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晴不知道,遲語墨和阿梅又如何不知道,蔡蓉口中的三皇子便是當今的天降國君夏宇軒啊。
那個微熱的夏季,韓凌玉五歲,夏宇軒七歲。
“啊。”一聲驚呼劃破了王宮寂靜的夜空。
剛好出來乘涼三皇子夏宇軒在侍女太監的陪同下散步在王宮花園中,聽到了這驚呼聲,阻止了身後下人的腳步,示意他們停在這裡不要動,他獨自一人提着燈向着驚呼聲發出的方向走過去,終於在不遠處的花叢後,他第一次見到了五歲的韓凌玉。
只不過那時是夜晚,韓凌玉又被突然而至的燈光嚇了一跳,早已用雙手捂上了小臉,夏宇軒見是個小女孩,怕嚇到她忙把燈光熄滅。“你怎麼一個人在這?發生什麼事了。”
韓凌玉靜靜的看着他,“你是誰?”她問道語氣平靜沒有絲毫波瀾,在王宮中她是個被忽略的存在,能見到的人實在不多。
夏宇軒驚訝,這王宮很少有不知道她身份的人,在他眼中她或許是哪個不知名的小侍女。“我是三皇子,我叫夏宇軒。”
“三皇子,夏宇軒。”韓凌玉一字一頓的念着這六個字。
“先告訴我你爲什麼在這裡?”
“我在抓兔子,後來就迷路了,天黑了我不敢走,就躲在這裡。”韓凌玉依舊靜靜的回答着,即使不敢走夜路,語氣中也沒有半分害怕的感情透露。
“那你又爲什麼叫出聲來?”
韓凌玉這次沒有說話,指了指一旁一團黑漆漆的東西。即使面對自己恐懼的事物也毫不慌亂,夏宇軒心中對她已經是十分讚賞,面對自己也毫不緊張,很多時候初次看見他的侍女都會緊張的身體顫抖,說話都不清楚,而她沒有,他心中已經暗自決定,一定要查清楚這個侍女是誰,好讓父王將他安排在自己身邊。
看到那團黑漆漆的圓球狀的東西,夏宇軒屏住呼吸,伸出右手憑空抓過去,團東西不停的掙扎起來,“看,它現在被我抓住了,你就不用害怕了。”
韓凌玉伸出小手輕輕的摸了摸它,不正是她要尋找的小兔子嗎,這次韓凌玉可高興壞了,將它抱在懷裡不停的撫摸,或許是跑得累了,它也沒有掙扎,任由韓凌玉撫摸着。
“你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吧。”
“醉玉軒。”
“就這樣,三皇子知道了小姐的身份,每當他有時間便會前來看望小姐。小姐也經常追着他後面喊他宇軒哥哥。”
蔡蓉靜靜的講述,三人安靜的聽着,沒有一個人企圖出聲打斷她的故事。
“三皇子與小姐幾乎成了整個王宮裡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可是恐怕也只有我知道小姐只是把皇子當做哥哥看待。直到有一天小姐偷偷跑出了王宮……”
天降王宮外繁華的北市大街上,一位紅衣女子紅紗遮面,身後蔡蓉緊緊跟着,生怕出了半點差池。那紅衣女子正是十四歲的韓凌玉。
“奶孃,你看,那邊有賣漂亮的首飾。”“好漂亮的泥人啊。”“絲線,選幾樣回去給宇軒哥哥繡一條手帕。”韓凌玉真真是十五年沒有踏出過王宮一步,對周圍的新鮮事物一樣不落的盡收眼底。
不遠處三個流氓模樣的人早已看得直了,這身材,如果能擄來,除了哥幾個能先嚐嚐鮮,賣到青樓也絕對是個好價錢。當下這三人便起了歹心,向四周看了看,確定只有這一老一少,跟着的步伐又緊了緊。
整個北市的最後是一條七拐八拐的衚衕,那裡人並不多,這姑娘也奇怪,偏偏走的是直線,照這樣子用不了多久便會進入衚衕裡。幾個混混早已打定了主意,當下領頭的一個眼珠一轉,心中便有了計較,叫來身後的兩個說了幾句話三人便散開了。
此時韓凌玉剛好走到了北市的最後,東西也買的差不多了,正要反身向回走,突然從一旁躥出一個壯漢,手臂上一個碩大的蛇紋刺青看着十分礙眼,“小姑娘這是去哪兒啊?”
