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程維這麼一提醒,裴世鏞也反應過來了。的確是這樣的,現在就是城建局和他們下屬的建築裝飾行業協會得了成績。剛剛施局長還說呢,市裡面已經準備等雷霆裝飾的人從燕京載譽歸來的時候給他們安排個採訪。這採訪地點就在行業協會那邊。
原來這裡面還有這麼一回事呢!
裴世鏞越想越覺得邯江大學像是被人擺了一道。他也沒多想徑直拿起電話給施局長打了過去。而施局長聽到了裴世鏞的彙報之後,心裡面也是暗自生氣的。但他表面上還不能說什麼。他只是用很嚴肅地口吻對裴世鏞說道:“你們還是要在自己身上好好找找問題。不管怎麼說,都要好好調查一下,如果是冤枉了慕老師,那就要給人家平凡昭雪嗎!要實事求是……該賠禮就賠禮,該道歉就道歉!”
裴世鏞被施局長這麼一通教訓之後,他愣住了。好半天之後才放下了電話,等他把這電話內容複述給程維和羅安達聽了之後,他們一開始也在想施局長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還是程維的反應快,他隨即說道:“校長,施局的意思是讓我們挽回影響,糾正錯誤。如果把這個錯誤糾正過來……”
“對!一定要糾正錯誤!這件事情……老羅,你自己犯的錯,自己去糾正!”裴世鏞轉頭對着羅安達瞪了一眼冷聲說道,“辦不好這事,你就捲鋪蓋走人!”
羅安達這下子可傻了眼了。這人都開除了,要糾正錯誤,該怎麼糾正呢?把慕斌淇給請回來?想當初他把人家趕出去的時候那可是全校廣播的。這事情已經都做絕了,真要全部扳回來,可真是把臉都扔地上自己踩完了任人踩嘍!
可現在校長已經發話了,他又不能不遵照執行。無奈地他只得先退出去再說了。從校長辦公室走出來回到教務處這一路上,羅安達就像丟了魂似的。學生和老師們向他打招呼他都沒在意,就只是無精打采地向前走着。
“羅主任!羅主任!”這時跑過來一個年輕學生,連着叫了他好幾聲。羅安達才停下了腳步。
張錚看着羅安達有些怪怪地表情,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向羅安達請示了一下學生會的一份報告的事,說了幾句之後,他就走了。其實這種事情,他向分管學生會的副主任彙報就可以了。可他非要來找羅安達,這是爲了刷一刷存在感。
張錚的出現總算是讓羅安達的思緒回到了現實。對於張錚的彙報,羅安達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淡然地說了聲:“我知道了,明天我們開個會研究一下。”
而張錚刷完了存在感,並沒有久留。他和老師以及校領導打交道的時間不短了,每個人的脾氣秉性都是熟悉的。既然已經達到了目的,他謙遜地向羅安達鞠了個躬轉身就離開了。
看着張錚離開的背影,羅安達嘴角露出一絲淡淡地微笑。
第二天,學生會的辦公室裡,雲小雅和陸欣欣和一個學生會的幹部爭執了起來。
“說好了給我們漢服社的創業資助每半年申報結算一次的。可爲什麼現在要改成一個月申報一次呢!本來就沒多少錢,每個月爲了申報這五百多塊錢就要讓我們跑一趟……你們學生會把我們當什麼啊?要飯的?”陸欣欣兩手撐在桌子上,兩個眼睛瞪着那個學生會幹部怒
斥道。
那學生會幹部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撇了撇嘴說道:“這個你跟我說不着,這是學生會剛剛集體通過的。也不是說每個創業項目都要這麼做的。”
“那爲什麼別人不要每個月申報,非得我們漢服社每個月申報呢!”雲小雅說話的聲音就不像陸欣欣那麼大聲。但她的話卻直指問題的關鍵。
那個眼鏡男拿腔拿調地打起了官腔:“經我們學生會調查,有部分的創業項目並沒有將這個創業資助金用在項目上而是挪用到別的地方去了。所以凡是帳目不清楚的都要求每個月申報一次,你們上一次的申報,賬目就不清楚……”
“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了!誰挪用資金了!你說話要有證據,我們的帳目什麼地方不清楚了……你說啊!”他這話一出口立刻就點燃了陸欣欣地火爆脾氣。
對於陸欣欣的質問,眼鏡男一個太極推手直接將皮球踢了出去:“這個我不知道,我又不負責查賬。帳目的事情要問財務……”
而云小雅立刻將問題指向了在一邊的一個財會系的女生:“張永紅,你說說看,我們漢服社的帳目什麼地方不清楚!”
“這個……這個我可不不知道。你們漢服社的帳目我這裡是清楚的,爲什麼會要求你們每月申報,這要問張錚,最終的名單是他定的。”這張永紅雙手一攤把皮球又踢了出去。而就在這時張錚正好從外邊走進來。
看到他進來,陸欣欣立刻走過去大聲說道:“張錚!你說!”
