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晴背對衆人,看向遠處高聳的神降山:“辦法自然是有的……找到當年的那名獄卒,我查到當年他做過僞證後便高老還鄉,可奸人陷害又怎麼會給心有怨恨的人反擊的機會,因而一路追殺,但那獄卒躲藏很深,尋了大半年,那奸人許是想既然他找不到,別人也未必找的到,因此早已放棄了尋查。對我們來說,沒有太大阻礙。”
“那麼有把握找到這個人嗎?”歐陽鴻出聲詢問。
唐婉晴見三人都滿是希望的望着自己,神情嚴肅,不禁釋然一笑,不經意間狡黠與智慧盡顯:“事在人爲,不要過分擔心,如果一定要我說的話,我想上天是不會對我們家賢淑溫柔的小雨置之不顧的,而我更不會。”
梅雨一陣感動,眼中淚光盈盈。
歐陽鴻想婉晴總是能帶給自己太多驚歎,從初識到如今一直如此。而這兩人也算的青梅竹馬了,打小相識,兩家也是故交,雙方父母本欲等兩人再大一些,便將婚事定下來,但孩子大了總是有自己的主見,兩家父母也很開明,答應不干預兩人的婚事。歐陽鴻此刻的目光深深凝聚在唐婉晴身上,不止此刻,其實,從兩人初見開始,他就沒有漏掉過任何一次凝視這絕代佳人的機會,只是,大家都太過注意唐婉晴了,即使身着男裝,卻仍舊掩不住那超脫世俗的美。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她就是這麼生動可愛的女子。
唐婉晴轉過身面對歐陽鴻道:“歐陽,此番來蕪城打算在哪落腳?”
歐陽鴻倒是還沒想過這個問題:“我想先行找到皇上。”
唐婉晴點頭對梅雨道:“小雨,歐陽我想先帶他去一趟唐府,正好這幾日父母也惦念他,總向我詢問他什麼時候再回蕪城,要我一定請他回去坐坐,今早走的忙,怕你久等也沒說歐陽已經到蕪城的事。這下父親可要大吃一驚了。”
梅雨點頭答應,將他們送出聽雨居,出雅居時,唐婉晴刻意留意了一下,二樓雅座,卻早已不見了軒轅暮的身影。
時值正午,唐府百花居宴客大廳。
“鴻兒,多吃點。”唐夫人正忙着給歐陽鴻夾菜。
唐老爺在一旁滿臉笑意道:“現在可該叫歐陽大人了。”語氣甚是歡喜,似乎在朝爲官的不是他的侄兒,而是他的親生兒子。
歐陽鴻正在吃飯的動作停滯了一下,苦笑道:“唐伯父,您可折煞鴻兒了,跟以前一樣就好,更親切。”
唐老爺附和道好,眉宇之間皆是溢於言表的讚許。唐婉晴卻兀自笑了起來,唐夫人一旁笑罵道:“鬼丫頭,又在笑什麼?”唐婉晴也不做解釋,衝着母親吐了吐舌頭。
這座位順序倒是很有意思,唐文忠坐在最內側,他的右手邊是唐夫人,再有就是唐莫離。左手邊便是歐陽鴻,再旁邊就是唐婉晴了。她與歐陽鴻座位相鄰,此時更是利用了這一便利在歐陽鴻耳邊小聲說道:“歐陽大人莫要拘禮。”
此時正在咽菜的歐陽鴻更是被她的這句話輕噎了一下,臉上一陣尷尬,唐伯父詢問,他也只得說自己不小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不敢發作,只回頭假意惡狠狠的瞪了唐婉晴一眼。唐婉晴只當沒看見,一臉得意的吃着自己的飯菜。袁暮中午前傳話回來,說在外面用飯,因而這頓飯衆人吃的輕鬆多了。
用過午飯後,唐文忠說什麼也要留歐陽鴻在府中小住幾日,歐陽鴻見伯父執意挽留也不好拒絕。唐文忠與妻子商議後更是將歐陽鴻的客房安排在北苑,北苑客房距離唐婉晴的閣樓很近。唐婉晴只當父母是因着兩人自小交好的關係,距離近些容易談心。唐文忠本也是如此覺得,韓凌玉卻是想到女兒的終身大事上了,這個唐婉晴自然是不知情的。
午飯後稍坐了片刻,話了話家常,唐婉晴與歐陽鴻一同離開。唐夫人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道:“倒真是一對璧人,老爺,你怎麼看?”
