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寶知道聯防隊員所說的那個運動場,以前是一個球隊的訓練基地。後來這球隊解散了,被城裡的一幫年輕人買下來搞了個什麼俱樂部。這地方風景宜人,來玩的也大多都是有錢人。聽說這傢俱樂部也是挺有背景的。
陳家冬聽了陳二寶的彙報之後,冷笑着說了一聲道:“有什麼背景!要真是有背景,就他們那地方搞個度假村,絕對賺錢。可不還是隻能和以前一樣不對外營業嗎?要說有背景,人家艾博集團那纔是大背景呢。”
對於他來說當初能夠靠上許和慶,那就是靠上了一棵大樹。加上他平時在村裡稱王稱霸的,對於那些看着很低調的人,他反倒覺得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不過陳家冬並沒有立刻發作,他已經和許和慶彙報過了,那麼這事情自然是要聽許和慶怎麼說的。但是對於張翠華,他還是想着要逼她們就範。既然現在已經沒有了什麼部隊首長在張翠華背後撐腰。那陳家冬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他一邊向許和慶彙報情況,另一邊派陳二寶停了張翠華家的水電。張翠華的責任田被徵收了。也沒得到補償,現在就只有靠着農家樂過日子。可這路家溝也不止她一戶搞農家樂。之所以她這邊生意好,完全是因爲價格公道,服務好。加上又是第一家開農家樂的。所以來玉渡山這邊旅遊的,口口相傳認準了“張嫂農家樂”。
可這停了水、停了電……農家樂就根本無法維持下去了。張翠華心裡想着還是要上訪,可當她準備出村的時候卻被民兵和聯防給堵了回來。她家的門口也白天黑夜給派上了人監視着。
就這樣過了整整三天!
張翠華實在是熬不住了,想來想去還是隻能低頭。可就在這時,她家的小院來了兩個人。
“你叫張翠華?”爲首的一個是個中年人,還有一個年輕人扛着個像炮一樣的東西。張翠華在電視裡看見過,這是攝像機。她猶豫着點了點頭。
這兩人自報家門是電視臺的記者。至於是哪裡的電視臺,這中年人說的她並沒聽明白。不過事情她是搞明白了。這兩位記者是前些日子來的那位“首長”找來的。而他們來找張翠華,最主要的就是了解張翠華的責任田被強行徵收卻一分錢補償沒有的事情。
秦穆陽是燕京電視臺新聞頻道的記者,以前和岑泓是同事。岑泓調入央視之後,他們之間的聯繫卻並沒斷。兩人都是記者,一個是跑社會焦點的,一個則是跑經濟信息的。雖然並不相同,但有很多時候,新聞線索卻是可以分享的。
雷濤離開張翠華家之後,就打電話給岑泓,想找個記者過來曝光一下艾博集團的藥材種植基地霸佔民田的事情。岑泓隨即給秦穆陽打了電話。
秦穆陽和雷濤取得了聯繫之後,帶着攝像師找到了張翠華。
“張嫂,給我們說說,你的責任田是怎麼被強佔的……”說明了來意之後,秦穆陽就開始了採訪。他告訴張翠華,只要他的報道在電視裡一播,馬上就會引來領導上的關注。她家的問題,還有那些被強佔了耕地的農戶的問題就都能得到解決。
張翠華聽了秦穆陽的話之後,就把自己所遭受的不公和委屈一股腦地都說了出來。最後好說了這些天陳家兄弟對她進行的
封鎖和威逼。
“他們這是想要把我們娘倆逼上絕路啊……”張翠華一邊說一邊抹着淚。
秦穆陽聽着這駭人聽聞匪夷所思的事,都不敢相信,這種事情竟然就發生在首都近郊。他憤憤地說道:“這簡直是無法無天……”
“砰!”就在這時張家的門被踹開了。陳二寶帶着一幫聯防衝了進來。
“你們這兩個壞分子!有人舉報你們在附近偷獵!來人,給我把他們抓起來!”陳二寶二話沒說就把秦穆陽和攝像師兩人抓走了。
帶着人準備離開的陳二寶,走到門口的時候,轉頭朝張翠華冷笑了一聲說道:“張翠華,我告訴你,在路家溝你就得服管!要是不聽話,小心老子弄死你!”