“什麼事情?讓我說什麼啊!你們不要胡鬧好不好,這裡是學生會不是菜市場。我剛剛進來就叫我說,叫我說什麼啊?”張錚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對陸欣欣他現在已經沒了興趣。他還是喜歡溫柔聽話的女孩,陸欣欣現在這種咄咄逼人的架勢就讓他很不舒服。他好歹也是學生會的主席,堂堂的學生幹部。
雲小雅走過來淡然地問道:“我們漢服社的創業資金申報的事……”
“這個……”張錚想起了這個事情,的確是他在名單上做了手腳,原打算是藉機刁難一下漢服社這幫人的。之前幫他們是爲了討好陸欣欣,可現在他已經不喜歡陸欣欣了,自然就沒必要在幫他們了。可面對雲小雅的質問他一時也沒想起來該怎麼敷衍找什麼藉口比較好。
就在這時,兩個教務處的老師走了進來。其中一個老師異常嚴肅地對張錚說道:“張錚,跟我們去一趟教務處!”
張錚愣了一愣,看這兩個老師的態度,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他本能地有些抗拒,可剛往後縮了一步,另一個老師上來抓住了他的胳膊,沉聲說道:“走吧!別耽誤時間。”
就這樣,好像綁架似的,學生會主席張錚就被兩個教務處的老師當衆帶走了。隨後就有幾個教務處的老師挨個找學生會的幹部談話。詢問了不少問題,這種架勢讓學生會的其他人都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這世上的是就是這樣,不管是誰,知道不是一心爲公的做事,難免就會有把柄落在別人的手裡。而一旦要查,也是很簡單的。很快張錚“捏造事實”假借學生會接到學生舉報投訴建築系高級講師慕斌淇的事實就被調查清楚了。隨之還有不少張錚在擔任學生會主席期間,挪用
資金,以權謀私的事都被查了出來。
當天傍晚,學校的大喇叭裡就宣佈了對張錚的處分決定——留校察看一年,撤銷其預備黨員的資格。
這個處分對於一個即將畢業的學生來說,那是非常嚴重的了。這個處分在其畢業之前肯定是不可能撤銷的,這樣一來畢業證就要緩發。一年後撤銷處分也許能拿到畢業證,但學位申報的時限又過了。也就是說他最多就是拿到一個本科畢業文憑,學士學位是拿不到了。而且其預備黨員的資格也被撤銷掉了。這讓已經準備畢業就考公務員走仕途的張錚算是徹底玩完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老師和同學們都覺得張錚受這個處分有些太過了。畢竟這是關係到一個年輕人前途的事情。
但這其實完全要怪他自己,誰讓他好死不死在羅安達百思不得解決“慕斌淇事件”方法的時候,跑去羅安達面前刷存在感的。就是因爲他這麼一出現,讓羅安達找到了靶子!
當初開除慕斌淇是因爲接到了學生舉報!
而這舉報的學生就是張錚。羅安達要把這件事扳回來,就只有在張錚頭上開刀了。他得到這個非常嚴重的處分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誣陷慕斌淇老師”。現在對於慕斌淇事件,教務處的解釋是,教務主任羅安達調查工作不嚴謹,不細緻,偏聽偏信。這個只是屬於工作失誤。
就這樣張錚成了“替死鬼”!
教務處已經提交了正式的報告,要求撤銷開除慕斌淇老師的決議,恢復慕老師的教職和職稱。而且羅安達還打算等慕老師從燕京回來,親自登門道歉。
可慕斌淇還沒有回來,張錚卻投湖自盡了。
當一個一心想要在畢業後投身仕途考公務員的學生幹部,在臨畢業前所有的夢想一下子破滅的時候,他能想到的唯一的路,也就只有死路了。
陸欣欣和雲小雅晚飯後兩人一起結伴往“欣記漢衣坊”去。現在這家漢衣坊每天晚上的生意最好了,店裡常常忙不過來。走在路上的時候,她們還在議論着張錚受處分的事情。可沒想到前面就看到了一羣同學圍在榕湖邊上。等她們走進人羣之後纔看到兩個男生正在爲一個人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復甦。
而這個人正是剛剛被宣佈處分的前學生會主席——張錚。
忙活了好久,兩個穿着短褲渾身溼漉漉的男生無奈地放棄了努力。張錚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生命體徵。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少學生雙眼紅紅的,還有許多人已經在一邊泣不成聲了。張錚在學生中的人緣還算不錯,雖然他有種官僚習氣。但對同學還是很熱心的,不論其目的是什麼,至少他在當學生會主席期間爲學生也辦了不少好事。而且同爲學生,大家自然就有一種感同身受,對於學校如此嚴厲地處理一個學生,心裡還是很有些意見的。
陸欣欣也是一樣,眼睛紅紅的不忍去看張錚的死狀。而云小雅則在感嘆之餘意外的在一旁的一塊石頭上看到了張錚的眼鏡,這眼鏡下面還壓着幾張紙。
遺書?!
雲小雅立刻走過去將眼鏡和遺書拿了起來。剛看了沒多少,就有老師過來了。雲小雅非常機智的垂下了雙手。她寬大的漢服袍袖將這眼鏡和遺書掩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