唐文忠只道:“女兒的事她自己定吧。”殊不知此刻他的心思卻轉移到了另一件事上:如果皇上此行來蕪城的目的真的是削弱唐家勢力,那麼他把他留在家裡究竟是對是錯?
北苑閣樓。
“歐陽,你親愛的皇上可是不用你費心找了。”唐婉晴在半開的窗前眺望。
坐在圓桌旁喝茶的歐陽鴻沒防備,一口茶噴了出來,心道:皇上什麼時候是他的了,還是親愛的皇上,但是終究是抵不住內心的好奇與驚訝:“哦?怎麼說?”
“你過來,諾,他就在那兒。”唐婉晴用手指了指一條鄰近的街道,歐陽鴻順着唐婉晴的指引望去,只見陽光下一名男子樣貌絕美,一襲白衣在午後慵懶的陽光中更加透亮,此人正是袁暮,如今應該叫軒轅暮,朝合國軒轅暮帝。
面對如此情景歐陽鴻驚詫萬分:“婉晴,你如何得知的?”
唐婉晴笑道:“他就住在唐府東苑客房。”
“什麼?他來了唐府?”歐陽鴻驚詫之餘更多了擔憂。
這些神情唐婉晴是看在眼裡的,見他神色憂慮,道:“不必擔心,我想他此次前來的直接目的很簡單。”說到此她看了歐陽鴻一眼繼續道:“探查唐家財力究竟延伸到了什麼地步,想要真正擊敗唐家,可沒那麼容易。”
歐陽鴻此刻的擔憂並沒有減少,婉晴捲入其中,是他絕不願意看到的,卻依舊剋制情緒,笑着問道:“婉晴,你不是一向怕麻煩嗎,何時對皇上這般上心了?”
唐婉晴並未看出異樣,安坐在圓木椅上,一臉苦笑道:“這時候再怕麻煩,怕是連小命都沒有咯,虧的是皇上還沒有真正動手,否則怕是再如何行動也爲時已晚,我可不會哪自己的小命開玩笑,更何況還有我唐家一家人的性命。”
聽到此歐陽鴻竟是長舒一口氣,心中似是稍稍安心了些,稍事停頓後道:“婉晴,兩年不見,你琴藝如何了?不知我是否有幸聽一曲呢?”
今天唐婉晴心情很好,加之午時自己又捉弄了他更不好拒絕,臉上一抹狡黠的笑意閃過,俯身向歐陽鴻行禮道:“歐陽大人,婉晴在此獻醜了。”此話一出,歐陽鴻一陣尷尬。
唐婉晴沒有再多說,纖長的手指在吟花古琴上輕輕掠過,一串音符流瀉而出,她此刻彈奏的曲子名爲《水韻調》,琴聲時快時慢正像水流時緩時急,樂音連綿不斷從她指尖流出,縈繞耳際,不絕如縷。
這琴音似是有無限的魔力,能將人帶入琴者的思想與意境中,此刻歐陽鴻竟聽得有些癡了,優美的旋律彷彿讓他置身於幽深的山林,不時有鳥鳴聲傳出,迴響山間,溪流從樹木花草間流淌而出寧靜恬淡,讓人不自覺忘記一切世俗煩憂。
一曲終了,唐婉晴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襬,隨後的一陣掌聲接替了沉寂:“婉晴,你這琴技可真是出神入化,時隔兩年,又上了一個層次。”
唐婉晴暗笑道:“謝大人誇讚,小女子愧不敢當。”
歐陽鴻無奈,隨即笑道:“婉晴,真拿你沒辦法。”