秦穆陽和攝像師被抓走之後,所有的採訪本、設備以及他們的證件手機都被收走了。他們被關進了村委會院子裡一個堆放雜物的房間裡。
“小袁……”秦穆陽在黑暗裡叫了一聲攝影師的名字。
攝影師小袁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兩人的雙手雙腳都被綁着。聽到秦穆陽的聲音後,小袁立刻挪動着往秦穆陽身邊靠。
“秦老師……這幫人……他們不會殺了我們吧?”小袁有些害怕地問道。他做記者也有些年了,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和小袁比起來,秦穆陽顯然是見多識廣。像他這樣跑社會熱點新聞的,遇到類似的情況也不少。這麼多年下來,他的經驗也比較豐富了。他隨即說道:“小袁,你先轉過去,幫我把手解開。我這裡還藏了個手機他們沒發現……”
聽了秦穆陽的話,小袁的心裡一下子興奮了起來。他努力地背過身開始解起了秦穆陽被反綁到身後的雙手。而就在這時,剛剛從縣城回來的陳家冬聽到陳二寶的彙報說是抓了兩個記者。他一下子神經緊繃了起來。
他剛剛和許和慶商量好,先逼着張翠華把協議簽了。只要手裡有他們和張翠華簽訂的協議,那一切的難題就都不是問題了。到時候他們只需要咬住張翠華是因爲簽了協議拿了補償金之後無故反悔。這樣的話所有針對他們的指控就都不成立了。
而事實上也路家溝的那些村民基本上都被騙簽訂了這樣的協議。很多像李雙喜父子這樣的,還被安排進入藥材種植園工作。村民們正是由於簽了協議,又被分化區別對待,所以就無法擰成一股繩地和他們對抗。
可現在這事情有越來越無法控制的跡象了。
“怎麼又把記者給招來了。張翠華溜出村了?”陳家冬有些納悶地問道。
回答自然是否定的:“那不可能!我一直都派人二十四小時盯着她呢!”
對於記者的出現陳家冬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知道,這路家溝不比那些偏遠山區。這裡雖然偏僻但畢竟是首都郊縣。如果記者將他們所作的事情全部曝光出來,必然會引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而他和村委會一干人都會被當作犧牲品一樣的拋出去。到時候可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陳家冬轉頭對吳全友問道:“支書,這事情……你看該怎麼辦?”
吳全友雖然膽小怕事,可心眼多,很多壞點子都是他出的。聽到陳家冬問他,他
立刻說道:“這些記者都是拿筆桿子的。那張翠華也沒給他們什麼好處。按我說,這事情得請許經理出面,和這些記者好好聊聊。只要拿了好處,他們自然就什麼都不會說的。”
陳家冬聽了這話,連忙點頭稱是。他立刻給許和慶打了電話彙報此事。
許和慶接到陳家冬的電話之後,心裡別提多窩火了。當初他爲了能夠撈點錢,在徵地補償款上截留了一大部分。可他也和陳家冬他們說過,這農民那邊也不能一分錢不給,好歹要給一些的堵上他們的嘴。
可沒想到陳家冬爲了能夠多撈點錢,竟然把那些補償款全部截留了。這才引出了張翠華告狀的事情來。現在這事情越鬧越大,連記者都出現了。這要是處理不好,那可是要出大亂子的。
想到這裡許和慶也顧不得罵陳家冬了。他只得說道:“你等着,我馬上趕過來。”
就在陳家冬他們等待着許和慶的到來時,雷濤那邊也接到了秦穆陽的求救電話。
秦穆陽是他找來曝光這件事的。可沒想到陳家兄弟竟然那麼膽大包天,連記者都給抓了。雷濤立刻叫簡武帶着人隨他前往路家溝救人。
到了村口,雷濤看到在前面探路的簡武做了個手勢,他立刻舉起了右手的拳頭。整個隊伍全部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簡武從前面貓着腰跑回來之後,雷濤小聲地問了一句。
簡武裂開嘴笑了笑道:“這幫民兵看着平時吊兒郎當的,晚上還派了崗哨……沒事,我帶兩人去把那崗哨給解決掉。”
雷濤沉聲說道:“小心點……別傷人。”
他知道手下這些保安可都是特種部隊的精英,下手的時候萬一沒掌握分寸,那可是要出人命的。這畢竟不是戰場,這些民兵雖然爲虎作倀,可都是尋常的農民。
簡武笑了笑做了個放心的手勢,隨即點了兩個人跟着他悄悄地摸了過去。雷濤在遠處仔細地看着他們行動。那個民兵被簡武一把捂住了嘴,另兩個人順勢抓起他的腿一溜煙地跑進了旁邊的玉米地。雷濤揮了揮手,全隊快速地向村口跑了過去。
雷濤他們的速度很快,順着村口的大路徑直摸到了村委會。
村委會晚上也是有聯防隊員值夜的。不過這些聯防隊員在這些特種兵的手下,那根本就是不堪一擊的。沒一會兒,整個村委會就被雷濤的手下全部佔領了。
“秦記者,你們沒事吧?”當雷濤見到秦穆陽的時候,立刻關切地問道。
秦穆陽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人沒事,可就是採訪設備被他們扣下了。”
雷濤安慰了他幾句之後,立刻讓人去找。在逼問了幾個聯防隊員之後,從值班室裡,把秦穆陽他們的採訪設備全部找了回來。救了人之後,他們也沒多待,立刻悄悄地撤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許和慶匆匆趕到路家溝的時候,正好在村委會門口碰見陳家冬。他見到陳家冬後第一句就問道:“那兩個記者現在在哪兒?”
陳家冬笑着說道:“都在裡面關着呢……”
他一邊說一邊推開了門。可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卻是一個讓人震驚的場面。
一幫聯防隊員被綁着,背靠背地坐在院子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