一旁的蔡蓉忙擋在韓凌玉的身前,“你想幹什麼,你身後便是北市,就憑你一個人,若是我們喊一聲,你必定沒有好果子吃。”
當前的壯漢猥瑣的笑出聲來,突然間又躥出一人,“誰說我們只有兩個人?”這個人比起先前的壯漢來就顯得有些瘦小,一樣的是手臂上也有一個碩大的蛇紋刺青。
“整個北市都靠我們哥幾個罩着,蛇王三怪的名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這麼一會兒功夫,第三個人也出現了,一樣的刺青,不同的是他的胳膊上盤繞着一條如手臂般粗細的蟒蛇,蛇目直直盯着蔡蓉和身後的韓凌玉,大頭探出,不停的吐着舌信。
蔡蓉見此情形也不僅花容失色,下意識攔着韓凌玉向後退了退。韓凌玉在看到第三個人後也不禁皺了皺眉頭,緩緩將手放在蔡蓉背後輕輕拍了拍。蔡蓉回頭看了看小姐,一臉疑惑。韓凌玉並沒有說話,只是衝着她點了點頭,蔡蓉倒是更疑惑了,爲什麼小姐的眼神那麼鎮定。
最終她還是選擇了信任小姐,如果小姐的辦法不奏效,那麼她就算這條命豁出去也要保護小姐周全。
韓凌玉緩緩走到蔡蓉的身前,“蛇王三怪,果然名不虛傳,只是三位攔着我二人不知有何貴幹?”小姐哪裡聽過蛇王三怪的名頭啊,她可是一直都長在王宮裡,當下蔡蓉也不禁心中打鼓。
那三人看這姑娘在聽到他們名號之後依舊依舊不慌不亂,心中也有些懷疑她是否有制服三人的辦法,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看了看正在吐着舌信的蟒蛇,心中不禁安定了幾分,一個小姑娘,一個老婆子能做什麼事,當下又換回了之前強橫的臉色,“哼,有何貴幹?自然是要小妹妹跟我走了。”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一旁的蔡蓉說着就要上前去,被韓凌玉拉住,衝着她搖了搖頭。
韓凌玉雖沒出過王宮,但地痞流氓這些事情她還是聽奶孃說起過的,不是劫財便是劫色。看來如今這羣人是針對自己的了,韓凌玉自然不希望奶孃因爲這件事受到牽連。“既然你們是衝我來的,那麼就放了我的奶孃,我跟你們走。”
那幾個人一看這小姑娘倒是上道,立刻笑開了花,當下只知道得了一個尤物,心中正開心,也並沒有想太多,何況這兩個弱女子也掀不起什麼風波,“好,只要你乖乖跟我們走,我們便立刻放了你這奶孃。”
韓凌玉走到蔡蓉面前,剛剛好背對這蛇王三怪,伸手抓住奶孃的手,將一個類似令牌的東西放在了她手心,口中唸到,“奶孃,玉兒此生沒有機會報答您的大恩大德了,只有來世再做您的女兒,還清您的養育之恩。”
蔡蓉此刻的心彷彿掉到冰天雪地裡一般,靜靜注視着韓凌玉,她的眼神裡滿是感動與心痛,“小姐,要留也是我留下,您是韓家的希望啊。”
自從韓將軍死後韓家就家道中落,看國君的意思是想爲小姐許一門好親事,如果小姐當真能夠嫁給哪個達官顯貴,將軍的弟弟便不用到處受人欺凌,小姐的表妹雨茵小姐也便不用在外爲奴爲婢了,平時爲了叔叔妹妹的事,小姐也是心痛不已,不過更重要的是小姐能有一個好的歸宿。
韓凌玉笑了,輕輕取下面紗,紅脣微啓,卻並沒有出聲,“離開以後找人救我就好。”
蔡蓉看着有些呆,跟着小姐這麼些年,她又如何不知小姐心性,這些個地痞流氓,恐怕不會給自己找人的機會便會對小姐動手,小姐這是在用自己的命換她的命啊,她還想反駁什麼,卻被小姐打斷了,“好了奶孃,我要遵守約定跟他們走了。”
緩緩的韓凌玉迴轉過身,看到她那傾世的容貌,蛇王三怪早已傻了眼,這麼漂亮的女子他們恐怕是這輩子第一次看見,帶頭的人還用力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他兩個小弟沒見識過,他可是有幸看過天降王城最漂亮的歌妓,當時他當真覺得那女子已經夠美了。
如今看看韓凌玉,再想想那歌妓,什麼天降第一美女根本不值一提,眼前這小姑娘纔是當之無愧的美女,恐怕威震四海的朝合國也沒人能跟她相比。
這次可把這三人樂壞了,心中掂量着今天可是撿到寶了,這要賣出去,沒個萬兩黃金可真是虧。
“我要看着奶孃走。”三個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笑意。“好好,沒問題。”那帶頭的人看着韓凌玉笑道。那種猥瑣的笑看的韓凌玉一陣反感,只是如今也不得不暫時聽他們的。
“你,快走。”其中一個不耐煩的對蔡蓉道。
蔡蓉看了一眼小姐,隨後立刻跑開了,手中抓緊了小姐遞給她的令牌,她又如何不知道,這是三皇子給小姐把玩的,說是有了它便可以隨意出宮,暢通無阻。小姐連令牌都給了自己,恐怕是當真沒辦法了。想到這裡,蔡蓉的眼睛都紅了一圈。
心裡想着事便沒注意看路,突然撞到了一位藍衣男子。
“哎,你這人這麼看路的,我家老爺一個大活人站在這裡你沒看見啊。”一旁跟隨的小童直埋怨着。
“唐寶,不得無禮。”藍衣男子呵斥道。
那唐寶怎肯罷休,又聽老爺責備了幾句,心中自然是不甚開心,直道:“老爺,明明是她的錯。”
原本還因擔心小姐而一臉呆滯的蔡蓉此刻才反應過來,“對不起,對不起。”
“這位姑姑,如此慌張可是有什麼急事?”藍衣男子詢問道。
蔡蓉看了看男子,立刻便跪了下來,眼淚直往下流,“老爺,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她被三個流氓帶走了。”
男子趕忙將蔡蓉扶起來,“姑姑彆着急,在下現在就趕過去,可否告訴我小姐在哪?”
一聽男子說要救小姐,蔡蓉忙起身,擦了一把眼淚,“謝謝老爺,我帶你們去。”
“小妹妹,跟我們走吧。”蛇王三怪步步緊逼,向着韓凌玉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韓凌玉卻並不害怕,輕笑道:“三位,請不要再靠近了。”
蛇王三怪哪裡肯罷休,“小妹妹,就跟我們走吧,我們都放了那女人了,你可不能言而無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