陣’。
而時隔多年之後,今日竟然再度看到了李森擺出這幅按劍而立的姿態。
雖然同樣是按劍而立,但威勢卻早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當年只是輕描淡寫的積蓄劍勢而已,而今日只是剛剛按劍,一股滔天劍氣就已經拔地而起,護體劍罡更是如同龍捲旋風一般,將李森牢牢的護在其中。
這是典型的,只有金丹期老祖才能激發出來的驚人威勢。
看到這一幕,青木子、楚越等人均是心中感慨不已。
至於楊虎、劉朕、陳開這些後來加入青靈宗的修士,由於他們不怎麼清楚李森的過往,因此也無法回憶、感慨什麼。
但是他們卻都清晰可辨的看到了李森這威風凜凜的一面。一時間,原本還心懷悲觀情緒的他們,忽然間感覺李森是可以跟左丘一戰的了。並由此還生出了不少的信心來,極個別的青靈宗弟子甚至還能不避危險的來到高臺附近,高聲吶喊着給李森聲援、助威。
只不過,李森此刻根本沒有回頭去看這些弟子。李森此刻的目光之中,只有左丘一人而已。雖然神色平靜,但是李森的目標卻是極爲清晰明確。
那就是三招之內,徹底擊潰左丘!
不過,站在李森對面的左丘,此刻亦是神色冷漠之極,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
雖然李森剛剛按劍而立,激發護體劍罡的時候,左丘臉上也微有異色,但此人見過識廣,曾經跟各大宗門的實力派修士交過手,自然也跟一些劍宗修士有過交集。
‘護體劍罡’雖然是一種比較罕見的神通,但他也不是沒有見過。
如何對付劍宗修士,他自認爲還是有些心得的。因此,面對聲勢赫赫的李森,他情緒也極爲穩定,並沒有任何的驚慌之色。
跟左丘一般無二的,則是臺下那些天蟒宗的築基期修士們了。
左丘跟其他金丹期老祖打鬥的場面,這些修士似乎沒少見識過,因此他們對左丘的信心極爲充足,即便是李森弄出了這麼大的陣仗,劍罡滔天、劍風四溢,他們也根本沒有任何的異樣表情。
並且部分的天蟒宗修士,亦是不避危險的來到了高臺一側,開始高聲叫喊着給左丘助威。
就連那名被李森一腳踢飛出去,此刻遍體鱗傷、滿臉是血的天蟒宗築基期修士,此刻也一瘸一拐的拄着柺棍,跑過給左丘助威去了。
一時間,紅雲嶺的高臺之上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可是,隨着時間的慢慢推移,場中衆人卻發現李森根本沒有動手的意思,竟然依舊是在那裡按劍而立,並且一動不動的保持着這種姿態。
而對面的左丘,卻從一開始淡漠,平靜,慢慢變得有些焦躁不安,甚至眉頭都皺了起來。
天空中原本嗤嗤作響的劍氣,此刻已經收斂了許多。甚至於都快要銷聲匿跡了。
只有環繞在李森身體四周的護體劍罡,此刻仍然往來盤旋,呼嘯不休。雖然如此,這道護體劍罡的規模也比一開始小了很多。
如果說一開始護體劍罡高達三丈,前後範圍達到丈許距離的話,那麼此刻這道通體透明的護體劍罡已經縮小到了只有丈許高,三尺方圓。
充其量,也就是將李森牢牢罩住而已。
在衆多弟子的眼中,這似乎是李森長時間不出手,氣勢已經慢慢的泄掉了。就像是筋疲力盡的老虎,飛了百丈遠的勁弩,已經沒了後續之力。
青靈宗那邊的弟子已經開始急躁不安起來,甚至個別脾氣暴躁一些的弟子,額頭已經開始見汗,連助威聲都小了很多。
相比之下,天蟒宗那邊的助威聲則如日中天,並且越發的興高采烈,中氣十足。
“李森這個混蛋,也就是一開始厲害一下下!現在沒了氣勢,也就不過就是個拔了牙的老虎!”
“這麼長時間都不出手,他一定是在拖延時間!”
“不錯不錯,無恥之尤!簡直就是修真界的敗類,他知道我們左宗主願意讓他三招,所以他就故意死皮賴臉的拖着,不出手!”
“左宗主,您老人家快快親自出手,將這個修真敗類、無恥狂徒給收拾了吧!”
……
一時間,天蟒宗那邊嬉笑怒罵、喧囂不已。
而神木門和六合宗的衆多弟子、修士,則是一臉不悅之色。
他們瞪大了眼睛,摩拳擦掌的等了老半天,就是爲了看李森如何跟左丘大戰三百回合的。
可如今,李森擺了個高深莫測、頗爲唬人的架勢之後,竟然站了那麼久都沒有動彈一下!
他是想幹什麼?耍猴嗎?
好玩嗎?
因此,神木門和六合宗的弟子們都義憤填膺,氣憤不已。個別弟子修士甚至都想臨陣倒戈,投入了天蟒宗的陣營怒罵李森去了。
幸而神木道人和許濼的嚴厲制止,這纔沒讓這羣修士鬧出事來。
不過,即便是神木道人和許濼也是滿臉疑惑之色。
“神木道友,李森到底在搞什麼把戲?他那劍氣都快潰散乾淨了,怎麼還沒有出手?”許濼皺眉問道。
神木道人緩緩捻鬚,凝視着李森半響,這才極爲慎重的開口道:“或許是在準備什麼了不得的手段吧?畢竟,左丘肯讓他三招。若是我的話,肯定會花些時間準備一個殺手鐗使出來。”
“什麼,殺手鐗?”
許濼聞言,雙目頓時一亮!
“神木道友所言有理,那我再等等。”身材魁梧的許濼抱起肩膀,不再說話了。
……
此刻,黃崖宮的客座區域之中。
跟其他宗門的雜亂、喧囂不同。這片區域一直都很安靜,甚至從頭到尾,都幾乎沒人開口說過話。
那四名被黃宗希親自帶過來的黃崖宮弟子,此刻均是一臉若有所思之色的看着李森。似乎,他們已經猜出來李森想要做什麼了。
而宗主黃宗希本人,更是神色有些凝重的看着李森。
準確的說,應該是看着李森手中的那柄金色長劍。
雖然按劍而立的李森,此刻沒有了一開始驚人威勢,但李森的這柄金色長劍卻一直穩穩當當的停在地面之上,未曾動過分毫。
在這麼久的時間裡,如果不是像黃宗希一樣一直凝視着這把金色長劍,就很難發現這把長劍的微弱變化。
這把金色長劍剛剛被李森貫入地面的時候,也就是一把極爲普通的、摻雜了些許金庚的頂階靈器而已。
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以及李森周身劍氣的緩緩收斂,這把金色長劍的劍身,卻隱約變得更亮了一些。
這種明亮,並非是太陽光線的照耀,亦不是某種靈芒的反射。仔仔細細的看起來,這種光芒更像是從這把長劍的劍身之中散發出來的一樣。
如果再深入一些的講,那就是這種光芒乃是這把長劍本身的材質,受到了某種影響,才產生的變化。
就好像是鐵被燒紅,就好像是劍在燃燒!
到底是怎樣的威勢,到底是怎樣的威能,才能讓這把摻雜了金庚的長劍都承受不住,乃至於發出異樣的光芒來!?
黃宗希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越發凝重。
忽然,不知何時,在黃宗希雙目凝視了此劍許久之後,這把很長時間沒有任何動靜的金色長劍,極爲輕微的顫動了一下。
這就是這把金色長劍顫動的一瞬間,黃宗希的眼皮子也隨之微微一顫。
下一刻,黃宗希便暗歎一聲,閉上了眼睛。
似乎,他對於近日的這場比試,已經沒有了任何觀看的興趣。
黃宗希何時閉上的雙眼,場中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但是在黃宗希閉上雙眼之後,高臺上卻傳來了一聲厲喝!
“既然你久不願出手,那麼就只能由左某親自出手領教了!”
話音未落,左丘身形便一個搖晃,一身紫袍呼呼作響,猶如一隻大鷹一般騰霄而起!
只是轉眼間的功夫,左丘竟然就已經飛到了空中二十多丈遠的地方,並且還露出了一臉極度的陰沉之色,遠遠的看着李森。
見到此幕,場中衆人均是一愣。
左丘不是說要出手嗎?怎麼飛走了?
他這倒不像是要對李森動手,反倒像是逃難一般的要從李森身邊儘快離開。
到底是怎麼回事,讓左丘如此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